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霸道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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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神亦有其惧

    ——你当将你的一切给他,财产,信任,生命,只因他是天上的神——

    “我要赢!这些都是我的!”

    坐在家门前的石杠子上,那时从来没有人知道这将是第一个被确认的神明,他把一堆纸牌拢在一起。

    三岁,他认为赢是自己应当。

    这,就是我。想听我的故事吗?

    自打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意志必当得行。

    早晨起来,最期待的,便是能听到那穿街过巷的叮铃。

    叮铃,叮铃,蹬三轮车的老爷爷,车上摇晃盆盆碗碗。醒目的红黄刺进我的眼帘,挂着两个小玩具。

    “我要。”

    “家里已经有很多了。不买!”

    “我就要!”

    记忆如今早已模糊,当时的委屈却深深烙印。我一路哭到老爷爷急了,他还要去其他村做生意啊。摆弄着正当的玩具,这才称心如意。

    这么说话不是我的风格,但承认自己的过去,确实沉痛而不甘。不然,我他妈可要像那时一样哭喽?诸位看官,看下去吧。

    六岁,我认为,买到心仪的玩具是我所应当,他人不得违抗。

    “爸!妈!回去嘛,那个,我真的!真的很想要!”

    我把身子歪在展示的被褥上,遥望那玩具柜台。

    “不买,你看你已经买了多少了?这个恐龙,那个恐龙,你要玩回家玩去!”

    “这不全是玩具,里面还有书,你们不是叫我看书吗?”

    “你不就是要里面的那个恐龙蛋玩具嘛,走了!”

    “呜呜……你们……”

    对世界来说,结果是好的,但是——

    “你们会遭报应的!”

    回忆起来,那时我满眼所见,是猩红的岩浆。商场上千人瞬间化为冤魂,惨叫声不绝于耳。如今回想,羞愧难当,但当时我捏紧了拳头。

    ——你们听我的话,便是正确,满足我的意愿,便是正确,否则,必当接受天罚——

    恐怖啊,我不知道如果没有王叔叔,我将会变成什么样。那个暑假,他带我一一向受害者的家人谢罪,我第一次埋下了内疚的种子。

    不过,孩子是不会顿悟的。

    十岁,我迷上了各种文具,当然,我爸妈是不会给我买那么多的。

    “你看,这有多好,上下通金,这是限量款啊!换你这支自动铅笔不过分吧?”

    “这……你这个多少钱?”

    “十五,是十五。”

    其实,其实才三块。

    “我不换。”

    “你换呐!你看,这个多好!”

    他执意不换,一股委屈的浪潮从心中腾起——他竟敢不让我得偿所愿!

    我构建出墨汁,泼了他满桌,这是幼稚的无理报复。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我眼前映射出那孤儿寡母,鳏夫寡妇的样貌,一整个暑假我见证着悲伤与别离,我的同学此时与他们别无二致。

    “我的作业……”

    “这,看哪,看哪,我再构建一个……把它弄掉……”

    还没来得及弄掉,我就被老师带走了~~

    我承认我很冲动,做事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小学尤甚。我一天里面起码有一小时,奔走在闯祸和被训斥的路上。往往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这样做的直接结果就是,本就特殊的我变成班里被孤立的群体,别人都有同桌,就我单人单桌。

    我不要被孤立!我要融入群体!

    ——若神明行走于你们之间,无论如何,你当以你的一切,敬奉之,招待之,满足他的愿望——

    感谢王叔叔,我曾经有无数成为人民公敌的机会,但我现在依旧是安善良民。孤立加重了我的无名之火,我甚至很享受报仇的爽感。和同学间的摩擦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重,一直到——

    我因为在学校里违规构建出枪械而被扭送公安局。

    王叔叔扶着我的肩膀:

    “你想要和他们在一起,你知道你为什么被排除在外吗?”

    “不知道……”

    “你要少用你的能力,这样你就是和他们一样的小孩,他们自然就找你玩了。”

    “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小孩!”

    “对。”

    啊,在他谆谆教诲之下,我学会了用手打架!但为什么还是不合群呢?

    肯定是他们不好,我都已经做的这么好了,是他们不好。

    然而,不能被接纳的恐惧感时刻与我同在,并且渐渐加深,生根发芽。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本来是一个【不忍心看到别人痛苦】的感性概念,从此以往,我要为了摆脱孤立而努力,有为有不为变成理性的渗透。

    十三岁,我开始想要为班级做点事情。

    进入初中,我时刻谨记,我要和他们合群,我不能自私,我整个初中只打过一场架,那也是我最后一次不用能力和别人动手。

    我要参加比赛,他就是不让我过!我都已经做的够好了,他不让我过!

    那个下午,我第一次把自私和我连接起来。

    我做的还不够好。我过于要求他人,而很少问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永远只是一厢情愿,希望别人能照着我的想法做事。

    与此同时,在能力测试中,我已经能在三秒钟内毁灭高山。

    幸好这时,我开始克制又克制。

    我爱上了说话,话语似乎有无限的魔力。烟笼寒水月笼沙,虚伪,欺瞒,威胁,示弱,退避三舍,针锋相对。我发现,真正想要融入群体,很多话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把心意像桃核一样包裹着推出,这本就是自私的反面,我在站在他人的角度上,想他人之所想,急他人之所急。

    但这是后话,正学着说话的我,高中的我,发现越来越无法拒绝。不能让他人讨厌我,孤立我,导致一个“不”字都要层层迂回。

    难以挥去,古镇上和另一家子玩,我傍晚想要分别,但他们游兴未尽,我迟迟不敢说出口。直到我妈无心中给了个台阶,这才顺水推舟。

    即便当时,我的实力已经傲视寰球,一城一国,能轻易化为齑粉。

    恐惧无处不在,深埋心底,直到此刻。

    ——神明的神性与人性乃是一心同体,神亦有其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