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疯狂
当破烂飞船驶入未知区域时,强烈的电磁干扰让显示屏上出现了闪烁的高频乱流,驾驶舱内无数的电子设备因未知原因,迸发出无数的电火花。
男人惊恐地抱着头,坐在驾驶位置上,尽量避免被飞溅的设备碎片划伤自己。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长时间,才渐渐平息。
飞船的船舱中极为昏暗,只有后方一处淡淡的火苗在燃烧,跳动的红光照亮了那些漂浮的碎片和尘埃。
男人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转身向后方飘去,找到了固定在舱壁上的灭火器,将火势扑灭,船舱顷刻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此时,维生系统和过滤系统已经停止了运转,因为燃烧而导致氧气不足,空气中充满了燃烧的味道。
男人略有窒息感,咳嗽着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呼吸器戴在了头上,不过这只是一个过滤装置,并没有氧气供应,如果不想窒息的话,他必须要穿上太空服才行。
就在他即将跨过舱门的时候,飞船突然发出一阵金属疲劳的嘎吱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从飞船旁边掠过,引力场对他的飞船产生了影响,导致了他的飞船晃动。
过了一会儿,震动平息,既好奇,又恐惧的男人并没有急着去寻找宇航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窗外。
外部漆黑一片,仔细看又什么也看不见,于是终于想起最需要做的事情,转身离去。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周围的温度骤降,一缕缕白烟从他口中喷出,仿佛回到了环形星背面,那恐怖冰冷的世界,以及那度日如年的繁重工作。
冰冷、孤独萦绕在男人的心头,让他久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仿佛一切都颠倒了过来,时不时的梦魇让他总是处在理智崩溃的边缘。
这一切,都是从那个恐怖老人给他那个东西开始的。
战栗和恶心,妖艳的水晶吊坠。
此时,他紧紧地握着吊坠,因太过用力,手臂在颤抖着,一股无法理解的念头,仿佛要将这枚吊坠融入到自己的身体中。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谨慎地注意到窗外的异样。
他用手电向外照去。
手电筒的光芒透过舷窗照射进来,刺眼的光芒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
舷窗并不反光,很显然船外的什么东西折射了自己的手电筒的光芒。
中年人惊恐万分,在这简陋的飞船中,他仿佛感受到了来自虚空的恶意。
他虽然害怕,但却没有退缩,刚才那股同归于尽的勇气还残留在他的身体里,维持着他的神智。
他扶着栏杆,飘向舷窗前。
目光透过反射的镜面,渗入它的内部,他看到了空洞的深邃,如同黑洞般的引力,视线被吸入其中,无法自拔。
无数的丝线在深渊中涌动,那些丝线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每一道光芒都牵动着他的意志,将他的意志分割成无数份,中年人的思绪被禁锢在这片忙碌的世界中,他的身体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在船舱中飘荡。
突然那道深邃眨动了一下,封闭了那个五彩的世界,中年人从梦幻之中清醒过来。
无穷无尽的恐惧让他向后急退,因为退得太快,一头撞在了身后的栏杆上,眩晕感向他袭来,在他最后一眼看向窗外,庞大的身影从他眼前掠过,那如岩石般的躯体,如小行星庞大的躯体,以及如黑洞般的眼瞳。
……
或许是缺氧让他的思维变得混乱,或许是因为岩兽的精神力影响,他的意识就像是浸泡在粘稠的液体里,眼前闪烁着白色的光点,他模糊的双眼无法跟上那欢快的跳动,最终陷入了沉寂。
他的耳边响起了被无限拉长的声音,嘈杂又缓慢,如同魔音一般刺激着缓慢的思维,他只能集中仅存的思维,去聆听那个令人厌恶的刺耳声音,然后他听见了。
“是不是再来两下,真过瘾。”
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中年人仿佛突然意识清醒一般,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猛然坐了起来,头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在他胸前的全功率起搏器。
可怕的惨叫声贯穿了飞船的每一个角落,剧烈的疼痛让他从座位上翻滚了下来,但跌落的痛苦远比被电击带来的酥麻更加不可接受。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艘飞船,肢体的萎缩和骨质的酥松让他的躯体无法承受在重力环境下的摔倒,骨头脆裂声从胸前和下肢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爬起来,最终再次晕了过去。
“这不会真的死了吧?”声音似乎有些担心
“刚才诊断情况还好,现在就不一定了,但愿脑子没给电流冲坏。”这是人工智能在说话,似乎一点都不觉得骨折是严重的情况。
“他又不是铁脑袋,怕什么电流,只是一点点的电流而已。”
“呵呵……亿点点。”人工智能讽刺道。
……
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崔国民艰难的张开了眼睛,周围一片黑暗,是有些系统灯在闪烁,借助这些竟有的亮光他从金属躺椅上坐了起来,此时头脑昏沉且隐隐刺痛。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当他看到那只畸形的手掌时,感觉到那恐怖的梦魇再次向他涌来。
那恐怖的杀戮记忆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污秽的肉块在自己的眼前撕扯着,粘稠的血液染红了畸形的双手、双脚和身躯,血腥的恶臭让自己无法控制想要呕吐,然而这一切都不受他的控制,甚至他无法闭上传递罪恶的通道。
他无法阻止透过这双畸形怪物的眼睛,去看着它在地狱最深处的火山口边上疯狂舞蹈。
记忆掠过之后,这双眼睛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区域。
他的眼睛慢慢地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耳边传来畸形怪物的喘息声和低沉的咆哮声。
这具畸形身体的主人仿佛野兽一般,徘徊在陌生的环境中,变得极为焦躁不安。
崔国民知道,这里似乎是个医疗室,上方有数根的机械医疗臂,还有说不上来的医疗器械,周围还有好几个相同的装置,以及一个较大的操作平台。
这里的设备非常先进,也极其罕见,只有在近地繁华圈的少数星球才可能拥有这些,环带星更不可能有这些设备,这里连简单的药物供给都很困难,所以他觉得这里绝对不是环带星附近。
恐怖的低语此时穿透现实,钻入他的脑海,让他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和狂暴起来,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的雾气。
此时,怪物的动作由原来的小心谨慎到现在的暴躁不安,周围的桌子和医疗器械都被它砸在了地上,发出令人刺耳的碰撞声。
他感觉到了生命的靠近,新鲜的血液,可口的血肉,令人无法忘却的美妙的惨烈尖叫声,疯狂和放纵的快感,一阵又一阵地冲击着他已经无法维持理智的大脑,他的灵魂在这一刻站在了地狱的边缘,俯瞰着翻滚的包裹着畸形与腐败的血肉岩浆。
去吧!去享受吧!那些不属于你的,现在即将属于你掌握生死的权利,去释放那些你想放纵的,却又不敢放纵的欲望,他们能吃,为什么你就不能吃,他们能喝,为什么你就不能喝,在罪恶中找到自由的快乐。
疯狂的呓语,彻底点燃了深藏在基因深处,最为原始的野兽欲望,失去自我思考的野兽灵魂与畸形的梦魇结合为一体,它们扑向了出现在它们眼前的身影,猛烈地撞击在强化玻璃墙上,撞得玻璃墙摇晃不已,发出了极大的声响以及留下了一滩令人恶心的污渍,但是它们却不在乎这些疼痛,因为这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