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路踏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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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卿本佳人,奈何作伥

    七月既望,天色沉寂。

    偶有虫鸣鸟叫,更显静谧。

    陈朝歌一行人本打算在醉红阁的后院“雅院”休息,但雅院人满,只能在阁内四楼“春院”暂住。

    老鸨还调笑道:“伴着这莺歌燕语声,才更好睡觉不是?”

    顾晓星用怀里的金子替二人付了房费,本想再付其他,却被陈朝歌拦住了,也只好作罢。

    上到四楼后,三人各走两边。

    苏星禾当然还是跟陈朝歌住在一起,顾晓星单独住一间。

    几人各自躺下后听着门外传来的颠鸾倒凤之声更加睡不着,便索性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直到三更之后,那不堪入耳之声才渐渐停息。

    陈朝歌今日实在是累了,直接倒在了床上,昏睡过去。

    醉红阁内也熄了光亮,结束了一日的奢靡景象。

    夜幕仿佛一下子笼罩住了喧嚣,大厅内漆黑无比,万籁俱寂。

    窗外虫鸣鸟叫,映衬着走廊一闪而过的黑影。

    那黑影蒙着脸,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陈朝歌房前。

    他轻轻戳破房间的窗纸,朝屋内看去,确定里面人正酣然入睡。

    可他仍不放心,拿出手中竹筒朝着屋内伸了进去,朝着里面猛吹了一口。

    等了半晌后,又从腰间抽出匕首,悄摸地挑开门闩,径直向着床上之人走了过去。

    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走到床前,双手高高举起匕首,对着床上酣睡之人猛然下刺!

    眼看刀尖离床上之人不过几寸,忽被一剑鞘拦下!

    只见那剑鞘一挑一翻,看不清如何动作,黑衣人便被击翻在地。

    在黑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剑鞘”又不知从哪抽了麻绳,瞬间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放……放开我,快放开我……”黑衣人不断挣扎着,她冷眼看着床上之人逐渐坐起,眼神冷峻。

    可她始终动弹不得,只能阴冷地盯着床上之人。

    陈朝歌双手撑着床板,缓缓起身,稍微活动了下脖子,也不管地上之人如何挣扎,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道:“唔……这一觉睡得真爽……”

    接着取下鼻孔里的两团草纸,望着眼前之人,故作惊讶道:“哎呀,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黑衣人仍不作声,只是看向陈朝歌的眼神越发冰冷。

    陈朝歌伸手,随意扯下了黑衣人的面巾,捏着她的下巴,左右仔细端详了一番:“呦呵,这不是今日大放异彩的花魁吗?怎么,这是想我了?”

    “呸!登徒子,小淫贼……”那女子愤懑道,“有本事放了我,让我和你们一较高下……”

    “为何要放了你?”陈朝歌挥了挥手,苏星禾便执剑缓缓向前走去,“杀了你不是更好吗?”

    “等……等会儿,”那女子看样子是慌了,拖延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晚要来杀你的?”

    “你猜呀。”陈朝歌轻笑一声,站起身来,“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

    “今日你起舞之时,本无异常之处,却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我天生对杀意敏感,你只一瞬间的杀意并没有很好地隐藏住。”

    陈朝歌稍微顿了顿,又说道:“况且你刚才在走廊上的杀意都快溢出整个醉红阁了,想不知道都难。”

    “什么?”那女子感觉自己像是被骗了,却又找不到证据,“既然如此我认了,要杀要剐随你……”

    “不,我突然不想杀你了……”

    “淫贼,你要干嘛?!”

    “不不不……”陈朝歌摇了摇头,“不妨让我猜猜,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你!”

    “嘘……”陈朝歌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女子唇前,“让我猜猜……”

    “近日来我并无与他人结仇,有仇怨的只能是何帮和花南两大丐帮……”陈朝歌看了一眼黑衣人,摇了摇头道,“何帮想杀我不会这么麻烦,所以,你只能是花南帮的人。”

    那女子依然愤怒不已,目光死死地盯着陈朝歌的脸。

    “看样子我猜对了,”陈朝歌眉毛一挑,又继续说道,“何帮有何帮主和钟管事,花南帮有一个陆管事。”

    “一开始我以为花南帮只有管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不得不说,花南帮的帮主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想必那裁缝店店主定与那帮主相识,或是诓骗、或是算计,花南帮帮主从店主那知晓了买走白衫的人便是耳东。”

    “于是便在今日一早,假意与我在街上相遇,又引着我往乞丐堆里走,就是希望借乞丐之手除掉我。”

    “却没想到那些乞丐并未认出我,全被我身后的苏星禾给逼退了去。”

    “于是只好献出此策,将我引至这醉红阁来。”

    “想来这醉红阁应该也是花南帮帮主的产业,在此地杀我是最合适不过了。”陈朝歌停了下来,眼睛望向了虚掩的门后,“我说的对吧,顾帮主?”

    “出来吧,躲在门后偷听别人说话多不成体统啊?”

    “吱呀”一声,顾晓星推开门,仍旧带着他那白色衣裳和扇子,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哎呀呀,陈公子真是好推断。”顾晓星鼓着掌说道,“不如你再来猜猜,我是为何要杀你?”

    “五十两银子想来对贵帮来说毫无影响。”陈朝歌不假思索地说道,“所以你们所求的,无非是我从何帮偷来的夜明珠罢了。”

    “公子还真是聪慧啊,不过顾某还有一事不知,你是如何识破这个杀局的?”

    “很简单。”陈朝歌说道,“那老鸨太想装作不认识你了。”

    “哦?”顾晓星扇子一收,双手负后,“展开说说。”

    “你既然如此了解这青楼,想必即使不是这里的常客,也定然来过几次。”

    “那妈妈却说‘几位看得面生’,实在太过突兀,于是我便料想到此地可能是个杀局。也就将计就计,看看你们到底能弄出什么名堂。”

    “原来如此。”顾晓星随手从门后拉来一张椅子坐下,气定神闲地靠着椅背,整理了一下衣摆,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原来只是因为这样……万一那老鸨只是口误呢?”

    陈朝歌也随意在床上坐下,淡淡笑道:“即使是口误又如何?”

    “你都已经承认了,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