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武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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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长公主:定为一时俊杰

    第一卷

    1.38长公主:定为一时俊杰

    目送文官们憋屈的离开,安泰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上次这种酣畅淋漓、无人能阻的感觉是什么时候?

    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也许,是登基那天吧?

    他望着御阶前三跪九叩、山呼万岁的文武百官,觉得自己踌躇满志,誓要做一个千古圣君名垂青史,为后世做出表率,让今后之人提起帝王,就像现在提起汉唐盛世一样,永远都绕不开自己。

    然后呢?

    头上顶着个太上皇,手下全是跟了人家几十年的老人,他哪个都动不了;自己明明夹带中就有不少年轻人才,却限于权力根本提不起来,每到关键时刻,总有一种“无人可用”的感觉。

    甚至就连银钱也缺乏,说出去都没人信,当皇帝还能缺银子?

    多少年了?

    好像自登基以后,至今如此。

    这次的取暖炉、或者叫安泰炉真的有多重要吗?呵呵!

    关键是,哪怕安泰帝平时不怎么懂商务,也知道绝对很来钱。

    不说别的,就算一台铁炉挣十两银子,一个月能挣多少了?全天下所需何止万计?那是十万甚至百万都打不住;这些银子进了内务府,就算一部分会落到龙首宫,自己也能吃的满嘴流油。

    所以,在这件事上,太上皇很少见的没有任何表态,任凭安泰帝全程督促速办,因为谁都喜欢银子,当今朝廷天有二日,也就意味着皇家的银子两个人花,然后两個人都不够用。

    内务府就是皇家的钱袋子,文官是想和皇家抢银子,这能行?

    不好意思,真行。

    自从当初的“北伐之役”惨败,整个武勋集团几乎全军覆没之后,朝堂上文官势力就一天强过一天,武勋的发言权也一天不如一天,就像这次安泰炉的利益,武勋看不见吗?

    同样在场的兵部尚书牛刚牛继宗,身为镇国公府承爵人、一等伯,同时也是武勋官职最高之人,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要不是裘良突然开口,今天的小朝会又和平时一样,成为文官的内部会。

    对了,在场的其实还有一个武勋,兵部左侍郎、理国公府承爵人、一等子柳芳,平时几乎连存在感都没有,更别说发言权了。

    他俩再加上裘良,就是武勋在小朝会的全部。

    对了,差点儿忘记王子腾。

    安泰帝不傻,太上皇也不傻,“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规矩还能不懂吗?两人最终达成默契,将争斗控制在朝堂,就算要动手,也必须有个名义,不会再干出“为了斗争而斗争”的蠢事,那等于自掘坟墓。

    武勋本就与国同休,与皇家是天生的盟友,只是当年的北伐惨败太厉害,逼得他们与皇家离心,幸好大方向还在,太上皇一直竭力修复,以“老人念旧”的名义拉拢扶持,可惜真的扶不起来。

    这次,算是非常少有的武勋雄起——也许吧。

    “陛下!”直到确认官员全部离开,裘良才躬身一礼。

    就在刚才散朝的同时,戴权也已经回来,应该是安排好事情了。

    “大伴,给裘爱卿搬把椅子。”安泰帝一句话真的让裘良受宠若惊,“赐座”也分等级,一个“绣墩”和一把“椅子”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后者一般只有六位大学士才有资格,“虽然朕并不想怀疑爱卿,但刚才所提之事,背后应该是另有其人吧?”

    “陛下圣明!”裘良谢座之后痛快的答道,“正是上次陛下曾经见过的谢鳞。”

    他很聪明。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属于典型的位低权重,正四品的职务却能对京城几乎所有事情发表意见,地位甚至略高于顺天府尹,后者是名义上的京城最高官员,还是文官,但因为朝廷官制,实权反而受限。

    更何况,他手中掌握着整个京城内城唯一一支能够随时、公开出现在街上的军队,锦衣军一般只会暗中活动,御林军只管皇城防务,京营驻地甚至在城外,京城几乎所有事情都逃不过他。

    但他的能力就那样。

    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受认可的“人设”——老实。

    安泰炉全程都是谢鳞的功劳,如果按照朝廷“惯例”,裘良完全可以抢到自己手上,再把前者踢出局,但他没有,他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住,所以他非常老实的把一切都上报给安泰帝。

    谢鳞是他的手下,同样按照惯例,手下的功劳,无论如何也少不了上司的一份,这一点就连皇帝也必须遵守,这就够了。

    更何况,十二侯还剩下四家依然在军中,互相之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谢鳞有好处,对他来说同样不是坏事,谢家如果能够上去,就等于四家同时获得利益,他犯不着阻拦。

    比如,铁制安泰炉肯定只有内务府能造,但石炭和蜂窝煤销售却是四家共同的生意,一年数以十万计的纯利润,足够让生死仇人变为血脉兄弟。

    “看来朕猜的不错。”安泰帝对裘良的“老实”很满意。

    “皇爷,如此功劳,不得不赏啊!”戴权及时凑趣。

    “他毕竟是裘爱卿的手下。”安泰帝并未急着表态。

    “陛下,不如稍微推迟一下,今年不急。”裘良显然早有准备,“安泰炉再如何重要,现在毕竟太少了,必须要让百姓得到实在的好处,陛下的奖赏才能真正根基稳固,否则,怕是又要传出‘区区奇技淫巧’的谣言。”

    “爱卿实乃老成谋国之言。”安泰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色却有些阴沉,“这也是谢鳞告诉你的?”

