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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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发大宏愿

    刘方策也想过如何当巴巫县令这个问题,他在内心里是很矛盾的。以刘备家族和诸葛亮对他的态度,他想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算了,尤其是出城时百姓对他的指责,他根本就没脸回去,他应该烂死在巴巫算了。

    但是,这样他是不甘心的。他和刘备、孔明和群臣打了赌,也可以说和整个蜀汉打了赌。他必须要回来,扭转人们的态度,想到此,他又焕发出“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豪情壮志,誓要重归蜀都,重回朝堂,在那里漂漂亮亮地发表自己的施政纲领,让他们知道如何治理国家。

    当领导的方法他父亲教过他:“虽说当领导是门艺术,很复杂,但只要公平,赏罚分明基本就行了。”还有一个至理名言他记得,“治大国若烹小鲜”,那么治理巴巫也就是西红柿炒鸡蛋了。

    是啊,他从来就没有当过领导,都是被人家领导的。从小到大都是群众,普通战士。

    现在他像一张外来的扑克牌,原来是一张小王,现在变成了一张花色牌中最小的J吧,插到了三国这副牌中,按照这副牌的规矩和节奏,变成它的一份子,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融入进去,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他的内心多次反抗,并不想屈从这样的摆布。但是眼前,他还是被安排成了一个巴巫令,一个县级领导。

    这一路注定是无聊的,并不是他原来想象的到处是惊心动魄的杀戮场面。

    外面的世界很平常,要不是他们这些人,没有哪只鸟能分辨出是哪个时代。

    “幺鸡,现在是什么时辰?”他将脑袋伸出门窗,问坐在车夫边上的幺鸡。

    “回老爷,大概快到末时了吧。”幺鸡看着太阳说,他满脸是汗水,后背已经湿透了。

    前面的车突然停下了,大饼晃着浑身上下的赘肉跑过来,喊:“老爷,要生火造饭了。”

    刘方策用手里的孔雀扇打了一下幺鸡的后背:“你不是说才末时吗,已经酉时了。”

    “诺,小的看错了,罪该万死!”幺鸡跳下车,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地说。

    “起来吧,吓本县一跳。唉,时间也弄不准,这如何是好啊。”刘方策问大饼道:“大饼,你是如何知道现在是酉时的?”

    “回殿下,不,是老爷,小女饿了,肚子响,就知道该做饭了,到酉时了。”

    看着她肥墩墩的肚子,心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时钟。他解开手机,开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想和这个胖时钟对表是没门了。

    “这个废物!”他把手机扔到车里。

    大饼以为刘县令是在说她,吓得她跪地请罪。刘方策让她起身,告诉她自己不是说她。

    一切并不顺意,好在性格爽朗的大饼做的大米饭很香甜,菜也还不错。看来这些主食和食材都是原生态的,因此原生的肉菜的味道很浓郁。还有浊酒,相当地好喝,刘方策喝了足足三大爵。

    吃饭也能看出这里的等级森严。他在轩车吃饭,身前放着精致的小檀木案,上面放着精巧的黄金和青铜器皿和餐具,大米饭和肉菜香喷喷地惹人食欲。再看他的侍从们,分成了四堆。幺鸡和傅同一起,用一张小案,吃的是二米饭二个菜;剩下的条和兵士一起,饭菜都放在地上,吃的是小米饭一个菜;女人中幺饼和五饼一案,吃的是二米饭二个菜;剩下的宫女们一起,饭菜也都放在地上,吃小米饭一个菜。

    刘方策心中为底层的人们鸣不平,但是现在他不能掀桌子,展开革命风暴。他先让八饼和九饼停止扇风,并让大饼拿来二人的餐具和饭,让她们和自己一起吃饭。大饼直朝她们使眼色,但被刘方策呵斥。二个小宫女不敢动筷子,刘方策命令:“不吃就打销魂棍。”

    然后,脱掉了官服和袍子,和她们一起吃了饭。

    八饼还好,九饼吃得战战兢兢,刘方策只得不停给她们夹菜,快喂她们了。小姑娘们的眼中有泪花,一闪一闪的。刘方策想她们一定是想起家和亲人了,他又何尝不是,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叹了一声,拿起爵杯,一口喝了个底朝天。

    车轮滚滚,前路茫茫不可期,他头脑微醺,浊酒喝了四爵,虽然不是很多,但毕竟还是酿的酒,酒劲渐渐上头。人生而不平等,在眼前的时代是处处看见的。

    又喝了几爵,暂时感觉忘记了忧烦,看着同伴京京,举爵问道:“要不京京也喝一杯?”八饼和九饼都粲然一笑,刘方策感觉她们笑得太灿烂了。

    京京张嘴丢了骨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汪汪。”

    “好好……”刘方策酒倒进他的嘴里,像倒进水桶里。他问骑在马上的傅同将军:“将军也喝一杯,解解暑吧?”

