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从未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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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现身

    罗聚勇随着龟公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二层阁楼层叠环绕的院落,院落中央是一块人工挖凿的水潭,巧妙的是,那水潭里的是活水,有进有出;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层层叠叠,围成一圈,砌的半人高,绕水潭的一周,即是个不错的造景,也可以防止客人酒后失足掉进去;水潭东侧,种有一颗两人来高,手臂粗细的柳树,树后是一座造型古朴的石桥,横跨于水潭之上,而石桥之后,便是一个高四尺的舞台,使得整个院落,不论楼上楼下,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的表演。

    这勾栏的布置倒是别致,只是,昨日晚上说的,进来先要干什么来着?好像给忘了;

    “客官,现在时辰还早,您是先来点点心垫垫肚子,还是先来点水果消消暑?”一旁的婢女,看着模样如此俊俏,年纪轻轻的少年郎,热情的招呼着

    罗聚勇还在回想着昨晚与堂弟的对话:赏银子,打眼色,夸她美,最后问她曲史的事,我该先做哪一步来着?

    “哎呦,少年郎,人都进来了,还发什么楞呢。”婢女一看对方没搭理自己,便一把将其手臂揽入怀中,拉着他向自家姑娘房间处走去。罗聚勇只感觉一股热血冲向脑子。

    “小哥害羞的连鼻血都流出来了呢,你可别告诉我们,你是个雏啊,雏不雏的,我们这里可不兴给客人包红包的。”几个婢女见状,打趣的笑道。

    “我找阿香姑娘。”罗聚勇憋出了勾栏里的第一句话,还好,没忘了来干嘛的。

    “找阿香啊,她现在晦气着呢,这两天净是官差来找他,要么小哥考虑换一个?”

    “我有钱。”说着便掏出几钱散碎的银子打赏了一直和他话家常的婢女;没有姑娘会拒绝豪爽多金的美男子,是否豪爽暂且不论,但美男子是肯定了的。

    对,还有眼神,罗聚勇对着边上另一个婢女,甩了一个自认为妩媚的眼神;

    “小哥,你眼睛不舒服吗?”

    罗聚义还是高估了他哥哥的情商,没有到酉时,罗聚勇就被撵了出来,同时还花光了身上的五两银子,而收获就是脸上的巴掌印和残留的鼻血。

    罗宅,傍晚,罗聚义房间里;

    “唉,大哥,没事,圣人总教导我们,失败乃成功之母,多来两次,就能成功了。”

    “好在今日路上没遇见熟人,要不然今年秋闱我也不用去了;”虽然大唐朝勾栏青楼等属于合法经营,书生逛窑子还经常会传出一些才子美人的佳话,可罗聚勇这一遭要是被人知道,以后混仕途,怕是举步维艰了。

    “我很好奇大哥和阿香姑娘都聊了些啥。”罗聚义问

    “一进屋她就对我动手动脚,于是我就劝她,此非长久之计,不如尽早从良。”

    “她听你这么说,一定很不开心吧。”

    “嗯。”罗聚勇刚想问你咋知道,就被罗聚义抢话,“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然后呢,你们又聊了啥?”

    劝失足妇人从良,拉良家少女下水,这就是这帮读书人爱干的事。

    “我思量着,那个曲史既然是她的相好,人是不能复生,于是请她节哀。”

    罗聚义一旁久久无言;

    “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是说让我把话题往曲史身上引吗?”

    “大哥,什么时候我弄些话本子,你闲暇之时也看一看,比圣贤书有意思。”这几巴掌挨的不怨,估摸着这还是看在你长得帅的基础上手下留情了;

    “大哥,我和你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吧,二叔这事不是没有转机,但是我缺乏证据。”罗聚义将自己的分析慢条斯理的说给罗聚勇听:

    从卷宗上看,死者很缺钱,但又有自认为要发财的说法,然而又没有明说因何发财,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事情,鉴于死者身份是什长,而且听闻与百户关系莫逆,军中发财,要么是劫掠,要么是走私,最近边境太平,没有劫掠的机会,那么想必是走私军需物品一类的事情;很有可能是谈判破裂,所以招来暗杀。

    不合逻辑的是,他既然去买了金疮药,应该知道最近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谈判破裂不至于动手搏命,能让人杀他,那么有可能是死者知道了别人的秘密,想要敲诈谈判对方一笔,那个被敲诈的人狗急跳墙,选择刺杀;这个思路就合理了,但被死者敲诈的是什么人?从死者关系圈分析,也只有军中的百户了。

    二叔是一个仗义疏财的人,和他的相遇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在与死者相遇后,死者被一个高手杀死,那么既然有高手参与,为何不一开始就以雷霆之势斩杀死者,还要两个身手一般的人蒙面与其搏斗一番?应该只有一个解释:这个高手不是被敲诈者谋杀计划的一部分,而是出于某些原因,也是想杀死死者的人,或者势力,只不过,看到有人出手,便躲了起来,看到对方刺杀失败,于是选择自己出手,一击毙命。

