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欢哥的电话，林羽看向一旁的阿彪。

    “通知酒吧的全体人员，明晚歇业，我要请朋友在酒吧聚会。你到时候上附近找家烤肉馆子，打包至少十几人份的食物，费用明晚我来柜台结账。”

    阿彪点点头，领命办事。

    林羽去年接手了田贞的酒吧，这家酒吧业务做的一直不错，利润也非常可观。

    至于林羽自己的酒吧，没有其他股东，为什么他还要亲自结账？

    这是因为跟田贞的债务还没完结。

    林羽现在已经不差钱了，为什么买酒吧的40万费用依然留着不直接和田贞清掉。

    在林羽看来，这个欠款留两年，更能拉近他和田贞之间的关系，这就叫人情事故。

    有些钱欠着更加亲切。

    叫阿彪忙着去干活，林羽离开清王府四合院，沿着箭厂胡同步行往北走，来到了马老师的工作室。

    林羽的另一套四合院和马老师的院子相距不远，分别位于箭厂胡同的南北两端，隔着一百米距离。

    敲开院门。

    一位助理早早的候在院门口笑着迎接：“林先生好！马老师已经等着您了，请跟我来。”

    林羽来过几次，对这个院子早就非常熟悉了，微笑道：“我认得马老师的办公室，我自己上楼就行。”

    助理点点头。

    林羽一溜小跑，噔噔噔的上楼。

    敲门后传来马老师的声音，林羽自己推开门进去。

    马老师坐在书桌前，正端着一个铝饭盒，吸溜冒着热气的小米稀饭。

    “林老弟，终于见到你了。”马老师见林羽进门，连忙放下手里的饭盒。

    “您老就别起来了。”林羽往前走了几步，寻摸了几眼后道，“你没泡茶啊？”

    “还没呢，这不等老弟来再泡茶吗？”马老师笑着道。

    见状，林羽主动把茶泡好，一老一少分着喝。

    接下来就是两人之间的闲聊。

    林羽之前在Gucci集团股东的曼努埃尔家中花重金拍下蛇首铸像，直接寄回杭城的家中，后来和爸妈联系了一次，林羽又决定把这件古董寄到马老师这里。

    毕竟古董古玩这块儿马老师是专业的，林羽想通过马老师来解决蛇首铸像的去处。

    在林羽的要求下，马老师从保险柜里把寄过来的圆明园蛇首取出来。

    林羽仔细端详了一番，盒子和里面的物件都是他在Gucci集团的股东儿子曼努埃尔别墅里见过的原装货。

    马老师详细询问了林羽购买这只蛇首的来龙去脉，林羽同样做了详细的解答。

    马老师听完感慨万分：“你这趟留学意义重大，就凭买下这件蛇首铸像，已经值了！”

    林羽表示非常认同，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我只买到这一件兽首，其余的几尊是否还有我也不清楚。在那个Gucci集团公子的家里，我见到五个大保险柜，里面指不定还有多少好东西。”

    马老师说：“买古董这事是要讲求机缘的，能碰上说明是你的缘分，碰不上也没什么可惜的。

    你为这个蛇首铸像花了300万，相当于买那个前清王府四合院的大半价钱了，我很佩服你。”

    林羽笑着道：“我是中国人，看到古董流失在外面肯定想着买回来。这趟在美利坚见着不少好瓷器，都是咱们国家的古董，但我不懂那玩意，摸不准行情，所以没敢下手。”

    马老师说：“幸亏你没有买瓷器，那玩意的水太深，赝品太多。对了，现在你怎么忽然想到回来了？”

    林羽想了想，最后又拿出和欢哥的那套说辞解释给马老师听。

    “马老师，你不是准备要筹备一个博物馆嘛，正好可以把我的这件蛇首铸像放进去当藏品，就当替我保管了。”林羽说道。

    “这不合适吧。”马老师迟疑道。

    在他看来，林羽花那么大价钱买回这件宝贝，肯定是想着放在家里收藏的。

    “虽然我不准备上交出去，但也不愿这件古董被雪藏，我以私人的名义把它存在你的博物馆，未来展览出来给世人看看。”林羽说道。

    “行，那我可真得谢谢你了。”