    傅同抱拳拒绝说:“谢谢刘县令的美意,傅同有命在身,不能饮酒。”

    刘方策呵呵一笑,掫了酒,心生一念,道:“傅同将军,本县为了方便,今后你和你带着这九名军士,就叫万字辈吧。将军你是一万,往下是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万,诶,怎么还有个十万啊,对付了吧,一万到十万,明白了吧?”

    “诺,小将明白。”傅同心里有些嘀咕,不知“万”为何物,也不知刘县令为何这样安排。

    刘方策挥手让傅同把他的人集合起来,也让幺鸡招呼条饼们集合。条、饼、万各站一排,他开始检阅。这样排列下来,就一目了然了,条明显缺,万多一个,饼子正好。他想起来了,车里还有一个家伙,可以并入条中,这样算来条子就有了5个。

    刘方策站在车上,大声道:“某本是皇太子,今被皇帝贬到僻壤,从此与黎庶百姓为伍。尔等与某将至巴巫赴任,山高水长,前路漫漫,而我不知有没有返程,只能前行,任命运摆布。”

    大家低着头,这几日太子殿下给他们的印象,就是破罐子破摔,一路下坡到底。说到命运,条饼万们更加沮丧了,有人开始暗自在心中哭泣。

    刘方策晃晃悠悠,又道:“某愿与尔等生死与共,共赴荆棘。巴巫传言很苦很穷,但那毕竟是传言,咱们要去看看,到底如何,怎么也比沙漠戈壁要强吧,怎么也得有吃有喝吧,你们放心就是了。”

    条饼万们不知废太子为何突然提高了嗓门,还发了宏愿,但是他对巴巫的情况太乐观了,他们中很多人用质疑的眼色看着他。

    刘方策挥手拨开云雾般,道:“某昨日和皇上、丞相以及蜀汉所有的大臣打了个赌,他们一定是不想让某回成都了,一定是乐见某就地为氓了!呵呵,打赌不过就是输赢,难道他们就得赢,而某就得输吗!”

    有人差点哭出笑来,你输定了,你还能赢过群臣,还能赢过诸葛孔明,还能赢过皇帝,你是谁,你不就是海内尽知的扶不起来的阿斗吗?

    刘方策的胳膊朝天上划拉了一下:“不可能,某一定赢,他们一定输,因为输赢是某说了算,某有没有作为,有没有政绩,是某说了算的。你们这些条饼万们,追随某,是你们的福分,天大的际遇,某的成功,就是你们的成功,某的赌局,就是你们的赌局,知道了吗,愿意跟某打赢这个赌吗?”

    很多人都知道刘禅脸皮厚,但没有想到如此之厚颜无耻,跟了你大家是倒霉透顶,怎么还能期盼什么成功。你赌你的人生,还把大家都捎带着,你这东西哪里是“扶不起”,简直是“陪不起”吗。

    “到底愿不愿啊?说话呀!”刘方策点着他们的鼻子,喊道。

    “愿!”众人发出蚊子般的声音。饼子的最小,条子的大点,万子更大点,只有四个家伙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喊声震天。他们是二男二女,男的是幺鸡和幺万;女的是二个小饼,她们被一顿饭收买了。

    刘方策大眼圆睁,大喝道:“像蚊子似的,打赌能赢吗?重来,你们愿意跟某打赢这个赌吗?”

    “愿意!”这一下惊天震地,嘶哑尖利。

    刘方策命大家报数,这边条子们喊:幺鸡、二条……四条;跟着中间喊:大饼、二饼……九饼;右手这一排的傅同带头喊:一万、二万……十万。

    刘方策气宇轩昂:“出发!”借着酒劲发了大宏愿,感觉很爽,还想喝几爵。

    忽然,车队后面有人呼喊。

    跟着马蹄声“嘚嘚”,一骑快马奔来。

    “停下,请殿下停下!”

    刘方策问幺鸡:“来者何人?”

    幺鸡侧身伸脖子,像车后视镜一般朝后看:“回老爷,好像是丞相府尚书郎蒋琬……是,是他。”

    刘方策随口说了个:“不见。”九饼和八饼将两边窗和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