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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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记忆(5)

    折腾了一些时间后,小悦最终还是选定了几样十分满意的记忆影像,跟老板娘完成了交易,然后心满意足地打算离开了。

    宇承志觉得可算结束了,这个地方总让他感到隐隐的不安,但能看着妹妹顺利完成交易,也稍微放心一些。

    他走在宇小悦的前面,伸手把店门推开,下一秒却愕然在原地。

    天空飘落没来由的雨丝,竟不是来自面前而是身后,他想推门而出却是开门而入,一瞬间仿佛走入了世界的倒影,周围布满了虎视眈眈的眼睛。

    怎么回事?

    巨大的困惑在宇承志的心中炸开,他本想开门走出店铺,却在门开的瞬间又走进了店铺里,这样诡异的事情让他恐慌起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抓向宇小悦所在的位置,但伸出手后才发现只能抓到一片空气……

    宇小悦整个人不见了!

    她刚才明明还在自己的身后,但只在开门的短短一瞬间,人就消失了!这个状况加剧了宇承志的恐慌,之前心中的不安形成了连锁反应全部爆发开来,他本能地感觉到自己还有妹妹都陷入到了一场危险当中。

    妹妹是个心思单纯,身手柔弱的女孩,她只会按部就班地去完成所有她能做到的事情,宇承志无法想象在这样突发且危急的情况下她会怎么应对,况且现在连她的人影都看不见。

    你去哪里了?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种种记忆断片的感觉,好像自己从店内出门之后的记忆被完全删除了,没在脑海中留一点痕迹,混乱的思绪加上失去妹妹的自责感让宇承志头痛欲裂,然而头顶好像真的裂开了一样变得生疼,有血从头顶溢出,沿着脸庞往下流,一切的一切都让宇承志觉得诡异可怖。

    “杀了他!杀了他!”

    “他破坏了交易!没有人能在这个地方破坏交易!”

    “他亵渎了这个地方的规矩,杀了他!”

    身后涌现出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天空飘落着丝丝细雨,那群人却像雨林中猛兽,带着嗜血的嘶吼,步步逼近。

    什么交易?什么杀呀活的?宇承志扶额整理思绪,他好像渐渐看明白了一些东西,他发现眼前这家烟酒店比他之前进来时更亮丽一些,货架也更结实,上面摆放的烟酒种类更多,每样商品摆放的位置也不太一样,还有就是老板娘本人也找不见人影。

    倒是店铺外面吵吵嚷嚷的,宇承志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店铺已经被那群恶徒围得水泄不通了,似乎是这个区域的帮派团体,所有人都面目狰狞,满腔怒火,手持各式各样的器械冲着宇承志挥舞。

    破坏交易?他可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交易,而且他头顶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的,他完全没有发觉。

    但留给宇承志思考的时间不多了,那群愤怒的恶徒已经无法仅靠喷吐唾沫星子来进行发泄,他看见人群中一个身形壮如公牛的男人端着一具加特林机枪从人群中挤出来,在所有枪械都电磁化的今天,这种热武器仍保留着古早的威严,枪管在那人的手中无声无息地转动,像死神在轻盈地靠近。

    宇承志紧咬牙关往店铺里面飞奔,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思考别的事情了,优先保全自己更加要紧。

    当最初的子弹飞来的时候,最开始是店铺落地窗的一角被轻易的打碎,瀑布般向地面倾泻,接着是子弹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密集的弹雨将原本已经碎裂的玻璃在半空中再次击碎,化作一片齑粉。

    可怕的破坏力连同店铺内部一起扫荡了一遍,酒瓶子在弹雨中全部爆开,酒液洒得漫天都是,烟丝和纸片在空中飞舞,铁架子像在狂风中倒伏的麦子歪到了受击面的另一边,店铺内的整个地面都在皲裂,可见之处尽是尘埃。

    宇承志在加特林机枪的嘶吼声中躲进了店铺内部柜台的后面,这里是唯一远离弹幕且有遮蔽物的地方。

    他蹲下身的时候愣了一下,发现老板娘竟然也在这里,她抱着身子背靠墙壁蹲坐着,全身瑟瑟发抖。

    “你不该这么做的……”

    “这个地方除了按规矩交易外没有其它概念可言。”

    “你把我们都害惨了……”

    邹月梅把脸伏在膝盖上哭哭唧唧地说,声音细若蚋声。

    我做什么了?宇承志一脸茫然。

    但他还是发现了几点异样,这让他感觉很奇怪,面前的邹月梅看上去更年轻一些,而且穿着打扮上也更普通,与他第一次见的那种明艳照人的感觉截然相反。

    这种给人大相径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是自己产生记忆错乱了吗?好像一个在城市中迷路的人,一下子不认识这个世界了,这个世界变得那么陌生,跟记忆中完全不是一回事。

    宇承志的思绪再次乱作一团,而外面枪声和整个店铺破碎的声音更让他觉得心烦气躁。

    但在那么一瞬间,脑海中窜过一束电光,记忆?宇承志猛然想起,妹妹好像跟他说过一些类似的东西,这种熟悉的感觉正在从记忆的底部回涌上来。

    “听说最近还有一种能在小空间内制造记忆景象的设备,这种设备会释放侵入大脑的电波,让你突然地身处在记忆影像中,而且你很难察觉。”

    宇承志瞬间恍然,是了,是那几个挂在角落的黑色盒子!这种设备释放的电波侵入了他的大脑,他其实是被困在了一幅记忆景象里,这真实的场面和触感竟如此让人胆战心惊!

    想明白后他忽然没那么慌了,说明妹妹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在这个记忆景象之外,只是他看不见。

    事情清晰起来后,他开始沉着思考,要怎样从这个虚构的世界中脱离出去?

    倏忽间,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宇承志发现眼前的景象变慢了,好像在一台高速摄像机里被放慢了几十倍,邹月梅在轻轻地抽动鼻子哭泣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无数子弹仍在这个空间里乱飞,店铺仍在破碎,但都被放慢了,世界一下子失去了声音与速度。

    仿佛有镜子碎裂的声音在头顶炸响,天花板裂开了,整个记忆景象似乎被无数道白色的细线栅格化,然后整个场景开始自上而下地剥落,并以宇承志为中心从最外缘像瓦片一样一片片地坠入地面然后消失不见,直到只剩宇承志这个中心点。

    宇承志浑身一震,如同从恶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气,破碎的店铺和年轻的老板娘都消失了,那群恶徒与弹雨也消失了,他仍站在柜台前面,宇小悦就在身边,刚刚全身在奔跑与躲避中产生的战栗都化为乌有,实际上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一步,他只是陷进了记忆景象中而已……

    “老板娘,非常感谢您的合作!”

    “这个交易很顺利,我说过的在这里只要你想要什么都能交易得到,他们在这方面都太单纯了。”

    “是的是的,交易!我马上就跟你把这次的交易结算好,跟你做交易十分愉快。”

    “那之后你要怎么处理他们呢?”

    “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毕竟他们坏了我们的……嗯,用你的话来说就是破坏了一场交易,那总要让他们吃点苦头才行。”

    “好吧,只要你履行交易就行,我拿到我该拿的,你得到你该得的。”

    一男一女的对话声传入到宇承志的耳中,女声的主人仍然是那位满嘴只会谈到交易的邹月梅,但是那个男声的主人宇承志也是听到过的,声音里充满着阴险、奸邪和狡猾,是那个在志悦记忆影像店里差点伤害到妹妹的家伙。

    宇承志抬眼去看,果然是那个光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