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太基英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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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萨贡托(7)

    当又一年的春风吹临伊比利亚海岸时,萨贡托城终于迎来了迦太基酝酿已久的怒火。这座伊比利亚东部的城市,位于帕兰西亚河西岸,背负帕哈里托山,面临着地中海,主城建立在山丘之上,依托地势,易守难攻,是比利牛斯山以南胡加河以北最重要的港口城市。当汉尼拔率领着大军来到萨贡托的城墙下时,整座城市已经做好了与迦太基人决战到底的准备,因为他们深信盟友罗马人将很快前来支援,而不自量力的布匿人将最终铩羽而归。

    当汉尼拔派往城内劝降的使者无功而返后,惨烈的攻城战便立刻展开了。迦太基一开始便在几座城门处都分别投入了平时攻无不克的攻城巨锤,但是萨贡托的防御能力远超所有迦太基人的想像,除了那宽达二十米的护城河外,其高大的城墙成为敌人无法逾越的障碍,而当迦太基军队排除万难,终于将进攻的道路铺设到了城楼下时,希腊人终于祭出了他们的终极武器。很快巨大攻城锤上插满了熊熊燃烧的矛头长度越过1米的“法拉利卡”,这种超大型投枪和当年胡加河平原之战中埃利克城使用的类似,只不过萨贡托投枪的铁制矛头上涂满了沥青和硫黄,在被点燃后向着迦太基的攻城部队猛烈地发射。恐怖的巨矛在弹力与惯性地驱动下,疾速地射向城下的攻城锤,攻城锤顶端包着铁皮的护盾在这种重量级武器地打击下,很快就失去了防护能力,下面推动前进的士兵不是被当场烧死就是惨叫着逃向后方。

    眼见快速攻城不果,汉尼拔马上传令停止进攻,在希腊人胜利的欢呼声中,进攻受挫的迦太基人缓慢后撤到了距离城墙一公里远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准备长期围困。萨贡托人对于迦太基人正在围绕着城市修筑的营垒与壕沟毫不在意,因为他们是海港城市,只要海面上可以驶船,对方就不可能彻底围困住他们。可是他们忘记了海港与位于山丘上的城市主体还有一段距离,高大的城墙并没有完全能够掩护到港口。这就为迦太基人地快速突袭海港创造了机会,而汉尼拔与蒙华正在附近的小山上仔细研究着夺取港口的军事行动。

    萨贡托港口位于城市的东南方向,离主城大概有一公里的距离,港口内可以停泊大约五十艘三排桨战船或是同等型号的商船。海港被弯曲的防波堤围住,防波堤分为两部分,北面的长约两公里左右,南面的则只有六百米长,堤上都修筑了城墙,并在入港处修建了两个塔楼,以警戒和控制港口。在从萨贡托主城到达海港的陆上通道由一道三米高一米厚的城墙所掩护,城墙的外面一片空旷的沼泽,大部队根本无法接近,所以希腊人没有在这里投入太多的精力进行防守,而汉尼拔正是打算利用这个地方做为海港防区的突破口。

    午夜时分,月亮安静地欣赏着山丘上高大的城堡与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迦太基军营,海水轻轻拍打着海港周边的防波堤,带着节奏的波涛声令在城墙上站岗的哨兵昏昏欲睡。在沼泽地之外的树林里,汉尼拔与蒙华正率领着亲自挑选的五百名精锐伊比利亚士兵屏息等待着。本来蒙华劝说汉尼拔不要亲自带队,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一名百夫长,而是全军的统帅,一旦出点意外将会是灾难性的后果。但是汉尼拔认为这次行动关系重大,万一失败将会对未来的围城战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而一旦成功不但能彻底断绝萨贡托的一切外援,也会对敌人的心理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他一定要亲力亲为,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月亮渐渐被天上的云彩所遮挡,整个旷野悄无声息,只有不远处的海浪声时刻提醒着汉尼拔和蒙华时间还没有静止。为了不让城墙上的哨兵察觉,参加夜袭的所有人都只穿了黑色的布衣,手中的武器也为了避免反光而用黑布缠绕。包括汉尼拔和蒙华在内,所有的士兵都抱着一块牛皮做成的气囊,气囊中间都提前充满了空气,这是蒙华根据以前在莫雷纳山区作战时看到当地部族用这样的气囊渡河,而突发奇想做出的工具。见时间差不多了,而敌方的哨兵刚刚在城墙上换过岗,汉尼拔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在夜色的掩护下,所有的人都借助着气囊在深浅不一的沼泽地上匍匐前进,为了尽量不发出声音,前进的速度相当地缓慢,整支队伍如同一大片趴在地上扭动爬行的黑色昆虫,向着不远处被哨兵的火把照亮的城墙前进。

