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虎啸林
今日一大早,铁剑门在星城城北的这处院子里,所有人整装待发。
“出发!”
在向礼青的一声令下,百十来号人护送着十多辆马车往城外驶去,可算得上浩浩荡荡了。
昭明国盛产美玉,作为都城的星城也因此商贸极盛,时常有大队车马从四门进出,其中不乏其他国度远道而来的商队,而这种车马队本身就良莠不齐,多数又都配备着大量的护卫随从人员,这就会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所以,为了都城安全考虑,便于人流管制,朝廷专门设置司职机构管制星城中的来往商队,大队车马货物进出星城时,除了严格的登记注删外,还需要有官府颁发的路引才行。
铁剑门在星城的这笔大生意,是铁剑门费了很大代价才接到的,一应准备早就妥当齐全,自然不会存在路引不到位的问题,再加上雇主又是星城的一位达官显贵,又派有人员随行监督,这也就在官府方面能行与很大的方便。
因此,当铁剑门这一队持有刀剑等兵器的人马车队从星城离开时,并没有遇到官府和守城军方面的波折,很是顺遂的出了城。
铁剑门这一趟的目的地,并不在昭明国之内,而是昭明国北边的金昌国。
金昌国和昭明国两国交界,因为玉龙山脉的原因,两国关系并不是很融洽,但又因为昭明国多美玉,而金昌国出金,所以也就避免不了两国之间颇多的商贸交易,为了各自利益,在没有战争的时候,两国都默契的对往来商队行方便之门,也不会做刻意的刁难。
算起来,铁剑门也不是第一次前往金昌国了,又加上出动了这么多的人员,所以这一行,众人也是并不怎么担忧,一路徐徐前行,颇为顺遂悠然。
昭明国北部的玉龙山脉,东西横亘在两国边界,连绵数百里。
玉龙山脉北边有一部分已是金昌国地界,南边山脉又深入昭明国不下三百里。
整个昭明国的美玉,都是开采自玉龙山脉之中,所以就算玉龙山脉一带都是险山恶水,但莽莽荒山野林中却并不少见人烟痕迹。
玉龙山脉的几座主峰,最出上品美玉,但却自始至终被官府管控禁封,其主管官员兵卒更是由昭明国朝廷直接管辖,一般人不要说进入,就是靠近几分,也会惹来官府的惩处的。
上品美玉价比黄金,所以整个玉龙山脉一带,可以说是龙蛇混杂,除了伺机而动的散兵游勇外,还盘踞着不少的帮派势力。
半个月后,铁剑门众人已进入了玉龙山脉地界。
“前方便是虎啸林了……”
骑在马背上的铁剑门副门主向礼青,这一段日子风餐露宿下来,也是满身风尘之色,此刻,手中马鞭摇指着前方那一处树木茂密,势如卧虎的低矮山林。
旁边马车上的胡韦声音有几分沙哑,“雷瞎子的地盘吗?”
“不错,是青狼帮。”向礼青瓮声道。
“好在我们跟这雷瞎子也算有几分香火情,往日路过也没少打点,这次再送点银子,这段路也就没什么风险了。”
胡韦因为年龄大了,这一路下来的劳累让他神情中难掩疲惫之色,此时长吁口气,脸上的皱纹不见舒展。“但愿一切顺利!”
胡韦一向思虑周全,而这样就免不了有时候会疑神疑鬼的,向礼青也知道胡韦的小心谨慎。
铁剑门虽说这次人强马壮,但并没有自大到可以无视一切,一路行进中,遇到地势复杂不明的,总会派出人马先行打探周边情势,在这虎啸林,虽说和青狼帮这个地头蛇打过几次交道,但也没有大意,还是派出了打探消息的开路先锋人员。
等派出的人员返回说没有异常发现后,向礼青便下令队伍过境虎啸林。
虎啸林并不是唯一一条能通过玉龙山脉的路,铁剑门之所以选择这条路,除了距离他们行径路线比较近,又能车马无碍通行外,还有一点就是霸占着虎啸林的雷瞎子和铁剑门也算旧识。而且像青狼帮这种人,都只是为了求财,不会平白无故做那种杀人越货,惹怒官府不得不出面绞杀的事,所以只要肯出点血花费银子打理,就能安然通过。
再者,以玉龙山脉的乱象,其他路径也不是就太太平平,一路顺遂的,也都有大大小小的势力占山收取些过路费,就连那些个羊肠小道也不例外,都会有几个小毛贼趁火打劫。
至于为什么官府放任这些人胡作非为,除了玉龙山脉地界官府的力量都集中在几座主脉那一带,其他地方力所不逮外,还有就是像青狼帮这样的势力,一是背后多少都有官府人员的影子,二是这种人说起来就是些流寇,很难彻底清除管控,再加上玉龙山脉这么大,所以只要这些人不是胡作非为太过出格,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虎啸林中只有一条不是很宽敞的山路,也就是只能容下一驾马车勉强通过,再加上前半截路是一段缓缓向上的陡坡,铁剑门众人走得是颇有些费劲,行进速度也就慢了不少,但好在人马进退有序,并没有出现什么拥堵慌乱之类的意外。
行进小半个时辰后,胡韦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不安的情绪,“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是有些太过安静了。”向礼青的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向礼青所说的安静,倒不是说林中一片死寂没有什么声音。
此刻的虎啸林,密林中风吹过的簌簌声,鸟叫虫鸣声,一般人听着或许觉得很正常,但却不要忘记了这虎啸林可是青狼帮的地盘,以青狼帮雁过拔毛,老鼠过去也要吸口血的行事作风,铁剑门这么一大队人马堂而皇之的出现,青狼帮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放任着铁剑门在不大出血的情况下能安然过境,而这也正是胡韦和向礼青等人所担心的!
