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什么江湖,先苟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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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想这么多也没用,先睡吧

    眼前的木头牢笼大概有一个卫生间三分之二的大小,周围的天还是黑的,他们的牢笼上也没有火把,只有远处骑马的人手中有照路用的火把。

    借着这点依稀的光,武鸿光看到牢笼中除了驿站的人之外还有些其他的人,他们应该是本地的老百姓,身上的服饰看起来多少都有点少数民族的意思。

    这个镇子上的大部分人都被抓过来了。

    有的还是小孩,站起来可能也就到武鸿光的腰那里,也是双手被捆在背后,只能靠在父母的肩膀上寻求慰藉和温暖。

    牢笼太小,人太多,所有人都是互相贴着才能坐下的,但这样也好,在冷风中能暖和点。

    武鸿光站在牢笼的缝隙前试了一下,能伸出去脚和小腿,到大腿那里就卡住了。侧着也是。

    再加上手被捆住,很难从这个牢笼中逃走。

    牢笼中的人各式各样,都找了一个自己还算舒适的姿势,以武鸿光的高度看去,就像是睡在火车站的那群乱糟糟的人。

    邹修和高妙之挨在一起,邹修一脸神色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妙之则是望着天上的弯月,口中念念有词,但是没有声音,只是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又见面了……武鸿光沉默。怎么就摆脱不掉呢?

    前面有两匹马拉着这个牢笼,队伍的前进速度不快,走的路正是驿站前的那条街,镇上除了这条街之外也没有更宽的更大的街道了。

    但是队伍前进方向和武鸿光来时的方向相反,这个方向是朝向蒙自城的方向。

    突然,武鸿光感到自己的小腿被轻轻踹了一下,他顺着看过去,是店小二。

    店小二努力张开嘴动了两下,示意武鸿光坐过来,自己有话要对他说。

    有了店小二的召唤,武鸿光才颤巍巍的蹲着身子一屁股坐在木板上,腿和屁股使劲蹭了两下蹭到了小二身边。

    “什么事。”武鸿光凑近店小二的耳边问道。

    “别看了,要是闹出声音他们会过来骂的。”店小二也凑过来小声说。

    “你怎么知道?”武鸿光诧异道。

    店小二叹了口气:“唉,大概是半个月之前,他们也来抓了一次,这是第二次了。”

    竟然是第二次了,武鸿光有些惊讶,什么事能让他们锲而不舍的干第二次?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一直抓人?上一次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砸向店小二,他先伸出食指比在嘴上,让武鸿光小点声,而后才在静默中开口,声音也颓然无措:“他们是乌孙国的土匪,来骚扰两国边境的,上一次救我们回来的,是蒙自城的守军。”

    “半个月过去了,我以为能安定了的,没想到……”

    借着晦暗的月色,武鸿光第一次没有在店小二的脸上看到笑脸。后面的话也不需要店小二再细说,眼前的一切正是店小二没说完的内容。

    武鸿光用捆着的手反抓着牢笼上的木头,定定看着外面漆黑的一处。事发突然,武鸿光的脑子里还是关于这件事的各种思考,睡意早被挤到一边去了。

    如若抓人的是乌孙国土匪,很多事就能变得合理起来。

    现在这个勉强维持的国家叫做旻国,焉帝是半年前刚登基的新帝,因他改号大焉所以称之为焉帝。

    乌孙与旻国一直是敌对状态,旻国现在朝廷内部混乱,乌孙想必也能听到些风声,趁火打劫也就在意料之内了。

    要是再阴谋论一点,这些人估计连土匪都不是,而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伪装成土匪。或者是这些土匪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土匪,但是他们背后和乌孙朝廷有勾结。

    甚至于,蒙自城守军,或者是这一车俘虏中都可能有乌孙的人。

    因为土匪属于非官方组织,土匪来干这种骚扰边境的事情就算旻国找乌孙对峙也不会有什么解决办法。

    乌孙能做的只有保证自己会清理土匪,至于到底清不清……谁知道呢?

    但是旻国如果三四次都是正规军去解救的话,乌孙有权说旻国派军队去侵扰他们地盘,从而出兵。

    这种操作,不过是给乌孙找点理由方便自己出兵罢了,达到所谓的师出有名。

    武鸿光这时候已经想明白了,他泄气似地朝后一靠,靠在牢笼的木头上,耳边有几个起起伏伏的鼾声。

    想来这里的民众都已经适应了,战乱时也有战乱时的活法,世道再乱,人也是要活的。

    唉,武鸿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要是他身上没有舟山之约就好了,他完全可以等蒙自城的守军来救自己。但是眼下舟山之约在即,他根本没多少时间。

    正是武鸿光心下焦虑的时候,这群土匪已经用马拉着牢笼走出了龙石镇。刚出龙石镇,这只队伍便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从前面哪匹马上下来了一个瘦的跟猴一样的男人。

    男人走路也跟猴一样,背弯成一张弓,两条腿迈起步子来也是一跳一跳的。

    他来到牢笼前停下,从怀里扯出一块看起来挺大的黑布,手上拽住黑布的一个角,朝空中一扬。

    这块小小的黑布便在空中展开,显示出他遮天蔽日的能力,从空中落下来时稳稳当当的盖住牢笼的四面。

    这布是真黑,罩在外面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坐在里面的人完全看不见外面的路,只能从黑布底下露出来的一点角看到外面是什么情况。

    但是风却是无孔不入的,只要有缝隙在,哪怕是一点点,冷风都可以吹进来。寒冷的夜晚逼得众人不得不相互靠在一起取暖,太冷,太冷了。

    当黑布将视线挡住,看不见路的时候,武鸿光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戏演的这么真呢?到时候还要顺着这条路让蒙自城守军去打人呢,路都不让我们看,从哪里给你领蒙自军?

    武鸿光一边想一边打了个哈欠。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哈欠里的热气进入空气中都会立马变成白色的水汽。

    从龙石回到乌孙,路还要赶很久,先睡一觉吧,眼下只能睡觉保存体力,没别的办法。一旦闹事前面的队伍就会停下来,手被捆住还没有工具,叫来了那些土匪也只有挨打的份。

    况且,经过刚才的高速动脑,现在武鸿光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转不动了,呼吸也会牵动胸口,泛起一种隐秘而沉闷的疼痛。

    再不睡,之后也没有体力逃跑。随着牢笼颠簸,靠在木头上的武鸿光慢慢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