    马老师非常高兴，自己的博物馆还在筹备之中，如果有这么件宝贝展览，那档次就直接被抬高不少。

    两人继续闲聊了许久，林羽起身告辞。

    …

    走出马老师的四合院工作室，林羽打车直接前往酒吧。

    从田贞手里拿过酒吧，装修后林羽就没去看过，现在有时间正好可以去看看，被阿彪经营的怎么样了。

    林羽前世在歌舞厅、酒吧有过打工的经历，对这里面的行情和门道比较熟悉。

    有句俗话叫白天不足夜里补，上班不足下班补。

    意思就是你在正常该努力的时候没有获得足够收获，那么你就必须延长努力的时间，用时间换取空间和利益。

    此时正是大中午，林羽到地方后发现酒吧正在营业，不禁皱起了眉头。

    要么是周边人群有这个时段的消费需求，要么是晚上生意不怎么样，于是选择延长营业时间，恨不得24小时营业，以期待增加营业额。

    整个后海，十家酒吧有八家中午不开门，说明后海这一带不流行中午营业。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林羽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家的酒吧生意很烂。

    人还没进门，林羽心里就非常不爽了。

    酒吧在田贞手里的时候，是整个后海最火、生意最好的一家。

    林羽之前买下来，居然沦落到要中午营业维持营业额的地步。

    进入酒吧，林羽就见到阿彪和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忙。

    林羽吩咐道：“拿账册来，A账。”

    这种娱乐行业一般有两本账，A账是给老板看的，里面全是货真价实的内容。另一本是B账，用来糊弄股东和有关部门。

    至于怎么糊弄，这里面的学问可太大了。

    有的时候需要夸大经营业绩，有的时候需要缩小营业额，总之一切以老板的需要为宗旨。

    阿彪见林羽发话，没回柜台，跑向柜台后面的小储物间。

    不一会儿功夫，阿彪把A账拿了过来。

    林羽现在是这家酒吧的独资老板，在他自己的这个产业里，他有权做任何决定。

    翻开账册，从头到位快速浏览一眼，林羽都不需要去看明细，便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今年8月份至今，长达6个月，平均每月的盈利接近不到一万块。

    对于1992年的很多酒吧而言，月盈利接近一万块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在当地可能算是生意红火。

    比如马老师拍的电视剧《牛马歌舞厅》，那个电视剧的原型就是马老师自己开的一个歌舞厅。

    他那个歌舞厅是亏损的，别说一个月赚一万块，不到一年时间就亏掉了整整三十几万！

    林羽酒吧的业绩如果放在马老师的歌舞厅，没准马老头都不会想到拿他的歌舞厅场地拍电视剧。

    而且林羽的这间酒吧是后海曾经最赚钱的酒吧。

    酒吧以前的A账，如今不在店里，已经被田贞拿走了。但是以前的赚钱能力，林羽脑海中大约是有概念的。

    林羽当初从田贞手里买这间酒吧，由于他买了几座四合院导致现金不足，不得不欠下田贞40万块钱。

    田贞表示你林羽不用着急还钱，拿未来两年酒吧的盈利来抵就行。

    这个态度说明一个细节，田贞当时的想法依据是酒吧以前的盈利水平，也就是说，在田贞当老板时，这间酒吧两年的盈利可以很轻松地大于40万。

    能让田贞有这么轻松的态度直接表态，说明这间酒吧两年盈利至少在50万以上。

    两年50万，平均一个月赚两万多。

    但是阿彪拿过来的这本A账，上面显示林羽买下酒吧后，每个月盈利只有不到一万块。

    盈利能力缩水了一大半，说明夜里客流量严重不足，难怪要努力做白天的生意。

    林羽心里叹了一口气。

    酒吧在田贞手里的时候特别火，不是没有原因的。

    田贞虽然有公司合同的原因，自己不可能亲自登台献艺，但她从酒吧歌手里挖掘了徐威在她家的酒吧担任驻场。

    虽然1992年的徐威还没火起来，唱法也不成熟。

    但那毕竟是徐威，天分、乐感、唱腔、基本功这些东西，天才和庸才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酒吧现在驻唱歌手的水平，也就比业余爱好者稍微好一点。

