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几天，牛小二确信永远爱上了这份工作，简单粗爆易上手，适合他的简单粗犷的性格，如果不想当老板这份工作他愿意干一辈子。

    然而，不久发生的一件事彻底击垮了他对工作的热情。

    这天他正干得起劲，突然发现很多人唧唧唧歪歪地向一个冲床围过去。牛小二很好奇，也围了过去，并挤进人群，他看到了令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一个新员工，牛小二记得比他晚来一天，此时他正蹲在地上左手捧着右手泣不成声。

    牛小二仔细一看，那家伙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没了，竟然一滴血都没流。仿佛那2个断指根本不是肉长的，而是橡皮做的。

    这时候班长和熊主任挤了进来，嚷嚷着要大家让开，然后把这断指的小子架走了。

    老员工议论纷纷，新员工则听着老员工议论，牛小二这才知道，以前发生过多起类似事件，牛小二突然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牛小二见别人都在看一台冲床，也伸出脑袋看起来，看了之后他却头皮发麻，汗毛直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只见那台冲床的模具上有一块皮，薄薄的像一层纸，己经冲压成型，那正是刚才员工的2个手指。

    牛小二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字健全，他感到庆幸也感到恐惧。

    他回到自己的岗位，看着那台己经玩熟练的机器，他不再觉得那是赚钱的工具，更象随时会咬手的野兽。

    他变得十分小心，每生产一个产品他都要看看自己的双手是不是还健在，工作的效率慢了一大半。

    本来晚上是要加班得，他找了一个借口就下班了。

    他心情沉重地骑着自行车，不知道哪天会丢掉手指头，冲床模具里那2个压成工件模型的手指不停地浮现在脑海。

    突然，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他下了自行车，发现喊他的人竟然是宋小英。

    牛小二很惊讶，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跑到他的面前笑说，我来应聘的，我在包装车间上班，第一天工作。

    牛小二见浪女回头，心情大好，微笑着问：“工作累吗？”

    “我只干了半天，感觉还好。”宋小英很高兴，“你什么时候来的？在哪个车间上班？”

    “我来半个月了，在冲床车间上班。”

    “感觉怎么样？”

    “一个同事的手指被冲床夹扁了，心情不好，一直害怕，不知道哪天不小心会出事。”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他们俩来到一家饭店门口，宋小英问牛小二吃饭了没有，牛小二笑问她，你要请客吗？

    宋小英很高兴地点了点头：“你帮我揍了那个王八蛋，我到现在连一顿饭还没有请你吃过呢。”

    两个人进了一个包间，宋小英告诉牛小二一个好消息：“那个王八蛋以强奸罪移交给检查院了，检察院那边要是没问题的话那就要移交法院了，到时候判他个三五年。”

    牛小二听了这话略感诧异，她还蛮懂法律的，可她为什么要当“小姐”呢，真可惜了这个漂亮的小脸蛋。

    他摸了摸头上得伤疤，心中满是仇恨，恨恨地说：

    “那家伙当城管队长不知祸害了多少好人，有这下场也是罪有应得的，我们这也是为民除害了。”

    “对！为民除害。”宋小英满脸自豪地说，然后他又好奇地问牛小二，“你那头上的伤疤怎么回事？”

    牛小二不想告诉他真相，但又不想撒谎，于是告诉她这是三轮车弄伤的，便不再多说一句，好在宋小英也没有多问。

    当菜一碟一碟上桌，牛小二也把啤酒拎上了桌，然后问宋小英能不能喝酒。宋小英却说今晚不醉不罢休，我要好好陪你这个恩人喝个痛快。

    牛小二想，大仇得报应该庆祝一下，两个人一杯又一杯地痛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都喝的差不多了，醉醺醺的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

    宋小英叫嚷着说：“派出所那帮王八蛋还想罚老娘5000块钱，老娘就是一分没给，他们没辙，把老娘给放出来了。”

    “是啊！那钱本来就不应该给，凭什么给那些王八蛋，他们罚了钱还不是揣到了自己的腰包里。”牛小二义愤填膺地叫道。

    “人来到这世界上跑来跑去不就是为了搞钱吗？各有各的搞法，谁也不比谁高尚。”

    “老娘出生不好，没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又误入歧途沦落风尘，过着没羞没躁的生活，受嫖客的欺负，他妈的警察也想欺负我。”

    “现在老娘从良了，从此悬崖勒马金盆洗手做个好人，再也不受他娘的窝囊气了。”

    “对，要好好做人。”牛小二举起杯和她碰了一下说，“然后找个好男人结婚。”

    “你结婚了吗？”宋小英喝完了杯子里的酒问，“如果你不嫌弃我不堪的过去，我照顾你一辈子怎么样？做我男朋友怎么样？”

    牛小二虽然喝醉了，但头脑还是清晰的，他怎么可能和这种女人谈恋爱。

    他想撒谎骗她说已经结婚了，但他又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把自己骗得无地自容。

    他只好哈哈大笑，说：“别调侃我了，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哪有心思讨老婆。”

    “我养你，真的我养你，我好好打工挣钱养你。”宋小英一边给牛小二倒酒一边说，“我不要你花钱，一分彩礼都不要，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疼我就行。”

    “那我不是当你的宠物了？你真坏。”牛小二举起杯故作一脸坏笑地说。

    宋小英也倒满了酒，笑起来，然后把杯子举到牛小二的面前，两个人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牛哥！只恨遇到你太晚了，如果早点遇到你那该多好，真不该自甘堕落。”宋小英满脸悲伤地说。

    “早点遇到我又能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家穷的叮当响，人家见了都绕着走。”牛小二也是一脸悲伤地说。

    两个人同病相怜起来。宋小英诉说自己不幸的童年，迷茫痛苦的少年和不堪的堕落生活。

    牛小二也诉说了自己穷困潦倒的身世和不堪回首的生活，两颗悲伤的心就这样不断的碰撞到了一起。

    宋小英扑到牛小二的怀里就是痛哭流涕起来，牛小二不停地用餐巾纸给他擦眼泪，哭着哭着竟睡着了。

    牛小二付的钱，把自行车寄放在老板的店里，然后叫醒宋小英回去。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歪歪倒倒地往回走。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宋小英迷迷糊糊地说。

    “你当我妹子吧，我认你做干妹子。”牛小二含糊不清地说。

    ……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大桥边，桥边停着一辆人力三轮车，他们走到跟前，牛小二眼睛一亮蓦然发现这不是他丢的那辆三轮车吗？

    牛小二左看右看没有人，暗想，这车怎么会丢在这里？谁把他骑到这儿来的？

    他把宋小英放到车上，说，这车是我的，我骑三轮车把你送回家。

    宋小英很配合地坐进了三轮车里，可还没骑出五米远，就听后面有人喊，那车是我的。

    牛小二回头一看，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材瘦小的家伙追过来。

    牛小二下了车，那人走到牛小二的面前，牛小二问道：“你说这车是你的，那我问你，是你花钱买的？还是你捡来的？偷来的？”

    那人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你……啥意思？”

    “啥意思？这车是我丢的。”他伸手抓住了那个人的衣领怒道，“老实交代，这是你偷的还是捡的？”

    那个人害怕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捡的，我捡的……，要是你的，那你骑去……

    牛小二觉得他不像个好人，挥拳欲打，不料那家伙却大惊一声说：“牛小二。”

    牛小二立刻放下拳头，然后仔细端详着那个人的面孔，那人立刻激动的笑道：“我是牛小石呀！”

    “牛小石？！”牛小二惊讶地问，然后放开他，上下打量一番，“靠！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