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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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夔门与金顶

    蒋琬打马来到紫虚观,将丞相的意思转述给仙翁。仙翁立即召集徒弟们,让大徒弟旁立多派弟子,将晏河府看住。同时,仙鹤传书给他的师弟,相约在峨眉山会合。

    巴东郡巴巫县有一座秀丽的山,名曰仙泉峰,山峰一面临夹龙江,巨壁百丈,山顶的泉水汇成一个小溪,跌落悬崖,成了瀑布,呈一线飘然而落。

    峰顶有一上清观,住持道长俗名张胜,人称张天师,道名空虚恒极真人,其祖为张陵(张道陵),父为张鲁之弟张卫。原是一方豪强和道家宗室的公子,但这张真人痴迷武功,离家在外,授业师父为圜阳羽士,与仙翁龙烨是师兄弟,今年五十多岁的年纪,使用一镔铁佛尘护身。

    东汉末年道教正式形成,蜀汉作为中国道教的发祥地,香火日隆。据记载,汉顺帝时(126年——144年),黄老道代表人物于吉、宫崇所传《太平清领书》(即后来所谓《太平经》)出世,得到了广泛传播。

    到灵帝时,张角捧《太平清领书》传教,号为太平道,自称大贤良师,信徒遍布天下九州,影响颇大。顺帝时,张陵(张道陵)学道于蜀郡鹄鸣山,招徒传教,以五斗米作为入教条件,故称五斗米道。其孙张鲁保在汉中传教,又与朝廷合作,使得五斗米道的影响从西南一隅传播于海内,遂成为道教正宗,此为后话。

    张鲁兄弟归降曹操后,张真人的父亲被曹操封为昭义将军,得到优待。张家虽然失去王权,家族却因传教日盛,他们以江西龙虎山为道场,影响大江南北,逐渐形成中国本土宗教的巨擘。这张胜落单在蜀地炼丹修为,因其武功出自夔门,另得玄妙。

    泉水汩汩冒出岩隙,沥沥成溪,在林间奔流。

    空虚恒极真人跃到空中,凌空劈出一掌,然后拂尘如电,拂在地上一木桩头上的铁罐上,铁罐剧烈震颤,发出“嘤嘤”的刺耳拉心之声。似乎它的表面也发生了变化,上面都是很深的细道道。此时,真人快似飞蝗,身法时而轻柔似水,时而激烈如钢,但听破空声凌厉,难见真人的身形步法。

    空中仙鹤的鸣叫声打断了他,真人翻身落地,静气收功。

    仙鹤振翅飞向空中,道童展开鹤书看了眼。真人在仙泉洗了佛尘,沥净了水,回到观中,接过鹤书看了。

    “川儿,收拾一下,下山。”张真人道。

    “师父何时启程?”道童问。

    “事情紧急,现在就出发,去拿行李吧。”

    “哎。”

    雪域,四川盆地的西南边缘上的贡嘎山主峰,白雪皑皑,雪峰被黑色的群山簇拥,在夕阳金光照射下,发出万道光芒,气象宏大恢弘。

    亚飞器的金顶大殿是一座三角状殿宇,屹立在雪峰半腰的一个小山峰上。此处海拔六千米,是冰川的顶端。殿宇用石块砌筑,屋顶贴着金箔,因而熠熠金辉。

    亚飞器离开成都回到贡嘎山金顶还没坐热身子,就得到三星君庞龙的飞鸽传书,获知他刺杀阿斗失败。亚飞器大为光火,他骂庞龙笨蛋之余,对夔门介入保护阿斗的事很是心惊,这意味着此件事变得棘手了。

    他心里盘算,夔门的介入,让他觉得晏河出的价太便宜了,寻思得让他加钱。而且他老仙得亲自出面,所以马上打算先去成都和晏河说明情况并索要加价,然而正要下雪山时,却得到晏河的书信。

    晏河让他停止一切行动,阿斗暂时不杀了。

    亚飞器愣了,不知晏河为何出尔反尔,难不成小气的晏河预见到自己去和他索要加价?

