第二十章 意外收获
此时,凌左左脑中突然想到一个致命的漏洞,这片坟茔是活人禁地,可这片天空明显不是飞行禁区,假若有人利用飞鸟进入这里,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到达那片小湖吗?
念头也才刚刚转到这里,他便看到无数断刃从各个角落里窜了出来,笔直且决绝地没入雄鹰的身体中!
随着一丛羽毛随风飘愿,低空之中的雄鹰也顷刻之间就化作了一篷血雾,凌左左的面皮、眉头禁不住跳动了几下。
视野里那一处处坟包仿佛变成了一个个未知品种、未知能力、未知善恶的凶兽,他们常年潜伏在地平线以下、只露出半个头、或者一双眼睛监视着来到这片山地上的每一个生灵。
又或者是他们不甘心轻易死在这里、长期睡在这里,而妒忌每一个路过的、可以独立行走的生物,势要将他们见过的每一个生灵斩于此地,与他们一起长眠于此。
一种阴寒从脚底板再次升到天灵盖,即便有布偶做了浅层地抵挡,但凌左左还是禁不住后背发紧,动物的直觉告诉他,那些土丘之下的每一双眼睛都能看穿他的伪装,而散落在地面上的任意一柄断刃都可能在下一瞬间跳跃起来,将他分尸!
这种感觉让本就微冷的午后再添阴寒,一股不详的感觉从心底慢慢积聚,凌左左也就再没有了“狐假虎威”之时的愉悦心情。
因为,在某个时刻,这里或许遍地都是“狐狸”,而如今他们全部变成了尸体。
若不是感应到森林中还有几只沙鼠驻足、某些沟壑里还有一些爬虫嬉戏,他或许会原地暴走,也幸好是身后森林中的生灵,给了他些许镇定,告诉他神主墓对地表动物还是有一定“亲和度”的,他颤巍巍迈向小森林的脚步也皆源于这种诡异的“亲和度”。
遥想一下那能解动物狂躁之毒的神秘湖泊,应该是这里死掉的众生念力所化,无论怎么算都应该是吉祥之物,是他心中最后的慰藉。
与凌左左的纠结、恐惧不同,外界的塔西亚女士以及一众侍从还处于亢奋之中,因为她用一种别人做不到的方法证明了她才是“神之仆从”,这是部落被迫更改信仰一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沟通”到他们所信仰的神灵。
“小姐,又损失了一只苍鹰,那可是老族长最爱的宠物……”
基拉小心翼翼的声音响了起来,其实她想说也是部落里最后一只雄鹰,回去要如何交代之类的话语。
然而看到塔西亚的表情之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她了解自己的小主人,之所以露出这种表情,应该是已经深深沉浸入对神、对族群未来的幻想之中。
连带着身后的那些侍卫们,他们也早已做好了“随时为信仰而死”的准备。
造成这种近乎狗血、近乎悲剧,甚至近乎绝望的信仰崇拜的原因,是他们的历史,那是科尔沁部落从金帐变成银帐长达五百多年的血泪史。
好在基拉并不是银帐科尔沁部落的原住民,她只是一名战俘,当然也可以说是一名奴隶。
作为奴隶,她的生活是卑微的,甚至生命也是卑微的,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是“随时为主人而死”,而且她也忠实地执行了这个信仰,哪怕有时候塔西亚小姐会恼怒,但她还是会及时阻止对方的错误举动,因为小姐受到伤害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塔西亚则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缓缓道:“怕什么,用几十只苍鹰的性命换取神存在的信息,太廉价了!爷爷也会同意的!”
基拉看着塔西亚兴奋的样子,摇了摇头,不赞成对方的信仰并不能代表她不理解,但她也实在无法开言去附和这种行为,索性自己只是个女侍卫,只要负责安全就好了。
待到对方心情有了些许平静意味之后,基拉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今晚就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族长大人吧!”
“不,今晚我们露营在这里!基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们银帐科尔沁部落的子民,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巴赫特大帝的血液,区区几只沙狼,在银帐子民面前不堪一击!”
塔西亚说到巴赫特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无尽的向往,但她也知道,从五百多年前大帝陨落开始,自己家族其实就已经和巴赫特的“嫡系”子孙这个头衔越行越远,甚至到了如今这种地步,银帐科尔沁中的女子已经成了对方联姻的工具。
她姐姐、姑姑、祖姑姑……几乎每一代,都有进入大金皇室成为妃嫔的先人,如今她终于看到了一丝部落再次崛起的希望,那是改变族群命运的机会,她又怎么能甘心放弃呢?
