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按照母亲的叮嘱，陈耀祖来到了隔壁。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轻敲了两声门，陈耀祖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

    片刻后，大门缓缓打开，陈耀祖低头一看，是昨天的那个小孩子。

    “小朋友，你爷爷在家吗？”陈耀祖轻声问道。

    “在家，爷爷，昨天那个叔叔来了。”小孩脆生生的向屋内喊道，似乎还记得自己昨天见过这个人。

    “小琛，带客人进来。”屋里面，一个中气十足的老人声音传出。

    进门后，陈耀祖就看到母亲说的那位老人站在灶台边忙碌，虽然另一条腿安得假肢，但是行动起来却很迅速。

    “刘叔好，我是隔壁陈友嘉的儿子，听说他们二老搬来时受了您不少照顾，所以带了点东西来看您。”陈耀祖拎着自己挑选的几样礼物进了屋，随手放在门口。

    “啊，你就是陈老弟的儿子啊，真是一表人才啊。来来来，屋里坐，还带什么东西啊。小琛啊，你把爷爷罐子里的茶拿来泡上。”老刘停下手中的活，迎着陈耀祖进了客厅。

    随后，名字叫小琛的孩子泡好了茶，放到桌子上，就跑出去玩了。

    陈耀祖拿起茶杯尝了一口，“好茶。”

    “哈哈，什么好茶，就是之前的战友送的，说是从自己家的茶园摘的。”老刘听到陈耀祖的话，自谦道。

    “我家这边，多亏了您照顾，我一回来，母亲就说，刚来的时候，平时家里大事小情，都靠着您帮忙，二老才能在这生活的习惯。”陈耀祖说道。

    “哎呀，什么帮忙不帮忙的，都是一大把年纪了，能聚到一起就是缘分，互相谁家还没个大事小情的，能帮一手就帮一手不是。”老刘笑道。

    “是这么个理儿。我看小琛今年应该有六七岁大了吧，在城里都改上幼儿园了，在这边离市区也不远，怎么没送去上学啊。”陈耀祖心道，既然自己来了，顺便就帮老人把孩子的事情解决了。

    老人砸吧砸吧嘴，吐出去了一块不小心喝到嘴里的茶叶，“让娃那么早上学干嘛，去了学的那些东西，上了小学还得学，不如趁着我现在身体还好，教教他怎么做人。”

    “那也是，既然这样，那如果孩子上学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一声就行，我在这边也有一些朋友，能帮帮忙。”陈耀祖笑着递给老人一张名片。

    老人点了点头，借过名片，也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看到气氛有些冷场，老人主动开了口，“听说你在京都上班，现在京都什么样？”

    陈耀祖听母亲提起过，老人自从受伤退伍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京都，差不多有四十年了。

    “京都现在比起四十年前，只是周边的变化最大，其实二环里没什么变化，那里基本被禁止开发了，所以这些年开发的都是周边地区，少了一些水泥屋子，多了许多高楼大厦。。。”陈耀祖细细讲述了京都的变化。

    老人听得时而皱眉，时而开怀，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陈耀祖好奇问道，“您似乎不太喜欢京都的变化？”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总归是变得好了。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陈耀祖问道，“哦？”

    老人说道，“我记得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进京都，那时候才当兵没几年，在边境立了功，老班长就领我们去京都转了转，当时还有一个战友，叫冯林。当时他看到京都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说他下一次来京都，一定是他能在京都安家的时候。”

    “那现在冯老在京都？这次回去，我代您去看看？”陈耀祖说道。

    老人摇了摇头，“在京都，第二年他战死后，我们带着他的骨灰，将他埋在了京都北边的山坡上。”

    陈耀祖有些惊讶，“您那时候当兵，还会死人吗？不是已经没什么仗打了吗？”

    老人说道，“哪里没什么仗打，边境一直都在打，只是现在打的少了。那时候国家穷啊，装备也差，周边就总有在别的人支持下打的，也有和毒贩子打的。”

    老人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我刚去当兵那会，打的贼凶，也好在和咱们打的那帮孙子除了装备好，没别的优势，所以，咱们总能打赢。”

    陈耀祖问道，“那既然那时候打的那么凶，想没想不那么使劲打，过当两年就退下来？”

    老人笑了笑，“想过啊，第一年去当兵的时候，还跟班长说，这两年兵当完了，就不干了。那时候老班长也不多说什么，就笑。然后，咬着牙，坚持完了第一年。那时候老班长也照顾我，每次都在我面前冲。”

    “后来遇到一伙人，一看就是经过专业军事培训的，大概三十多人潜入，那次，我们连死了一半人。老班长也是再帮我挡了一枪，后来行动不便，被人追上了。”

    “我还记得前一天晚上，我俩守夜的时候，闲着没事聊天，他还给我看了他三岁的儿子，对我说，以前不当爹不知道啥感觉，现在看着我们也是别人家的儿子，我们如果吃不了这个苦，最少让我们囫囵个回家。”

    “那群孙子，后来被我们堵在了一处山坡上，全都杀了。后来，就没再提过退伍的事。然后没几年，因为一次行动，丢了条腿，就被组织安排退了。退了就退了吧，省的给队伍添麻烦。”

    老人平静的说完一切，这些事情在陈耀祖看来，感觉就很不真实，生死时刻，谁能为谁挡枪什么的，“值得吗？”陈耀祖不小心说出了口。

    老人看着陈陈耀祖，双眼气势逼人，说道，“值得。你没经历过，就听我说这些，你也没什么感觉。”

    陈耀祖意识到自己说出了话，便转移话题问道，“刘叔当年为什么去当兵？”

    名为老刘的老人笑道，“小时候家里穷啊，学习又不好，就想着当兵没准能有出息。我们那时候大多是这样，有因为在家里太能作，管不了了送来的，有家里孩子多，想着送来当兵，就少张嘴吃饭，还有钱拿，各种各样的吧。”

    陈耀祖笑了笑，和老人聊了一会，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