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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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回声(17)

    “蒸汽守望”

    “融月之兽”

    “树下老者”

    “艾菈在监视着你。”

    流星街道,这就是萧雨欣所说的地方,据萧雨欣所说张友仁逃离住宅区后曾在这里出现过几次。

    如果能尽快找到张友仁问出危险技术品的下落,宇承志就能早点结束这次调查任务了,这些天到处奔波,还要躲避枪林弹雨,他有点累了,想快点回家见见宇小悦。

    宇承志在街口站了一会儿,离他跟萧雨欣约定的时间还差了点,他茫然四顾,忽然觉得有点饿了,想来自己这些天都没有吃过正经的饭食,都是随意地对付几口就完事了。

    正巧,不远处飘来馥郁的食物香气,他想起来流星街道正是一条小吃街,于是趁着这段等候的功夫去买点吃的填下肚子。

    宇承志这么想着,往街道里面走去,一路上都被蒸汽和香气所笼罩。

    他很快找到了一家早餐店,向店主买了豆浆和几个包子,他就这样站在早餐店一旁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着吃着他往早餐店内张望,忽然发现了一些端倪,店铺的内部摆放了一张照片,照片的痕迹显示这张照片有些年头了,照片内容是两个男孩互相搂着肩膀站在一起,最诡异的是其中一个男孩竟然跟景万长得有些相像。

    店主似乎也观察到宇承志在看那张照片,他解释说:“那是我们两兄弟小时候的照片。”

    店主这么一说,宇承志这才留意到对方长得很年轻,可围绕在那些蒸汽围绕的笼屉上手法却很娴熟。

    “店铺最早是我的父母在经营的,现在他们老了,由我来接手,已经有好几年了。”店主同样立即看穿了宇承志的想法。

    宇承志没觉得有什么,估计是有很多人都对此发表过看法,因此宇承志这时在想什么也被店主一下看出来了。

    现在聚在早餐店前的人并不多,所以宇承志能够悠悠闲闲地在这里站着吃早餐,而老板也顺势滔滔不绝地讲起照片中的故事来。

    “照片中右边的是我,左边的是我哥,其实我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生兄弟,他是被父母收养的孩子,据他说他在战争的后期曾被一个士兵带到安全港的收容所里,你知道的在那种地方总要学会如何去讨好任何人,他说他为了能够活下去,甚至不惜抛去原有的性格和尊严。”

    宇承志虽然是被维雅阿姨收养的,但也曾差点被送到收容所中,所以在当时对一些事情也是小有耳闻,听到这里他也是颇有感触。

    “我父母是安全港的原住民,就是从始至终都生活在这里的人,并且以我们家的能力在当时是有机会前往正在兴建的下城区的,那里是个富饶者与享受者都会向往的地方。所以他们两个当时很好心呀,哪怕当时我也很小,他们也把大哥接了回家。

    只是好景不长前往下城区的梦却很快破碎了,父亲的事业在中途崩落,生活一度变得很困难,但大哥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哪怕家境变得困难,他也极力去解决生活上的琐事好减轻父母的负担。”

    店主说到这突然悲叹一声,继续说:“我那时就是个不懂事的蠢蛋,有一天我与大哥起了点争执,我觉得他不过是父母收养来的孩子,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当时一气之下竟然骂他就是个捡来的野孩子,说他根本就属于这个城市,还不快滚回你的城市去!”

    “唉,现在想想我真蠢,城市?城市早就不存在啦……我和他不过都是蜷缩在安全港中的蝼蚁罢了,也许是我的话刺痛了他吧,让他觉得他始终只是这个城市的外来者,从未真正地属于过这里,于是在一天夜里他离家出走了,从此再没有过他的消息。”

    “我摆着这张照片,有时候会希望某一个顾客里就是长大后的他,我想对他说一声道歉,想告诉他你就是我最好的大哥,从未亏待过我,你回来这里仍然是你的家。”

    店主陷进了悲伤中,谈到对那位大哥的事情,心里涌现出许多亏歉和自责。

    宇承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兴许可以帮忙找一下人,他这些天帮忙已经变得熟手了,于是轻声问:“你大哥叫什么名字啊?”

    “噢!”店主捏了捏眉心,听宇承志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光想着以前的事了,都忘告诉你名字了,他叫万京。”

    看来不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宇承志心想,毕竟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如果我哪天遇到了就联系你吧。”宇承志一口喝完剩下的豆浆,就跟店主道别了。

    这时他也收到了萧雨欣的信息,她说她已经找到了张友仁的位置了,让他赶紧过去。

    ***

    张友仁坐在河边的长椅上,远处就是包围城市的高墙,天空还有那看不见的电磁屏障,他已经逃出来好些天了,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笼。

    一切自己所犯下的罪恶终究是要公诸于世的,张友仁低垂着头,感到莫大的恐惧。

    这时视野中出现了一双穿着皮靴的脚,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来者,浑身发冷并且克制不住地哆嗦。

    又来了么,只要他仍携带着那个东西,终究还是要被发现的,哪怕藏进泥土里,他还是要被挖出来的!

