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变态门阀
深宅大院,未时
那个老头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身上穿着上等丝绸长衫,腰里挂着白玉佩,自称是崔府的高管家。
他把请柬递交给谢定安就告辞离开了。
谢定安把请柬拿在凌破晓面前显摆,“破晓,你看看,我也是有人请的,那个管家穿着不俗,他的主人一定是一位大人物。”
凌破晓把请柬拿过来看了一眼,是邀请谢定安未时去洛阳西城区中轴大街府邸做客的,凌破晓没说什么,她知道谢定安去什么地方就行了。
过了午时,谢定安换上了他最好的那件锦袍,对着铜镜变换着角度欣赏了一会,感到相当满意,决定就穿这件衣服去参加宴会。
凌破晓对谢定安的穿着从来不提意见,因为谢定安对于服装的设计搭配有很深的造诣,幽州几乎所有的资深裁缝都认可这一点,有几家制衣店,要不是碍于谢定安是护国公之子的身份,早就聘请他当服装设计师了。
这是一座十进十出的巨宅,青砖垒的围墙有三丈多高,厚重的朱红大门需要两个人才能推动,大门口立着一对青铜铸造的貔貅。
高管家在前面带路,谢定安紧跟在后面,府里气派非凡,粉墙黛瓦的建筑错落有致,亭台楼阁随处可见,雕栏玉砌尽显富贵之相。
只是这里的气氛有点诡异,仆人虽然穿着绫罗绸缎,但是却全都目光呆滞。
高管家把他带到正房的大厅里就离开了,大厅里一张圆桌,圆桌上摆满了美味珍馐。
谢定安等了一刻钟,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年轻人走进了大厅。
他长的一表人才,方脸圆眼,但却打扮成一副怪相,披散着头发,嘴唇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乌漆墨黑的,谢定安生出一阵莫名的恐惧感。
红衣男人把手搭在谢定安的肩膀上叫了一声“贤弟”。
谢定安拱手问道:“请问尊下为何宴请我?”
“别人说你是幽州恶少,称我为西州恶少,我想我们在一起一定能找到一点共同的乐子。”
谢定安知道他是谁了,他是西州崔氏门阀的崔明睿,来洛阳不到一个月就犯下了五起命案,所杀之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因为崔氏门阀是魏相的死党,京兆府和刑部不敢动他,加上那五个女孩身份卑微,五起命案都以赔钱了事。
谢定安最能怜香惜玉,最恨辣手摧花,如果他知道宴会的主人是他,是绝不会来的。
崔明睿拍了拍手,两个年轻貌美的舞姬从外面走了进来,光着脚,穿着绿色薄纱裙。
隔板后面传出乐声,两个舞姬开始在大厅当中起舞,舞姿十分优美。
崔明睿端起酒杯和谢定安喝了一杯,谢定安勉强敷衍。
两人谈论了一些纨绔子弟经常玩的事情后,谢定安无意中透漏自己喜爱华丽的服饰。
崔明睿笑了起来,他笑道:“我就知道我们有共同的乐子,我也爱好华服,新近做了一件长袍,我穿来请你开开眼。”
崔明睿说完离开客厅,去换衣服去了。
两个舞姬停止了跳舞,一个舞姬看着桌上的食物,咽了咽口水。
谢定安招手让她们俩过来,问那个咽口水的舞姬,“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青木,十六岁。”女孩娇羞的答道。
“你呢?”谢定安又问另一个舞姬。
“青瓷,十七岁。”
“你们是两姐妹?”
两人同时点头。
谢定安指着桌上的食物,笑道:“你们尽管吃,他去换衣服了,不会那么快回来的,凡事有我呢。”
“谢谢哥哥。”
青木道过谢,便拿了一只乳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青瓷比较文雅,拿了一块糕点细嚼慢咽。
等她们吃完,谢定安把自己的手帕递给青木,示意她把嘴角的油腻擦干净,青木接过手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半个时辰之后,崔明睿回来了,穿了一件色彩鲜艳的外套,那件外套是洛阳手艺最好的裁缝,用最好的丝绸做的,上面不仅装饰了纯净的水晶,还点缀了红宝石,蓝宝石和祖母绿。
谢定安心里暗笑一声,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件花里胡哨的外套只是贵,却一点也不好看。
为了不打破融洽的气氛,谢定安违心夸赞了两句。
接着又开始喝酒。
青木,青瓷,继续舞蹈,两支舞跳完。
崔明睿笑问道:“这两个舞姬是我从乐坊买的,你觉得怎么样?”
