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于素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企图蒙混过关。

    冯巳冷笑一声：“何先生，我想你不需要对我怀有警惕，因为我是中立的，所以我们应该坦诚相待才对。而我不仅知道你是旅人，而我也知道你大概率是个守秘人。”

    此时，于素知糊弄已经不好使了，再隐瞒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他之所以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发现，是因为这里可能存在守秘人的敌人。

    那个在镜子中放入能力载体，控制凡人危害人间之人，八成在这间医院。

    虽然那个犯人大概率是个洋人，而眼前之人的体貌和名字的构成，无不突显他是个东国人。

    但谁也不知道，犯人有没有同伙。

    要是他们知道身为守秘人的于素前来调查，他们怎么可能让于素安然离去？

    而冯巳的话让于素稍微打消了一点顾虑，但经常说谎的于素怎能不去怀疑他人的话。

    同时，也让他明明白旅人不是守秘人的专属，也不止存在正邪，其中的立场和势力格局也许远比于素想象的复杂。

    于素小心的反问道：“你凭什么这么猜测。”

    “哈哈，”冯巳笑了两声，“你太直接了，何先生，如果你在问药之前稍微编个故事，我也许不会这么笃定。旅人都知道，抵达路的前提条件是意识波动稳定，药物无疑最好且简单的外力辅助手段，而你所寻求的弗罗拿，是目前最安全有效的药物，你说我能不怀疑吗？”

    “那我为什么又必须是守秘人？”

    “谁人都对这所研究所避之不及，他们称这里是疯人院，其实也不算错，没有哪个旅人不是疯子。而若是圈内人来这里，必定怀疑确切的目的，并会直奔主题，而你似乎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说明你是个会深入未知与危险中的圈内人，因此我首先就猜测你是个守秘人，而且是个入行没多久的守秘人。”

    于素这些日子遇到太多智多近妖的存在，所以他也没有那么惊讶，只是，他比任何时候都更要感觉到，要在这种人包围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必须无比小心谨慎，且不能轻易付出信任，而周围的人也肯定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时，于素忽然理解了自己的试炼。

    信任，在这个圈子之内，无疑是最难的那一类考题。

    于素问：“那你是什么身份。”

    “幸好我不是守秘人，否则我就要对你保持缄默，”冯巳自己笑了起来，当他发现对面的先生对自己的笑话不为所动时，他只能尴尬地挑了一下眉。

    他接着说：“我是个医生，如你所见。不过，我也和你一样，有另外一重身份，炼金术士。”

    于素闻言，感到兴奋，又有些不安，因为这些人中，往往会诞生偏执之人，他的做出的恐怖行为叫人胆寒。

    “你刚刚说‘我们’？”

    “直到现在，我才肯定你是个守秘人，何先生，因为只有你们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冯巳说，“没错，我们。和守秘人一样，我们有个组织，炼金学士团。”

    “能详细说说吗？”于素问。

    “当然，”冯巳摊开双手，“为了与守秘人和各个团体能够合作共存，我们自当主动摆明立场和态度。”

    “和守秘人重度依赖据点能力不同，炼金术士坚信，知识才是力量。

    在人类诞生之初，第一次制造了草药开始，炼金术萌芽已经诞生。

    直到阶级的明确分化，金钱的重要性与日俱增，人类对金子的渴望诞生了炼金术这个名词，不过可惜的是，无法考证谁是第一个炼金术士。

    炼金术士在西方活跃，东方也独立诞生了本土炼金术士，二者的区别在于，海洋孕育的西方习惯把炼金药制成液体，至多烘干成粉末，而黄土孕育东方把成名称为丹药，至多研磨成粉末。

    无论东西，炼金术士分为两类，宫廷炼金术士和民间炼金术士，但尽管如此，炼金术士从来只是个人技术，并不成体系。

    直到四百多年前，在那个名为‘复兴’的年代，利贝尔·沃德在国王和老教会的支持下，成立了炼金学士团，炼金术士这才被组织了起来，炼金术进入了一个飞速发展的黄金阶段。

    在同一时期，因为神秘之境与路中据点能力被越来越多人的发现，许多组织团体相继成立，为了知识和研究，学士团宣布永久中立，并与任何组织保持合作关系。”

    于素闻言，消化了一阵，又问：“不夜城还有其他的炼金术士吗？”

    “还有吗？何先生，你真会开玩笑，”冯巳笑着说，“你现在可在炼金术士的老巢里，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全是炼金术士。”

    于素不禁脊背发凉，只祈祷这些炼金术士正如冯巳所言，是中立者。

    “所有医院都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冯巳摇摇头，“拥有成为炼金术士才华的人并不多，只不过，和你们守秘人不需要根据地不同，炼金学士团需要一个总部。”

    虽然冯巳没说，但于素推测出一个地方也只有一个总部和一个团长。

    “你之前说炼金学士团和守秘人是合作关系，合作什么？”

    “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你们想要的炼金药，只要我们能炼制出来，且你们的价钱合适。”

    “什么是炼金药？”于素追问道。

    而冯巳这不厌其烦地回答：“各种各样，颜色也好，功能也好，神奇而惊人的药，便是炼金药。

    有杀人的药，就要疗伤的药，有火焰的药，就要潮汐的药，有给予悲伤的药，自然也有带来喜悦的药，只是，有三种药直到现在也无人可以制作出来。”

    “哪三种？”

    “长生不死药，起死回生药，点石成金药。”

    为了金子而诞生的药物，实现了无数的功能，却终究无法点石成金。

    有人觉得讽刺，但于素并不这么认为。

    正因为心中的夙愿没有完成，炼金术士才能存续并发展到今天。

    未知不息，探索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