    我暂时想不到这个高手会是哪方的势力,会为了什么出手,但就现在的形式判断,因为二叔的偶然出现,破坏了“第一位”杀手的计划,按照死者的伤口情况及卷宗上的描述看,死者已经是在垂死一搏了,而“第二位”杀手的出现,也明显不在“第一位”的计划范围里,所以,第一位杀手迂回之后,发现目标死亡,为了制造一个死亡的原因和嫁祸的证据,将军弩插入已经死亡的死者后心,再将尸体推入溪水里,等待人发现,至于如何嫁祸,凶手在突发情况之下,应该也没有想明白,而他们事后分析考虑,二叔的偶然出现,便成了他们嫁祸的对象。

    要不是我提前看到过死者的尸体,单从卷宗上,是看不出有“第二位”杀手存在的,因为卷宗通篇没提到真正的死因:后脑钝器击打。县衙不可能没有仵作,也不可能验不出这么明显的伤,唯一的解释就是:为了嫁祸二叔,隐瞒了真实死因。

    罗聚义思路越来越清晰,那也就是说,“第一位”杀手在县衙里有人,甚至,可能就是林县令本人,就凭死者的关系,是不可能和县令有什么交集的,他的上司倒是有可能,那个百户;

    他想同时敲诈县令和百户?真的是嫌命大啊。罗聚义感慨,不过这也正反向说明了他们敢肆无忌惮嫁祸的底牌:人是我杀的,案子是我判的,自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死者真的敢这么做,肯定是有些什么凭证的,如果没有什么铁证,就凭他一个什长,就算告御状,都没人会搭理他,“第一位”杀手选择出手的理由,肯定就是怕证据泄漏,自己官位不保。

    同理,为什么死者在遭遇截杀之后不选择跟随二叔一起回宣城县,而要独自一人去百顺县,那是因为只有在百顺县,才是“第一位”杀手势力不能触及的地方,回去,反而是自投罗网;而抓捕二叔,并如此迅速定案的原因也在于此:害怕证据泄漏。

    死者在军中人缘一般,没什么生死相托的兄弟,而他自己又没有家人,能让他在感受到威胁之后托付证据的人,有可能是勾栏里的老相好阿香,有可能是药店的王掌柜,有可能是遇刺之后遇到的二叔。而他在遇到阿香和王掌柜的时候,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而遇到二叔,则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把证据交出去,大不了一起死的想法,主导了死者的行为,但他或许心里又存了一死侥幸,于是只交出了线索,但又没有明说如何通过线索找到证据。

    那张请求阿香还钱的账单应该是重要突破口:柳叶,滑石。按王掌柜的说法,这两味药的金额和剂量太过反常,线索多半与这两样东西有关;

    “所以,你今日让我去勾栏找阿香,不光是为了套话,也是存了在勾栏之中找线索的想法?”罗聚勇恍然大悟。

    “我也是刚刚想到这一层的,而且我也不确定这两样东西代表了什么;我估计阿香也是不知道详情的,就凭他和曲史的关系,要是知道怎么回事,一早就把这颗雷给扔出去了。”罗聚义暗叹一声,解决事情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但就是差那么一点;

    “明日我们去石溪那边看看,或许能有些收获。”

    “也只能如此了。”

    ...............

    受益于边境的地势影响,百顺县和宣城县也是丘陵地势,而石溪刚好是处于两县之间的一处低谷,里面汇聚了一部分山顶流下来的雪水,到了夏季,颇为清凉凌冽;两侧是不高的山坡,稀稀疏疏生长着一些乔木。

    这日清晨,罗家两兄弟来到石溪上游,一点点向下查看,不多时,就找到了当日打斗的痕迹,嶙峋的光滑石头上还残存着一些血迹。

    “我们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当日留存的痕迹。”罗聚义略一嘱咐,二人便散开来,各自寻找。

    日到晌午,二人一无所获。

    “看来那日打斗发生后,官府的人应该来过,我刚刚看周边的灌木,有不少人马留下的痕迹,大张旗鼓的样子不像是杀手的做派。”罗聚勇说道。

    “意料之中,本来就是看看是否有万一的可能。”虽说如此,但罗聚义还是略有失望。“不早了,回去吧。”

    因为二人是徒步而来,走回去还得要半个时辰。

    突然之间,罗聚义感受后脊一阵发麻,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寒冷的杀意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回头望去,一颗乔木背后,一个人影站在黑色的斗篷当中,灰色的眼眸冷漠的盯着二人。

    一颗石子缓缓的飘起,落入那人手中,那人抬手一挥,石子便朝着罗聚义飞了过来。

    石子转瞬之间便飞到了罗聚义的面门,如此迅速但全程没有发出响动,好似切开了空间一般。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罗聚义瞬间明白,这是他逻辑当中,那“第二个”杀手,虽然看不出是何种门派,但此人如此手段,必定是个修士,而且修为绝对不低,但是,他为何要杀我?

    我的脸也要变成曲史后脑勺那样了吗?死前还要毁容,能不要打脸吗?可不可以给我留点时间,我转个头?这样转世重生也容易一点。

    我去,我TM的都要嗝屁了,我还在想啥?可是我不想这个我还能想啥?

    “阿弥陀佛,施主好手段。”一声清脆的响声,一道金光在眼前闪过,一个面目平平无奇的中年和尚,出现在罗聚义身旁。

    那和尚手中托着的金钵正挡在罗聚义面前三尺的地方,里面装着刚刚那人射向罗聚义的那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