“会不会是青狼帮最近出现了什么意外?”向礼青揣测着。
“应该不是。以雷瞎子的实力,这周边能威胁到他的怕也没有几个人。”
以胡韦的谨慎,总是会先往不好的方面设想,“事出反常必有妖,还需要多加小心。”
向礼青点点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自然不缺应有的机警,到现在也不见有青狼帮的人出现,他可不认为铁剑门有本事能让对方自动避退,这其中必然有着什么不为他们所知的事情。
随后,向礼青传令所有铁剑门门人,让众人多加留心戒备,并派出几人往四周侦查预警。
走在队伍中间,这一路一直充当护卫角色的刘陆,打量着道路两旁延伸向山顶和山脚下的密林,暗自咕噜,“这地方确实蛮适合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青狼帮倒还真选了个好地方。”
可很快刘陆就没有了这种悠闲消遣的心思,因为向礼青已经传下命令,让众人多警戒。
刘陆虽然不能说是胆小如鼠,但他的谨慎小心比师父胡韦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一听这虎啸林会有风险,并不像此前所说的那样,这里的地头蛇和铁剑门有香火情,只要破财就能免灾,刘陆顿时变得有些像惊弓之鸟,挎好灵蛇剑,找了个旁边马车尾部的斜偏外,一个不易被四面围攻的角落,小心地凝神戒备起来。
而就在铁剑门众人小心谨慎地行进时,在虎啸林的山顶,青狼帮寨子外面的一块迎风石上,站着三人。
一个赤膊大汉,一个玄色劲装的中年男子,一个手持玉骨扇的白衣公子。
“那就有劳雷帮主了。”手持玉骨扇的白衣公子,风神俊朗。
如果刘陆在场的话,一定会吃惊不已,因为眼下这潇洒的白衣公子,赫然正是那威虎镖局的王丰也。
“哼,我可是看在白龙帮的面子上才会帮忙的,这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我可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赤膊大汉一身古铜色的虬结肌肉,不怒而威的脸上一双眼睛由为惹人注目,只见双眼奇大,但眼瞳却比常人要小很多,两只眼中尽被眼白占据,显得诡异无比。
也是因为这双奇异的眼睛,眼前大汉就落到了个雷瞎子的称号,当然也不是一个真正的瞎子了。
此人正是这虎啸林的地头蛇青狼帮帮主。
此时那玄色劲装的中年男子,青白色的脸上没有表情,“呵,时某亲自到场,再加上风字堂五十多号兄弟,还不够表示我白龙帮的诚意吗?”
“哈,这可是搭上了我的全部身家性命和往后前程,不能不小心。可既然有时副堂主这话,那我也就放心了。”雷瞎子咧嘴一笑,可这笑容搭配那双眼睛,怎么看都有些渗人的样子。
“唉,怎么说那向问天也算和我有点交情,如今倒要和他这帮徒子徒孙兵戎相见了!”
那白龙帮风字堂的时副堂主,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死人脸,“雷帮主还会在乎这些吗?”
雷瞎子哼哼一声,“嘿,我的意思是,既然梁子结下了,那可就不要留什么后患了!”
王丰也淡然一笑,“这是自然。以我们安排的人手,这里的铁剑门门人一个都别想跑了。至于流苏城那边,自然会有人去对付向问天的。”
“看来你们是蓄谋已久啊!”
王丰也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白龙帮风字堂时副堂主冷声道。
“那就先把那几个探子收拾了。”
青狼帮帮主雷瞎子,手一挥,不远处立着的几名青狼帮头目中,其中一人顿时呼啸一声,领着数十人冲下山去。
然后,山顶寨子口那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也在雷瞎子和时副堂主的示意下,顺着山坡开始向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