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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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种子

    大选历经两日,最后在二月十日下午落下帷幕。

    平时吊儿郎当的朱泽竟然获得了大选的第一名,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原本夺冠热门的道一,在此次大选中得到了第二名。至于大选的前二十名中,平阳公主,梅武伯还有那两个苗疆少女赫然在列。

    在第一关中,朱泽在香燃尽时闯到了第七层天梯,其他人最好成绩也才第六层,若是时间允许,朱泽有自信可以闯到第九层天梯,但是大选是有时间规定的;在第二关符阵中,朱泽也遥遥领先,很多人难以理解,朱泽平日里无所事事,也不见努力修行,怎么就能这么强呢,如果朱泽知道这些人心中的想法,只会说,这些人还是太年轻。

    这一切,乩童并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自己还处于第四阶天梯,任由他怎么样,想什么办法,第四层阶梯都好像有一堵墙,将他隔绝在旁。

    在昏迷这段时间内,朱泽也找书亦文打听过乩童的情况,得到的回复确是不用担心,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由此,朱泽便不再担心,安抚好后看门的老钱头后,除了继续上课,成日里在大道院内闲逛,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砸钱冠名的。

    在大选结束的第二日,也就是大庆道历二月十二日,终于公布了选拔出来的三十人名单。

    分别是大选选出来的前二十名,“朱泽、道一、朱秀宁、蓝淼、蓝淼淼、石海、贺新......”

    以及由带队夫子挑出来的十名弟子,“林德远、公孙柔、邱山、夏海......”

    名单铭刻在新闻时报,道院弟子没有什么意见,毕竟那二十名弟子是大选出来的,技不如人没有什么不服的,剩下的十名,由夫子亲自挑选,有意见的也只能在心中憋着,谁叫你背景不如别人呢。

    不过和外界传言的不同,上道院此次确实要开院,但是和传闻并不一样。

    这个就牵扯到上道院的一些密事了,上道院如今仅有八名弟子,但是这八人在上道院乃至整个大道院却具有超然的地位,原因在于,和下道院弟子不一样,上道院这八名弟子是圣人门生。自从圣人不知去了何处后,整个上道院由圣人大徒弟无矩操持,圣人不在,上道院谁也没有权利开院。

    此次说的上道院开院,则是经过上道院众人商议,选拔弟子由上道院山上真人和圣人门徒亲自教导,给与类似其他门派核心弟子待遇,但是对外,这三十人仍然只能称自己是大道院或下道院弟子,不能对外宣称自己是上道院弟子,毕竟严格来说,“上道院弟子”这一称呼只能是这八个圣人门徒用于自称。

    不过就算是这样,对于平民弟子而言,已经是一份不错的机缘了,毕竟明面上大庆真我境修行者不过数千,看似很多,但是大庆国土广袤,门派众多,如太一仙门、白马佛国、清欢宗这种一流门派,明面上也不过十几个真人。若是没有足够的天赋、机缘,平常人再努力修行,一辈子也不过是个道丹境罢了,甚至可能只是个假道丹境,离着真我境界还有十万八千里。

    十月十四日晚,乩童终于再度醒了过来。乩童感觉自从开始修行之后,昏迷都已成常事了,醒不过来就是冢中枯骨,醒过来那算自己运气好。

    动了动手臂,那种全身骨头被碾碎的感觉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躺久了的全身的酸涩感。乩童惊奇的发现,双手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状态,整个身体回到了十四岁少年的状态,原本因为常年吃不饱导致的发育不良的身体,此刻也恢复了正常。若是有镜子,就能看到之前那个没有长开,全身黑黢黢的乩童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剑眉星目,身姿俊朗的翩翩少年郎,不过这少年郎眉间一个红色的点,细看之下是一朵未开的花,就好像是眉心的一点朱砂痣,衬的脸色有点发白的少年多了一股妖异感。

    乩童急忙调动体内的气,他可以感受的气和小白的存在,体内的气一片混沌散落在身体中,道种和小白却不见了踪影。

    “唉,又白修炼了。”乩童暗叹一口气,原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闯过第四关,至少成绩能有保障,但是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倒在了最后一步,真不知道那些妖孽是怎么过的第四关。