都怪命运太顽皮,假若刚出囚笼的巴赫特大帝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支嫡系血脉流落沙海,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将他们带到京都,随他一起向曾经的孪生弟弟“巴特尔”的子孙复仇。
……
当然,凌左左也不知道有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事情。
眼看夕阳斜下,他背倚着空无一人的木屋,面对着那湾湖水发呆,眼前的碧水青山里哪还有那只臭鼬的影子,更没了沙鼠嬉戏的画面。
不知以前住在小木屋里的那位“前辈”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而他又是用什么办法打发这种无聊时光的……
灵感一闪而过,凌左左也消失在了原地。
是的,如此无人打扰的环境之中,也该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战利品”了!
云端世界里一切照旧,依旧是那漫无边际的云海,依旧是那么单调的画面。
那条谦恭的、接引主人进入的丝线,正做着“称职导游”的工作,向他展示着那名“俘虏”。
确实如同凌左左想象的一样,木偶的手脚被无尽的丝线紧紧缠绕着,根本没办法进行任何活动。
然而作为云端世界真正主宰的凌左左,却可以清晰感知到对方的生命气息正在缓缓低迷,渐渐虚弱。
他皱着眉,重新审视之后,终于发现仿佛有什么力量正在使他的灵魂渐渐虚弱,具体的情况凌左左看不出。
然而仅仅看到如今这一幕,凌左左也弯了弯嘴角,这不正是审讯敌人之前最好的、最行之有效的手段吗?
是以,他仿佛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样,又一次重新有了“狐假虎威”的感觉。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可以……”
听着虚弱的话语,凌左左笑的更像恶魔了,他淡淡道:“先说一下你是谁?”
“我是海都,天阿。”
海都?
凌左左听到这个名称的反应,是第一时间想起了韩东楼,不管是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听到海都,都是从韩东楼的嘴里说出的,那仿佛是大金帝国的邻国,而且是不怎么友好的那种邻国。
他说海都天阿,如此简洁,证明他应该是个大人物,是世人仅仅听到只言片语就该想起是谁的那种存在,可凌左左是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不得已只能继续发问:“天阿是什么,具体说一下你的来历。还有,你是怎么被荆老鬼炼制成木偶的!”
“天阿是我的名字,曾任海都的骠骑将军,我曾经带着荆阿虎进入大金帝国,到了柳泉镇来开启冥火之城,但是我们失败了,我被荆老鬼杀了,抽出魂魄封印进傀儡之中……”
原来是三十年前的事情,凌左左对这件事情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荆老鬼会信手将他的灵魂打入木偶之中。
“我该怎么帮你恢复灵力?”
“放我回到原来的世界,我可以慢慢恢复过来。”
“那不可能!”
凌左左说着,又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线头,一个命令无声植入,其实不用植入任何信息,线头早已发现了木偶的怪异之处。
当然凌左左作为这片天地的主宰,自然也发现了那怪异之处,对方身体之中有个可以吸收天地灵气的,极为复杂的阵法。
此阵发的全部由一些怪异的符号组成,甚至在阵眼位置上更是有更多、跟更细小的神秘符号,它们组成的花纹,形成了可以承载灵魂的能力。
但是凌左左也很快发现这种符号的另一个副作用,就是可以一直吸收被炼制入内的寄生者的灵魂之力,假若不想被阵法完全吸收掉,就只有吸收天地元气来壮大自己一个途径。
然而,寄生者吸收天地元气的同时必须要借助这一整套阵法,造成的后果就是寄生者的灵魂会与这套阵法的结合越来越亲密,就想喝盐水止渴一样。
感应到这里,凌左左禁不住叹了一声,还真是无比阴毒的一件法宝!
如今若想让他放走对方,绝对不行!
鬼知道在回去现实里,等到天阿恢复元气之后,自己还能不能打得过他!
然而看着对方渐渐消失又有所不忍,他不知道那所谓的骠骑将军天阿在海都为人如何,若是强行置之不理,任由对方魂飞魄散,恐怕还真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就在他略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白云线头传来一个消息,让他突然有种捡到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