    年轻人有能力,领导很喜欢,领导想什么都能猜出来,那是另一个话题,世上曾经有过这种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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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误会了!”看到安泰帝情况不对,裘良赶紧站起来,“是谢鲸前些日子所说,让我不要急着提拔弟弟,京城皆知谢鳞能走到今天是微臣的扶持,两年多时间就从试百户空衔升到百户实缺,要是再快的话,怕有根基不稳之嫌。”

    “陛下,谢鲸正是定城侯府承爵人、二等男,谢鳞的同族兄长,现在骁勇营任千户之职。”戴权急忙介绍。

    “能有此言,看来是个有心之人。”安泰帝这才眉头展开,重新恢复笑容,“不愧是同族兄弟,皆是朝廷栋梁之材啊!”

    裘良口中唯唯,身上却连冷汗都出来了。

    不用怀疑,刚才关于奖赏和根基的话题,都是谢鳞的建议。

    谢鲸?他要是有这脑子,也不至于传出“鲁莽”的名声。

    “皇爷,奴才以为,不妨把事情推到明年开印,这么长时间足够安泰炉在京畿铺开,自不会再有人不长眼。”戴权躬身建议。

    “大伴所言有理。”安泰帝非常满意,“万象更新,确实合适。”

    如果按照大乾承自前明的“宦官不得干政”铁律,戴权刚才的一句话就足够享受“大辟”之刑,只是因为安泰帝刚登基时,手下几乎无人可用,这才不得不先从身边人中挑选,到如今已经十几年过去,大家都习惯了。

    再说,前明对这条“铁律”的落实嘛——

    魏忠贤、刘瑾:你说啥?

    另外,所谓的“开印”属于大乾朝廷的年底放假制度,一般从当年的十二月二十一开始放假,称为“封印”,一直到次年的正月二十结束,期间各级衙门除了十万火急的事情外,不再办理任何公务,正月二十一收假开工,称为“开印”。

    “陛下,如今已经将近午正,奴才是否传话用膳?”望着御书房中明媚的阳光,对比已经正南的太阳,戴权躬身禀报。

    “传吧!”安泰帝含笑点头,“让人直接送到这边,裘爱卿也不用急着走,陪朕一起用些!”

    “微臣谢陛下赏!”裘良表情狂喜。

    这让安泰帝愈发满意,点点头向餐厅走去,裘良急忙跟上。

    戴权张了张嘴,又转头顺着大明宫向北望望,最终只能摆手招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去送信——刚才,他其实想提醒安泰帝,皇后已经按照数日前的商定,招来大皇子与长公主摆好宴席,想要一家人吃顿团圆饭的。

    凤藻宫正殿。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王皇后表情苦涩,却也只能无言。

    “母后,父皇不过来吗?”十三岁的皇长子周衍面露不满。

    “弟弟,父皇应该是太忙了,我听说今天上午,他和各位大人都在商议国事。”十五岁的长公主周玥急忙劝说,只是她自己的表情也有些不满,“刚才那个小公公不是说了吗?父皇在大明宫留裘大人吃饭,不方便再过来。”

    “裘大人是哪个?竟然耽误我们......”大皇子更加不满。

    “皇儿,慎言!”王皇后美目一瞪,当场制止儿子的“童言无忌”,“外臣留饭定是陛下赏赐,岂是别人能决定的?你身为皇长子,万事应该以国事为重,岂能因为自己喜好就责备朝廷重臣?”

    “儿臣知罪!”大皇子周衍赶紧站起来请罪。

    “元春,传膳吧!”皇后轻轻一叹,示意身边的女官安排。

    一直站在门边的丰腴女子躬身一礼,转身向外走去。

    “母后,听刚才的小公公说,今日朝会主要商议的就是‘安泰炉’之事?”长公主周玥好奇的指向南墙两侧墙角,“就是这个?”

    “不错!”皇后面露赞赏之色,“如此简单就能让百姓免于严寒之苦,用的又是便宜至极的石炭,再加上‘安泰炉’之名,就是在史书之上,也免不了记录一笔。”

    “自从寝宫装好这个,女儿再未感觉到寒冷,晚上甚至要换上薄被才不至于出汗。”说起这个,周玥非常兴奋,“能在严寒之时起到如此奇效,做出此物之人定为一时俊杰。”

    “这个你可以问问元春。”皇后笑着指指进门的女官,以及她身后陆续进入的端菜宫女,简单将某人与贾家的关系介绍几句。

    “当真?”周玥俏脸一亮,直接起身将元春拉到身边,“不如姐姐今晚到我宫里陪着,好好说说‘安泰炉’之事。”

    “这——”元春急忙看向皇后。

    “淘气!”王皇后含笑瞪了女儿一眼,“我今晚把元春‘借’给你行了吧?还不老实坐下吃饭!”

    “是,母后!”周玥和周衍齐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