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兰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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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窝漏偏逢连夜雨》

    风山渐低眉倒运没完没了,情场失意职场糟心。

    这一通电话为何让他彻底崩溃?

    因为那是来自重症监护室的病危通知,正是风山渐的母亲,钟!谦!仪!

    说到钟谦仪,则要花一小段文字絮叨絮叨。

    那年风山渐17岁,正是风华正茂、志在远方少年时。

    谁曾想母亲突发恶疾,一病不起。没过多久,父亲也不明原因,一去不复返。

    可怜的小山渐从此担负起整个家庭的责任,还好那抛妻弃子的父亲多少留下了一笔钱,也勉强够这娘俩日常开销。

    山渐的父亲名叫风本初,当年也算是小有名气,也是这家医院的中医科大夫,可谓仁心仁术,医术高明。

    可惜了就不知咋滴,莫名其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本初有一同事,名叫黄建青,俩人惜英雄重英雄,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也正因为风黄两家这等铁哥们的关系,日后风山渐母子也深得黄建青照顾,不仅支持风山渐读完了大学,还帮助他来到了现在的单位。

    如今黄建青也是如日中天,晋升为院长。

    虽然黄建青是他母子二人的贵人,但风山渐工作独立以后,怕这人情债亏欠得太多,也不敢过多烦扰黄建青,于是少有人知道风黄两家有这层关系。

    话回现在,得知母亲病危,风山渐立刻赶往重症监护室。

    “老人家肺部感染太严重,怕是顶不住,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主任,大概能撑多久?”

    “额……不好说,依现在的生命体征参数来看,随时都有可能,找个时间,好好陪陪她老人家。”

    “谢谢主任,劳您费心了。”

    听完重症的医生这么一说,四个字总结完毕——“生死由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风山渐在病床前已泣不成声。

    心监仪“嘀~嘀~”缓慢作响,与呼吸机排气声交织呼应,像是索命的秒针规律得让人焦虑不已。

    风山渐陪伴母亲一直到深夜才回家换洗,折腾了一整日,肚子也没下过几粒米。

    母亲的事已让风山渐头昏脑涨,俨然忘记了中午时民政局门口闹离婚的事。进了门便朝屋里嚷嚷着。

    “老婆!老婆!”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厨房四处寻摸着剩饭剩菜。

    “嘿!这小娘们生气上瘾了,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风山渐一边走一边熟练地把外裤脱在地上,穿着裤衩蹑手蹑脚地往卧室走去。

    “小学妹!你在哪?老师来上课咯!”

    推门一看,哎呀,芭比Q了!

    都说女人狠心起来,比谁都绝情。寻遍了家里,空无一人,老婆和儿子的衣物已全然清空。

    这娘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

    “走!走!走!通通给我走!谁他妈回头谁是王八犊子!”

    “哥们,消消气,女人嘛,生气就像电蚊香,持续高温,圈圈循环,到点了自然会熄灭。”

    “风山渐,告你,这次别纵着她,就他妈不认怂,不然以后在儿子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嘿,我说你们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么!妻离子散你们就开心了是吧?!山渐,没事,咱嫂子就是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两天,过几天消了气,自然就会回来。”

    “回啥呢!你看当年风本初那一走回来了吗?!”

    风山渐瘫坐在沙发上,脑门嗡嗡作响,像是有几个小人在脑袋瓜子里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讨论不停。

    风山渐怒目前方,突然大吼起来:

    “闭嘴!全都给老子闭嘴!别跟我提风本初这三个字,他回不回来跟老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冷冷戚戚的房子里只有风山渐一人,也不知刚才他是朝着谁大声嚷嚷。

    这也是风山渐第一次出现自言自语这般激动,估计这一天之内太多糟心事,层出不穷,把风山渐压的喘不过气来。

    于是心身疲惫的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经过一夜的调整,风山渐又如往常,一早来到了医院,打算向领导请长假好照顾母亲。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肖主任办公室的门半掩半开,正好他人在屋里打盹。

    山渐敲了好几下门没回应。

    “肖主任,肖主任,早,打扰您。”

    这肖主任一大早就是红头胀脸,眼睛半开半闭,半天没回过神来,估摸着昨晚的酒劲还没过,整个房间弥漫着浓郁的酱香原酿。

    “哦,是小风啊!来来来,坐,什么事?”

    “主任实在对不住,这么早打扰您。昨日我母亲病危,医生说老人家估计顶不住这几日,所以想向您请个假,我好方便照顾她老人家。”

    “哟!之前不是听你说老太太精神状态好了不少,怎么突然就……”

    “哎,也病了这么久,躺了这么久,不奇怪。”

    “行,把工作交接好,好好陪陪老人,有事你就打招呼,重症那里都是我兄弟,自己人,方便!”

    “谢谢您嘞主任,昨天的事还没感谢您,劳您多费心!”

    “谢啥!工作上虽然咱俩是上下级关系,脱下白大褂都是咱家兄弟。别瞎客气!”

    “好嘞,谢谢您!”

    肖主任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慢慢闭上了惺忪的睡眼,嘴里还不断“呼~呼~呼~”地往外吐气。

    想到昨天考场的事,风山渐心里特别不得劲,还有好几只草泥马在溜达。

    但是看到领导跟自己称兄道弟的样儿,又很快释怀起来。

    哎,生活真是个王八蛋,都不容易!瞧瞧,看把咱们领导喝得啥样!