    乩童打量着当前的处境,自己似乎不在门房内,而是在一个茅草屋里面。

    “这是哪里?”不知道老钱头这几日不见自己会有多么担心,不过细想,自己实在天梯内昏迷的,学院内应该会处理此事,念及至此,心宽了许多。

    起身走出茅草屋,每走一步,乩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咔咔作响,但是他能感觉自己身体中的力量,就像是一个新做出来的还在磨合的机器。

    坐在悬崖边上的重玄道人早就感知到了乩童已经醒过来,这里是他的道场,道场中发生的一切他自然了如指掌,他也在观察着乩童。

    如今这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乩童身体中发生了什么,道种破碎,若是换做常人,早就开始自怨自艾,心智消沉,不过看来乩童确实没有出现这个情况,重玄道人脸上未表现出什么,但是心中对乩童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乩童走出茅草屋,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落在乩童身上,似乎茅草屋内外的重力不太一样,这股重力很是熟悉,正是第四阶天梯上的力量。

    “不是吧,难道我还在第四阶天梯上。”如今乩童失去了道种,仅靠这身躯怕是难以抵抗第四阶天梯一步一重力的磨炼。

    小心翼翼的再踏出一步,好在那力量并没有加重。

    出了茅草屋,便发现自身处于一个平台之上,平台除了背后是茅草屋和山,另外三面都是悬崖,若是不小心掉下去或者被山风吹下去,怕是只能落下个粉身碎骨,身死道消的局面。背后的山似乎也是一整块的巨石,视野所及之处,连根杂草都没有,更别说树木了。

    乩童有些诧异,这一次昏迷之后,身体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乩童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健康,这种变化让他很快适应了这种重力。

    正在乩童暗自欣喜还有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自己视野中,那身影枯瘦萧瑟,盘坐在悬崖前,准确来说,是盘坐在悬崖端上的一个石头上,山风从身影略过,那身影仿佛和山连成了一体,显得如此坚韧伟岸。

    “重玄夫子。”反应过来的乩童急忙做了个揖。虽说乩童刚进入学院不久,但是学院十二真人,乩童还是认识的,况且那日在高天之上,其他十一位真人周身异象环绕,如同天上大日般不可直视,只有这个重玄真人始终如乡野老头一般,所以在朱泽聊这些真人八卦时,乩童对重玄真人也留了一份心,只是不知为何自己会在此处,又不知为何会在此处碰上重玄真人。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重玄真人见到乩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名字?”乩童琢磨了一会儿,或许是真人的道韵威压,乩童默默从口中吐出四个字:“我叫乩童。”

    “乩童?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名字。”

    而后又说到:“一切上真天仙神将,不附生人之体,若辄附人语者,决是邪魔外道,不正之鬼。诸邪神妄托上真名者,送下获汤地狱,令其万死千生,不舍昼夜。”

    乩童站立在一旁,默默不能语。

    “你这命数也不对,本应是命途多舛,不应和大道院有沟连才对,为何竟然能入得了大道院。”

    乩童不好说话,因为这个他也不知道,本来命数福缘被窃取,一辈子都和大道院这种洞天福地不再会有关联,又或许死在林家坳里才是归宿,不知为何又能次次死里逃生。

    重玄道人还是没有回头,沉默一阵之后转身将手中指抵在乩童眉间的红痣上。

    乩童只感觉自己在这个老人面前被扒光,过往的事情,脑海中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一一闪回。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乩童却感觉重新过了一生,重玄真人收回手,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世界这么大,他活了这么多年,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他都经历过,而乩童,只不过是被人窃取了命数而己。

    看起来,此人手段还生涩,或是手段就这般了,又或者是准备的不充分,竞然没有完全将乩童命数窃取,让乩童能活下来。

    “若是这符阵是我布置,今日的你早已在九泉之下。”

    乩童方才后知后觉,只是乩童觉得此事四舅公应该知道,只是为何他不和自己说,可能他也有什么苦衷,怪自己那时候拿到那个生辰八字没有再去查。

    似乎是看清乩童心中所想,重玄真人说道:他也不过拿你们当种子罢了,你也算个重情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