    “您好,张先生,您可以称呼我的代号,月龙。”对面站着的是一位戴着龙形头套的男人,这人说话时彬彬有礼。

    月龙戴着跟泼猴相似的头套,只不过这次是一个龙头,龙额间有一弯勾月,龙脸沉静肃穆,显得极度端庄且充满威严,这个男人的穿着也与泼猴不一样,他身后背着三把长短不一的刀,表面上显得文质彬彬却更像随时能够暴起的杀手。

    “额嗯,我见过……我见过一个跟你类似的人,他来过我家,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可我已经明确告诉他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张友仁全身颤抖地说。

    “呵呵,”月龙不着痕迹地笑了,“你是说泼猴么?他在做事上确实有太多莽撞的行为,这是他的‘本源’决定的,请不要见怪。”

    月龙话语中的婉转让张友仁感到吃惊。

    张友仁虚弱地摇摇头,语气中带着怒意说:“既然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又来找我做什么呢?你们这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那就听我慢慢分析吧。”月龙并没有因为张友仁的发怒而有任何情绪波动,反而悠然地说起来,“事实上泼猴已经取得那件黑色的手提箱了,就在那名军团战士离开之后。”

    听到这话,张友仁心中一惊,有无数种想法从脑海中冒了出来,但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想法能够被他肯定,那就是这帮人所有信息都知道,包括自己。

    “可惜经过总部的检验,那只是你放出来的假冒品。”月龙继续说,“你不惜冒着各种风险也要带着这样东西东躲西藏,想必也可以确认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我想……现在它就在你的身上吧。”

    听着月龙说的话,张友仁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的视线盯着前方,眼瞳却在打着颤,终于还是隐瞒不下去了吗……

    “你不懂,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东西,是会再度引起灾难的,你们到底想拿它做什么?”张友仁觉得再也瞒不下去了,直接用凶狠的目光质问月龙说,“你知道这个东西令我有多么痛苦吗?”

    “用它做什么这是公司的机密,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月龙毫不怜悯地向张友仁伸出手,“我想你最初创造它的时候是喜悦的吧,毕竟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您仍然携带着它,可现在你已经无处可逃了,把它交给我吧,让这个痛苦的根源从您的身上抽离出来。”

    张友仁用一只手紧抓住胸口,整个人好像喘不过气来,这种在心中翻江倒海的苦涩难以言表,他不断地揪紧自己的上衣,想着自己不停地躲藏起来,就是不想把这样东西暴露出来,他既舍不得它又觉得这东西太过危险,他不敢做这样的尝试。

    可在最后张友仁还是无奈地去扯开上衣胸口处的缝线,那里被他缝起了一个暗口袋,他用手指在里面掏了掏,最后终于将一个拇指粗的短小的玻璃管子掏了出来。

    他伸出颤抖的手,将玻璃管子放入到月龙的手心中。

    他慢慢地收回手,觉得无比的疲倦,好像一生中都没像这样疲倦过,哪怕当年为了研发出这东西,忙得昏天黑地时都没有。

    月龙将玻璃管夹在拇指和食指间,借着光线审视了一眼,玻璃管子中装满了透明的液体,而且液体的中心悬浮着一颗豆粒大小的黑色圆点,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颗明亮的宝石。

    “这就是活体金属啊……”月龙感慨地说,“一场人类的恶梦。”

    “我对不起这个世界,对不起全人类……宇文翰那混蛋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痛苦和罪恶!”张友仁埋头呜呜大哭起来,“他妈的,宇文翰你他妈的真混蛋啊……我也不想这样的……费尽心思创造出来的东西,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月龙手掌一收,将装有“活体金属”管子握入掌心中,并将其收到怀里,这样总部交给他的任务算是彻底完成了。

    他默默地看着张友仁把脸埋在双手中,悲痛欲绝地恸哭,他头套上黑色的眼洞突然一亮,幽幽地说:“你像神一样创造了超越人类的身躯,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让我将你从这场痛苦中解脱吧。”

    说着他将手缓缓伸向了身后,凌厉地拔出了第一把刀,也是三把刀最长的那一把。

    伴随着清亮的拔刀声,长刀被他斜立在身侧,令人惊讶的是长刀并未开刃,刀身只有一个弧形,只是长刀在拔出后卷起蓝色的电弧,发出噼里啪啦的鸣叫。

    “第一处刑刀,斩惧!一切因惧恨而生的痛苦都将在这刀下覆灭!”

    月龙低声吟诵,提刀向张友仁靠近,缠绕在刀身上的电蛇向外张牙舞爪,像要随时扑出去将张友仁生吞剥净。

    “不!不……”张友仁惊恐地看着月龙提刀靠近,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月龙突然踏步向前,长刀在半空中挥舞,在张友仁面前画出光亮的十字,电光在这一瞬间爆炸,笼罩了这片地方,一旁的榕树被震动,树上的飞鸟惊惶四散,直到电光结束,只剩下几片萧萧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