    中午过后,风山渐交接好手头工作,准备去看望母亲。刚起身便被一个名叫小陈的年轻同事给叫住。

    “风哥,跟你商量个事呗,额……这个……额……”

    小陈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几个字。

    “有事你说话,跟风哥客气啥!”

    “怪不好意思的,是这样,再过两日,我未来老丈人过寿不是,女朋友想带我回去见见面,所以……”

    “嘿,那敢情是好事啊,哦!哦!哦!年轻人,手头不宽裕是不是?行,风哥手头上还……”

    “不不不,风哥,风哥,误会,不是那个意思,您看,我这里挺急,我的意思是您可不可给我先请个假,就几天,不多请,您过后再……”

    “哟,兄弟,这哥哥可答应不了,我母亲正病危,可能就这几天的事,这次请假特意是照顾她老人家。这忙……对不住您嘞,替我跟你老丈人道个喜,下次哥哥一定跟你协调协调。”

    “没事,没事,哥,理解。”

    “理解万岁,年轻人,懂事,孝,对不住啊!”

    说到这小陈,背景也是不简单,他是医务科科长的亲外甥。年纪虽小,人高马大,能说会道,职场来往有一套。肖主任有应酬的时候都会带上他,前途无量。

    因此,风山渐每每跟小陈说话都是客客气气,也没敢摆什么老师傅的架子。

    一阵寒暄过后,风山渐收拾好东西便前往重症病房。

    刚踏入病房,便看到十几二十多个医生护士团团围住了母亲的病床,把偌大的病房堵了个水泄不通。

    看这阵仗,像是有院领导来这全院大查房,果不其然,人缝里就瞧见一人脸熟,那人便是院长黄建青。

    黄建青这人可了不得,在市里的各大三甲医院中,几乎没有像他这样中医专业出生的人能当上院长。

    医学业务能力暂且不说,就行政能力而言,三年升两级,五年三级跳,从一小医生当上一院之长,放在哪都实属罕见,不得不佩服。

    从面相看,在这十几个人当中,一眼就能瞅出谁是大佬谁是跟班,黄建青天生就是一副当官相。

    两腮丰满,下巴圆厚,嘴方唇红,鼻梁提直颧骨高,额头饱满生贵骨。

    有此面相者贵不可言,官运势必亨通,步步高升。

    黄建青眼力劲那是过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被包围得外三层里三层,还是透过人缝发现了风山渐。

    “山渐,来!”

    众人迅速给风山渐留出了一条道,大伙面面相觑,好奇这年轻人是甚名谁。

    “黄院,这是患者的家属,他叫……”

    “风山渐,儿童康复科的,我知道,老熟人,是不是山渐。哈哈哈!”

    没等重症医学科主任把人给介绍,黄建青主动和风山渐打了照面,让山渐受宠若惊,大家对这院长的“老熟人”就更好奇了。

    “黄院长,您好,这是……?”

    “山渐啊,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听说你母亲病危,我就组织了全院的各专家、主任大会诊,一起来看看。”

    “院长您客气,劳烦各位主任们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不好意思的是我,感谢各位领导,感谢!”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些个叔叔伯伯大多都是你父亲以前的同事,你母亲的情况我也听取了大家的意见,暂时已经稳定下来,别太担心!”

    哦,这会大家都明白了,原来这小伙子是风本初的儿子,光阴似箭,一眨眼功夫就已长大成人。

    想当年风本初在医院里的口碑可不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众人也纷纷上前安慰风山渐。这一幕可把在场的年轻一辈医生护士给看懵了,这小伙子到底什么来路,面子可不小。

    黄建青招呼了大伙回去,把风山渐领到了院长办公室,与其单独会面。

    “小李,我跟山渐聊会话,把其他事都帮我推一推,有什么人找我也……”

    “好的,明白了黄院,您安心谈话。”

    别说风山渐,就连见惯世面的院长助理小李,也从来没有见过谁有受过这般待遇。

    黄建青招呼风山渐坐下,这阵仗可把风山渐吓坏了,紧张的不得了。

    “山渐,咱俩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吧,有时间带着老婆孩子到黄叔家,让阿姨给你们烧个好菜,我还记得你小子小时候特别喜欢你阿姨做的水煮牛肉,把你给辣的上蹿下跳,又辣又要吃,哈哈哈哈!”

    风山渐“嗯嗯啊啊”的回应了半天没缓过神来,拘束的很。

    “其实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因为你父亲。”

    但凡听到有人提到他父亲,风山渐是相当反感和排斥。

    “他有啥,我早没父亲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个坎,当初你父亲就这么走了,确实有他的难处,这也与你母亲有很大的关系。”

    “是,这我知道,老婆重病在床选择抛妻弃子,确实有难言之隐,换做谁都没脸说出口。”

    “你先别着急,当时你还小,你父亲临走也前不让我说。如今你母亲再次病重,我觉得是时候要把实情告诉你,万一你母亲真的不行了,我想她也不愿看到你记恨你父亲一辈子。”

    “哦?我母亲知道父亲离开的原因?为什么这么多年也没见她提过有关父亲出走的事?”

    “那是因为这关系着你们风家一个很重要的秘密,他们这都是为了保护你……”

    风山渐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值得隐瞒十多年,又有什么危险需要所谓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