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娘才恍然大悟，要不是司马戎拉了她一把，这花瓶就落她自己的头上了，还不得开了花……

    楼上两个孩子吓得赶紧跑了下来。

    “抱歉大哥哥，我们不是故意的。”

    “没伤到你吧。”

    两个孩子还算懂事，跟沈晚娘道起了歉。

    “这时候知道道歉了，早为什么要在楼上打闹。”司马戎冷着脸训斥开来，“若是伤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是，我们知道错了。”

    两个孩子直接被司马戎吓哭。

    赶紧找来扫把收拾起来。

    看着司马戎脸色铁青的模样，沈晚娘只能道：“算了，反正我也没事，就不要跟两个孩子计较了。”

    司马戎没说话。

    外面天已经擦黑了，沈晚娘又道：“这么晚我就不在外面逗留了，我得回客栈去了，回见。”

    走出几步，想到司马戎帮她的事，她又转头道谢，“谢谢你啊，都尉大人。”

    说完，才消失在了人群里。

    回来的路上，沈晚娘也想了很多。

    司马戎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司马家其他人，要是那样的话……

    沈晚娘不免有些不安，但仔细想想，秦秋生一家四口早就被她送走了。

    就算司马家再想做什么，也得有证据才行。

    唉，说来说去，现在遇到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若是君安在的话，也好有个人听听她的想法。

    沈晚娘吃过晚饭躺在床上，不由得就想起霍君安来了。

    君安呢，他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呢？

    虽然已经是暖春，但在塞北，风仍然凛冽如刀。

    一道道刮在人的脸上，仿佛要把人的皮肉都生生刮破一样。

    在这肃杀的风中，北齐和突厥人正打在一起，处处都是刀枪碰撞的声音，还有杀戮声，火光。

    “卢将军……这次突厥人出兵人数太多了。”手底下的人一身鲜血的奔跑过来跪倒：“探子来报，说是他们后面还有兵力跟过来。”

    “爹，怎么办啊。”卢雪敏的声音慌张起来，“照这么下去，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肯定会输。”

    “大将军，要不然我们先退？”

    “退……往哪儿退？难道把雁城让给突厥吗？”卢啸不甘。

    他对着人群吼道：“霍君安呢，霍君安在哪儿？”

    “我在这里。”霍君安策马回来，已经满身鲜血，若不是他的声音，已经没有认得出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到底是谁。

    “你怎么看，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卢啸的目光遍及四野，不甘却又悲痛。

    年初的军饷迟迟没有发够，现在突厥又一拨一拨的打上来，照着这样下去，难道他们真的会失去雁城吗？

    同样悲痛的还有霍君安。

    他来到这片土地很久了，这里有他的感情，有他的将士，有和晚娘在一起留下欢笑的地方。

    这里决不能给突厥！

    悲痛化为力量，霍君安对卢啸道：“大将军，无论如何，这片山河是属于我北齐，就算剩下一兵一卒也决不投降！

    我们的疆土，绝对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霍君安的话让卢啸感到无限振奋，所有人都劝他退，唯独霍君安不会。

    “好，那我们打！”卢啸呐喊一声，“我们打！雁城是我们的，绝不退让！”

    霍君安上前，“大将军，我已经发现了突厥那边一个豁口，只要我们足够勇猛朝着那个豁口打下去，突厥的士兵绝对会自乱阵脚。”

    “在哪儿？”

    “就是那里。”

    顺着霍君安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卢雪敏皱眉，“姐夫，那里太危险了。”

    “你别怕，我领兵，我们冲出去，只要打开那个豁口，我们就有可能反扑！”

    “没错，我也这样认为。”

    “我们跟随霍将军！”

    在霍君安的身后有雁城其他五将，都是跟霍君安而来的。

    “好，霍君安，你们打先锋！”

    “冲！”

    “不要怕死，但凡战死在这里的将士，其家人可享受抚恤白银五十两，粮百旦！”霍君安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呐喊声响彻整个战场。

    后面紧跟着他的死士。

    卢雪敏远远望去，一脸骇色，“爹，如果姐夫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怎么跟姐姐交代。”

    卢啸重重的呼吸着，“你要相信我，君安绝不会有事。我有预感，他将会是我们北齐的战神！”

    厮杀声响彻整片大地。

    霍君安一路冲一路杀，他已经杀红了眼。

    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保住雁城，保住北齐！

    那一刻他忘记了从军到此的最初目的，眼下他的心里只有家国！

    攻击来自于四面八方。

    霍君安一不留神，人就挨了一刀。

    “霍将军！”吴大壮在他身后嘶吼。

    “杀！”霍君安恍若未闻，举着刀一身骁勇。

    卢雪敏一夹马肚追了出去，“姐夫，我来帮你！”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一场仗从傍晚打到了子时，再到寅时……

    寅时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辰，北齐的将士们早已经被汗水和鲜血浸透了衣裳，滚烫的身体在寒冷也里周身都冒着白气。

    但无论如何，灭不掉是他们的士气。

    终于，那个豁口被打开了，突厥一下乱了阵脚。

    卢啸大喊一声，“反攻！”

    突厥将领站在远处眺望着这一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会呢……我们这么多人，足足三倍，竟然还是打不过这群中原人，这不可能。”

    “首领，怎么办，他们杀回来了。”

    “撤，快撤！”

    天亮了，一轮巨日从东方缓缓升起，照亮了整片雁城大地。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是伤兵，还倒下的旗帜和刀枪。

    好好一片土地，就这样变成了焦土。

    卢啸的头和手臂都伤到了，被包扎起来。

    “君安呢？君安在哪里？”

    “大将军你不要着急，我们的人已经在找了。”

    “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昨夜一夜厮杀，杀的几乎快分不清敌我，终于打走了突厥。

    而却不见了霍君安。

    卢啸紧张极了。

    边塞没有了霍君安，就像是巨人失去了他的手臂。

    卢啸起身走出帐篷。

    终于看见了一身是血的卢雪敏把霍君安带了回来。

    霍君安躺在担架上，闭着眼睛正一动不动。

    “你在哭什么？”卢啸看见了卢雪敏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