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常星沉睁大着眼睛，强忍着慌乱没有朝后退去。

    “干嘛拦着我？”身前的男生突然开口说话，“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就算你不着急，也不要让我与你一起耽搁时间吧。”

    “你会说话！”常星沉惊讶地端详着他。

    先前他灰白的眼珠已然消失不见，瞳孔中释放出不耐的神情。

    “废话......我又不是哑巴。”男生的眉头皱起，“你要是再继续骚扰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他左手一挥，一个长得如他一样的小人站在他手心，呲牙咧嘴地盯着常星沉。

    “我......”

    常星沉解释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眼前眉头紧皱的男生便一把推开常星沉，打算朝前跑开。

    常星沉没有轻易地退让，反手再次将他抓住。

    从他的行动可以看出来，似乎很着急地要前往某个地方，即使只是稍稍地与自己说些话也很不耐烦。不过，好歹自己也在他旁边保护了那么久，他又像是确实知道些什么，若是不透露点消息出来，怎么也说不过去。

    如果他依旧不愿意的话，即使是使用威胁的手段，在如今这般的紧急状况下，大概也无可厚非吧。

    一股刺人的寒意从对方的异灵上倾泻而出，朝着常星沉的手臂冻结而来。

    常星沉一甩手便轻易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冰气逸散在空气中，周遭的温度似乎稍稍有些下降。

    他虽然还未曾凝聚异灵，但从小便经常锻炼身体，也做过应对异灵的专项训练。因此，即便是那日与黄乐成那种实用性颇为强大的异灵交手，他也有信心让对方受到教训，就更别提眼前这个家伙。

    眼前的男生异灵凝聚的时间似乎并不长，释放能量的时候尤为笨拙，所附带的冰冷效果也不尽人意，如此稚嫩的攻击手法，常星沉自然能够很轻松地应对过去。

    他的目光落在男生惊慌失措的脸上——

    男生不可思议地盯着空气中凝结的冰气，张大着嘴巴，显然根本想不到常星沉竟然能够躲避他的偷袭。

    第七城规定，异灵是不能擅自在课外使用的。平常的斗争也许官方不会放在眼里，但失控的异灵所能造成的损坏，却是平常的方法所办不到的。因此，平常的打架一旦沾染上异灵，便会改变了性质，一旦被秩序院察觉，便会做出极其严重的处分。

    常星沉不是一个喜欢忍气吞声的人。

    更何况，他本就希望从对方的嘴里打探些消息，但长久以来都算得上是遵纪守法的好学生的他，若是平白无故地上去挑衅，心里也会感到一丝的不爽、愧疚。可既然对方率先释放出了异灵，那么，给予他一些教训也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他用力地朝着男生的小腹击去，拳头的威势被对方肚皮上略微堆积的脂肪稍稍缓解，但依然令他感到难以忍受的痛楚。

    男生顿时在他的重击下跌倒在地，原本在他手掌中漂浮着的异灵，也随着他的泄气而消散。

    在通往大道的巷口，常星沉半跪着将对方死死压在膝盖下面，水泥地面因为重物的跌落而升起一片黄蒙蒙的灰尘。

    “你......你要干什么？”

    尽管男生从常星沉的动作中认识到了他的意图，但他还是艰难地问道。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为什么这里见不到其他人的踪影？”常星沉放在对方腹部的拳头略微抬起，似乎随时准备着捶打下去，“如果你老实回答的话，我会考虑放了你的。”

    常星沉紧紧地盯着对方，仿佛只要稍有异动，他的拳头就会无情地击打在对方的身躯上。

    “你不知道吗？”对方挣扎着说道，“所有人都去接受圣光的沐浴了。”

    “圣光、沐浴......”

    常星沉弄不清楚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再次稍稍用力，膝盖将对方的胸口压紧，他能看见男生的脸色因为血液不畅通而导致变红。

    “那是什么意思？不要和我耍花招，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咳咳......你先放开些。”

    常星沉闻言，也只得稍微将膝盖移开，但依旧警惕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也是从终端上接受到通知的，不过似乎起晚了些，所以街上才一个人也见不到。”他稍稍休息了片刻，在常星沉目光逼问下，才连忙解释道。

    “你还能连接到网络？”常星沉皱眉提问道。

    他之前不是没查看过终端，可始终都是无网络终止服务的界面。而且，仅仅是这个说法的话，并不足以解释那些停止运转的机器们。

    “也许是圣光的影响？”男生有些不确定，在常星沉的注视下从口袋里掏出终端，递给常星沉，“你要不自己看看？”

    常星沉怀疑地接过对方的终端。

    ......

    “......可以让我起来了么？”

    瘫软坐在地上的男生，望着常星沉变得愈加凝重的脸色，试探着问道。

    常星沉瞥了他一眼，不再继续压制他的身体。

    “圣光播撒的同时，有极大可能对正在运转中的机械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常星沉看着屏幕上标粗的字，心中有些烦乱。

    先前有这样写过吗？

    他的眼眸仔细地在那一段字体上打量。

    从拿到对方终端开始算起，他已经彻彻底底地将这道通知读了五遍了——

    每次当他有什么疑惑得不到解答的时候，只要他再读一遍，就总能从事先遗漏的角落中发现权威的解释。

    一开始他还暗自高兴，可随着阅读次数的增加，怀疑渐渐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他阅读的时候真的有这么不仔细吗？即使上一遍已经十分确认，满当当的屏幕上不会存在没看见的角落，可信息的遗失还是不断在发生。

    更让他感到诡异的是——

    当他检查遗漏的角落时，却只能发现的的确确是自己的问题，他的记忆中视线曾经掠过这片区域，然而又莫名其妙地将它遗忘。

    就在他打算继续阅读第六遍的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男生，已然有些按捺不住。

    “你也看清楚了吧，我可没有骗你。”他不敢再像之前一般粗鲁地对待常星沉，只能脸上挤出僵硬的、一看就是虚假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圣光播撒的时间就要结束了，咱们，要不还是抓紧点时间？”

    听见传至耳畔的声音，常星沉转过头凝视着他。

    总觉得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可此刻却偏偏无法清晰地回忆起来。

    思虑半刻后，常星沉将终端归还到对方手里。不管真相怎么样，前往通知所说的播撒圣光的地点，都是他必须要去做的。

    大概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彻底将心中的疑虑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