    三元星君庞龙没敢回成都,而是径直来金顶向仙主请罪。星君庞龙带着三名受伤的黑鹫太岁没有进大殿,而是绕到大殿后侧的一个小山峰中间的一个小石窟里,瑟瑟发抖,等待接见。

    石窟的洞眉上刻着《遂安室》三字,室内都是原生石壁,上面闪闪发光的是黄色的玛瑙。

    亚飞器此时正在研习武功秘籍,他双目微睁,看了笨蛋们一眼,一把将小童手里的《玄天真空虚经》藏在臀下。庞龙看着手脚麻利地藏东西的师父,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亚飞器一脸的猴急像,双臂不断在纠缠转绕,似乎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其实,亚飞器并没有精神病,他的表现不过是因练武时气息在不该去的地方打穿了经脉,留下的后遗症所致。他近来双手颤抖不能自已,因而看书也由小童帮他端着。

    亚飞器嘿嘿一笑:“说吧,你是怎么失手的。”

    庞龙将刺杀刘禅失败的经过说了,然后叩首乞求仙主赐死。

    此刻亚飞器的手已经藏在衣袖里,他不能让属下看到他的问题。

    庞龙和黑鹫们添油加醋的叙述,让他像听了精彩的传奇故事般,挺陶醉,愣住了片刻,手竟然还不抖了。

    “哎呦,庞龙,你这脸丢得大了去了。死,真的是该死!”亚飞器大怒,他还有些不信。问:“那小妮子的武功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高强,以一抵三?”

    “是,属下怎敢对仙主撒谎。”黑鹫们发誓。

    亚飞器受了刺激,手反倒好了,气息也顺畅了。他扬起左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黑鹫们,歇斯底里地豪叫着:“都是蠢货,来,来,砍掉他们的手指。”

    但其实这个手势是对黑鹫们最大的宽恕,因为他一旦举起右手,那就意味着死亡。

    小童很淡定地:“仙主,不能再砍了,再砍拿不了兵器了。”

    “是吗,那就砍了耳朵吧。”

    小童指着黑鹫们的头:“仙主,耳朵早就没了。”

    “耳朵也没了。那还有什么地方能砍了?”

    小童又指着黑鹫们的双腿之间:“砍那个没用的东西吧。”

    “对。马上施刑。”

    三个黑衣求饶中被另外的黑衣们拖出石室。

    亚飞器对星君庞龙道:“你也算是蜀地成名人物,你和龙烨的二徒弟打,是胜还是败呀?”

    “徒弟胜了,但徒弟好汉难敌四手……”庞龙舔脸道。他预料师傅不信,忙转移话题:“还有师傅,徒弟看见龙烨了,他当时就子啊对岸的崖壁上。”

    “哦,当真?”

    “徒弟看得真真的。”

    “所以,你就扯呼,撤了。逃得好,晚了,你就完了。来,老仙给你洗一洗。”

    庞龙顿时吓得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爬到亚飞器的身前。亚飞器将右手放在他的天灵盖上,嘴中念念有词。伴随着洞外他的徒弟们的痛苦的叫喊声,庞龙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翻白眼,龇牙咧嘴,身体却一动不动。

    而亚飞器却精神抖擞,眼冒精光,身体冒着热气,像洗热水澡一般,脸上冒出许多汗珠。

    小童给他端来一杯冰水。他的手离开庞龙的头。他喝了冰水,神清气爽,呼了几口新鲜空气,笑容满脸地起身,走出石室。庞龙委倒在地。

    庞龙被黑鹫太岁抬到他的房间,没过多久就转醒过来。一元星君唐皋问:“师弟,亏你三十年的功力,竟打不过一个放羊的。”

    “不光有萧让,还有龙烨的最小的徒弟,最关键的是有雪莺儿。”

    “雪莺儿!”众人都知道雪莺儿是龙烨最得意的弟子,非常厉害。

    “我这身上的窟窿都是她扎的。”

    “师弟,除了窟窿,你这功力损得也挺多啊!”二元星君马长生问道。

    “跟他们打没耗损多少,是,是师父洗劫走的。”

    “什么!”众星君惊呼。

    唐皋摸着庞龙的手腕,脸色大变:“师父洗劫了你多少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