“舞跳的很好。”谢定安答复了一句。
“你最喜欢她们哪里?”
谢定安笑道:“玉足翩翩,无论抬起,还是放下,都带有诗意。”
崔明睿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他把高管家喊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高管家带着青木和青瓷离开了大厅。
谢定安和崔明睿又喝了一轮酒,谢定安告辞。
高管家捧来一只锦盒,崔明睿笑道:“贤弟,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崔兄,你太客气了。”
“你打开看看,是你喜欢的东西。”
谢定安打开锦盒,吓得魂飞魄散,锦盒里面是四只血淋淋的脚。
“这两对玉足是刚才那两名舞姬的,送给你了。”
谢定安愕然了,愤怒,哀伤,狂暴等极端情绪在他心里酝酿。
他的指尖开始颤抖,他闪过一个恐惧的念头,那就是掐死这个死变态,可仅存的理智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他努力调整好心态。
“那两个舞姬呢,我想看看她们?”谢定安以平静的语调说了出来。
高管家把他带到后院,青木和青瓷躺在一块麻布上,脸色苍白,已经没有了气息,膝盖处还有血在流淌。
谢定安如同万箭穿心一样痛,他别过脸,一行泪直流而下。
他把泪擦干,走到崔明睿面前,强颜欢笑,“崔兄,把这两个尸身也送给我吧。”
“只要是贤弟想要,兄,绝不吝啬。”
谢定安用自己的马套上崔府的马车,拉着青木和青瓷的尸身从大院里出来。
谢定安感觉外面全是铅灰色的色调,天空是铅灰色的,地面是铅灰色的,所有建筑也都是铅灰色的。
他在棺材铺买了两口最好的棺材,又买了纸和香烛。
凌破晓刚走到租屋前面,替扬州房东看守房子的仆人立刻跑过来抱怨道:“凌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家公子疯魔了,在偏房放了两口棺材,摆了一个灵堂,大晚上的,怪吓人的,有几个租户向我抗议了,我找你家公子商量,他又不理我。”
凌破晓拿出一锭二十两的银锭,歉然道:“你去安排偏房旁边那几个租户去住客栈,剩下的钱,你留着买酒喝。”
“那谢谢凌小姐了。”仆人接过银子,两眼放出兴奋的光。
凌破晓走到偏房,看到长桌上立着两个牌位,牌位前面是两口棺材,牌位上分别写着,青木,青瓷。
凌破晓推开棺材看了一下,两个女孩的惨状立刻映入眼帘,凌破晓叹息了一声,隐约猜到了一点内情。
谢定安躺在床上,双手枕头,望着天花板,眼中的泪水肆意横流。
凌破晓静静地走到床边,谢定安看见凌破晓,猛然爬起来,拉住凌破晓的手,目露凶光,发狠道:“破晓,帮我杀一人,杀了他,杀了那个死变态,把他给剁碎了。”
“你要杀谁?”凌破晓面无表情的问他。
谢定安大叫道:“就是那个死变态,崔明睿。”
“大人,暂时还不能动这个人,你要相信我,他的命先寄在我这里,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定会帮你宰了他。”
“不,我等不了,我一刻也不想让他活。”谢定安歇斯底里的吼道。
“大人,崔氏门阀和魏氏门阀是绑在一起的,我有能力杀了他,但我们绝对不能平安离开洛阳,即使离开洛阳,回到幽州,也会遭到两家门阀的报复,那会给谢氏家族和幽州带去灾难。”
“我不管,我就是要他死。”谢定安大哭起来。
凌破晓知道谢定安重情重义,太容易情绪化,她抱着他,尽可能的安慰他。
等谢定安的情绪稍微好一点之后,凌破晓柔声劝道:“大人,尽快把那两个女孩安葬了吧,让她们早点安息转世。”
谢定安沉默良久,不禁又落下两行热泪。
灵山寺虽然经过修整,但是门庭依旧冷落,那么大的寺庙,连住持在内不到十个和尚,谢定安刚进入灵山寺就遇见了梵天法师。
梵天法师感叹道:“谢公子,我们真是缘分不浅啊。”
谢定安一脸凝重的表情,施礼道:“法师,我想请你做个法事,超度亡魂。”
梵天法师点了点头。
梵天法师带了六个和尚超度了三天后,谢定安买了一块风水好的墓地,把青木和青瓷姐妹俩下葬了。
等所以人都离开后,谢定安跪在墓前,眼神坚毅,举手立誓:“两位妹妹,我谢定安对你们发誓,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宰了那个死变态,忘你们轮回转世,下辈子做个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