    海港外的海面上,安静停泊着37艘迦太基战船,这已经是汉尼拔所能集中的所有战船了。水手们随时准备伸起船帆,桨手则紧握着手中的划桨,甲板上的士兵个个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远处海港里的信号。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站在战船前首的马戈和小汉诺等人越来越不耐烦起来,他们心急如焚,怎么这么久了汉尼拔和蒙华还没有发出信号,再过一阵子天就要亮了,如果天亮前偷袭还没有得手,那些参加偷袭的人就如同摆在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可以任由对方宰割。可是从远处港口无比安静的情况来看,对方还没有发现汉尼拔和蒙华他们,说明行动还没有失败,众人时不时地回头看向东方,祈祷阿波罗不要那么早将光芒带到人间。

    蒙华头一个爬到了城墙根处,沼泽地里因植物腐烂而无比恶臭的黑水浸透了他全身,他顾不上清洁身体上沾满的脏物,用最快的速度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将兵器上包裹的布解开。城头上不远处有一名希腊士兵正在火把下打着瞌睡,蒙华将短剑别在腰上,在身后两名士兵的托送下,头一个翻上了城头,黑暗中蒙华悄悄来到哨兵的身边,对方还没反映过来就被捂住嘴巴割断了喉咙,蒙华轻轻放下尸体,不远处汉尼拔也翻了上来,并迅速解决了他附近的哨兵。两人分别向着城墙外丢下了腰间准备的绳索,很快越来越多的士兵都攀上了城墙,在两人的带领下,分别向着不同方向的楼梯跑去。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大哥他们不会出啥事吧?”马戈看着一片漆黑的海港方向坐立不安。

    “再等等,应该就快有信号了。”小哈斯德鲁巴话音刚落,只见海港哨塔处突然点燃了一根火把,在一片黑暗之中显得无比的耀眼。

    “快看,是信号。”马戈看着远处在不停摇晃的火把大叫道。

    “快,升帆,迅速去支援他们,快点划桨。”每条船上都同时响起了一片叫喊声,立刻升帆与划桨的声音同时响起,数十艘战舰在黑暗中劈波斩浪向着远处已经响起了警报声的海港冲去。

    汉尼拔与蒙华带着部下兵分两路,蒙华在防波堤上干掉了一队巡逻的希腊士兵之后便被哨塔上的士兵所发现了,蒙华迅速冲上了塔楼,将对方哨兵打翻在地并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信号举起了点燃的火把,在黑暗中召唤着海上的援兵,而下方的伊比利亚士兵与海港营房里驻扎的希腊部队展开了激战。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守卫部队被打地晕头转向,很快就纷纷逃跑或者投降了,迦太基士兵快速把海港入口处的封锁铁琏解开,港外迦太基战舰飞速冲进了火光中一片混乱的码头,马戈等人率领着急不可待的利比亚士兵呐喊着加入了混战成一团的战场。

    汉尼拔此时正指挥着部队奋力抵抗着从主城内冲出来支援海港的希腊人,收到警报的萨贡托人气急败坏地杀出城来,试图重新夺回这个对他们来说无比重要的生命线。双方在黑暗中厮杀成一团,没有着甲的迦太基士兵在近战中很快便处于下风,在汉尼拔的激励中且战且退,等待着蒙华与马戈等人的援兵到来。萨贡托城头的希腊人则不分兵我的开始发射强大的“法拉利卡”,成排的巨型弩枪带着破空的声音射向混战的人群,不断收割着城下敌我双方士兵的生命。正在指挥的汉尼拔突然感觉到腿上一麻,措不及防的他被一根弩枪击倒在地,黑暗中到处是一片喊杀声,汉尼拔在地上摸索着想坐起来,由于没有铠甲的保护,他的大腿被带着沥青的弩枪矛头严重划伤,鲜血不断地喷涌出来。初春的凌晨格外的寒冷,失血过多的汉尼拔很快就感觉到体温下降,全身瑟瑟发抖起来。身边的迦太基士兵越来越远,希腊人似乎已经占了上风,正把他们向着海港处驱赶。

    “我是不是今晚就要死在这里了?”年轻的统帅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这时不远处几名举着火把的希腊士兵正在检查着地上的尸体和伤员,有遇到受伤的迦太基人就补上一剑,汉尼拔此时浑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

    就在希腊人马上来到他身边时,身后突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希腊人开始纷纷从他面前跑过,惊慌失措地叫喊着逃向萨贡托城。紧接着汉尼拔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蒙华,是蒙华带着援兵来救我了。”汉尼拔在昏迷前一刻看到蒙华正举着火把冲向自己,身后马戈和其他迦太基将士不顾弩枪的攻击,在怒吼声中追击着节节溃退的希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