    林羽看了眼阿彪问道：“贞姐的原班人马，就是那个经理，他什么时候来上班？”

    阿彪赶忙回答：“托尼哥下午5点过来。”

    林羽又问：“咱家酒吧生意比贞姐当家时期下降了这么多，那个经理就不着急吗？”

    阿彪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贞姐在几步远又买了一家新酒吧，再过半年，托尼哥带着他的人就要全队搬过去了。”

    林羽明白过来：“托尼这是即将走人懒得多说话，以免得罪我啊。”

    阿彪再次很不自然地嘿嘿笑了两下。

    林羽问道：“那么等托尼走了，酒吧就全是你当家了，你打算怎么做？”

    阿彪赶忙回答道：“我一定努力做好。”

    林羽笑了：“你一定努力把营业额再打个对折，到时候恐怕一个月连四千块都挣不到，也就挣回水电费是吧？”

    话说到这份上，阿彪也知道自己让林羽生气了，红着脸道歉道：“羽哥对不起，我……我错了！”

    林羽问道：“那你错哪儿？”

    阿彪低头道：“我辜负了羽哥的栽培。”

    林羽说道：“整个燕京的娱乐圈都卖我面子，连带着后海酒吧圈也不敢得罪我，他们因为看重我，肯定也会给你面子。

    你以前在沪市给别人当小弟，没人看得起你，死在街头也不会有人替你收尸。现在燕京酒吧这一圈子，是不是都尊称你一声彪哥，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彪哥了，嗯？”

    阿彪想起自己当初被外地人捅了一刀，如果不是林羽帮忙，他很可能会再次遇到对方，真的有机会被捅死。

    旧恩加新骂，阿彪羞愧得无地自容。

    其实酒吧这种场所要想吸引顾客，靠的无非是几种手段。

    比如，酒吧的主题是否新奇，卖的产品是否独特，提供的服务是否上档次。

    在某个地区范围内，各个酒吧的装修档次和风格是接近的，产品和服务也差不多一样，这个时候就要靠软实力来吸引顾客。

    什么是软实力？

    软实力就是人的能力。

    闹吧，核心竞争力是DJ的水平，静吧，那就全靠驻场歌手了。

    如果驻唱歌手实力强大，那么肯定有一堆铁杆粉丝捧场，根本不用担心生意不好。

    想一想，如果酒吧的驻场歌手是徐威、朴树、汪锋，或者林骏杰、陈奕讯什么的，或者把孙燕资、邓紫琪、莫纹蔚拉来，那酒吧的生意该多少火。

    林羽没有再答理阿彪，径直走向了小舞台，坐在歌手的高脚凳上，抱起驻唱歌手的吉他，挂上背带。

    林羽又从吉他包里找出变调夹，夹在了第二品。

    试了几个和弦，林羽尝试着弹奏出某首歌的前奏。

    随后，林羽把他在脑子里“原创”的歌曲试着演唱了两遍。

    就这两遍，仅仅唱了两遍，十几个路过的人被歌声吸引走进了酒吧，聚在进门处，一脸认真和痴迷的表情，看着舞台上的林羽表演。

    第二遍唱完，门口蹭听的那伙人纷纷鼓掌：“好听！实在是太好听了！哥们，这歌叫什么名啊？”

    林羽说道：“歌是我自己创作的，你们该给一点捧场付费买两瓶啤酒，请我喝一瓶嘛！”

    看热闹的众人顿时跑了两个，林羽没去在意，白嫖的群体什么时候都存在着。

    其余十来个人，每人买了两瓶啤酒。

    阿彪从吧台里拿了一瓶啤酒，送到林羽面前。

    林羽打开啤酒说道：“我是林羽。”

    一帮人惊呼：“原来你就是林羽！大街小巷到处放的那几首歌，词曲作者也是你啊！”

    林羽没有否认道：“没错，就是我。”

    接着又有人问道：“林羽先生，我们很喜欢你的歌，请问你现在是在这间酒吧当驻场歌手吗？”

    林羽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是驻场，实际上这间酒吧是我的，我是这里的老板。驻场另有其人，但我偶尔会来这里玩，也许兴致来了我就亲自登台唱两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