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意思？”

    飞落在空中的纪凡心中充满疑惑，难不成李奇侠不是想帮他吗？杂务科不是和异兽敌对的吗？

    纪凡在空中调整着身姿，虽然这栋楼足有十层的高度，但对于他的身体素质而言，并不会造成伤害。

    当他落地后，他立刻明白了李奇侠的用意。

    因为几乎在同一时间，那鬼蜮卫在“轰”的一声中摔落地面，身上骨甲出现了不少裂隙。

    李奇侠叼着根烟，站在了楼顶的边缘，看来并没打算下去，选择在楼顶继续观战。

    “嘶啊！”

    鬼蜮卫瞪着楼顶的李奇侠，朝天怒吼一声。

    李奇侠索性坐下，淡定地抽着烟，喊道：

    “速度解决，别让它再吐黑沙了。”

    纪凡此刻自然是领会了李奇侠的用意，楼顶面积小，鬼蜮卫的黑沙可以很轻易地覆盖地面，让纪凡的行动受限。

    但到了这平地之上，活动范围变大，鬼蜮卫吐出的黑沙会被大大削弱。

    缓过来的鬼蜮卫显然颇为吃惊，它一开始便在提防着李奇侠，直到见其一直作壁上观，才放下了警惕，但没想到李奇侠出手得如此突然，实力更是超过它的预料。

    但不容它多想，一抹红影已然欺近，暴雨一般的拳头落在它的胸前。

    “嘶哈！”

    鬼蜮卫大叫着，双手在身前挥舞，抵挡纪凡疯狗一般的攻势。

    一人一兽毫无退让，拳头和骨甲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纪凡双眸死死地盯着鬼蜮卫，像刀子一般，想要将它刺穿！

    纪凡身上的血口越来越多，鬼蜮卫胸前的骨甲也碎落一地，露出其下灰黑的皮肤。

    “禁魂索！”

    随着纪凡怒吼，黑色锁链从天而降，落点正是鬼蜮卫的脑袋！

    “嘭！

    顾不得纪凡的攻击，鬼蜮卫鱼尾一拍，向一旁躲开。

    “嗞！”

    锁链锋利的枪头刺入鬼蜮卫的胸口，暗绿色的血液渗出。

    死鱼眼几乎要挤出眼眶，鬼蜮卫在原地惊住，不明白那从天落下的黑色锁链为什么倏忽间来到了自己的胸口。

    “死！”

    纪凡怒吼着再次冲了上来，面对这连番的攻势，鬼蜮卫将插在胸口的锁链拍到远处，张开利齿，猩红的舌头绽开，黑沙如决堤般喷涌而出。

    它发疯一般摇头晃脑，用黑沙扫射着纪凡。

    红色的身影腾挪转移，堪堪避开了喷来的黑沙，但和鬼蜮卫的距离又被拉开了些许。

    在这十余秒的喷吐和闪躲间，纪凡和鬼蜮卫所在的这片平地已被黑沙覆盖，变作一片直径十余米的黑色沼泽，泛着点碎的亮光，那是暗藏其中锋利致命的沙子。

    “嗒，嗒！”

    趟着满地流动的黑沙，纪凡现在离鬼蜮卫不过十余步的距离。

    “嘶！”

    鬼蜮卫的嘴角咧起来，看着在黑沙中冲上前的纪凡毫无惊慌，猩红的舌头肆意地抖动摇摆。

    “嘶哈！”

    它浑身骨刺张开，鱼尾应声拍地，兴奋地大叫一声。

    “嗒，嗒！”

    黑沙很平静，甚至没有再流动，仿佛变作了一滩死水，只有纪凡的落脚处，激荡起几点黑沫。

    最后一步奋力地踏下，纪凡飞身上前，右手伸出，手臂上放出无形的波动，赤红的手掌浑如利爪，触到了鬼蜮卫先前被刺开的胸口。

    “呲啦！”

    纪凡听着耳边传来的清脆响声，他知道那是鬼蜮卫后背的骨甲也被他刺破的声音。

    肩膀微微一收，他将手臂拔出小半截，在鬼蜮卫体内的手掌往上提，向脑袋抓去！

    “咔……咔……嘶……”

    鬼蜮卫的两排利齿机械地打着颤，喉头传来低沉的闷响，眼中的黑点慢慢散开。

    随着他脖子一软，任何声响都消失了，地上的黑沙动了动，便彻底地化成一滩死水，向四周流散去。

    黑色锁链在地上现出形，这锁链一直都藏在遍地的黑色液体之中。

    如同惊鸟，锁链忽然仰起，从鬼蜮张开的利齿间刺入，贯穿了它的脑袋，从脑后密集的骨刺中破出。

    纪凡喘着气，慢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血污让他的手臂参杂着红色和绿色。

    “啊！！！”

    鬼蜮卫尸体倒落在地，纪凡仰天大喊。

    叫声响彻了这片郊外的厂区，那声音好像是从他的五脏六腑中榨出，将他浑身的气力都释放了出来。

    李奇侠不知何时已经从楼上下来了，站在了距离纪凡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沉着脸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烟。

    持续了半分钟，纪凡的呼喊终于停下，他慢慢低下头，左眸依然灰白，沉寂的灰白。

    他身上的红色也渐渐褪去，显现出人类的肌色，只是身上的道子还在渗着血。

    李奇侠面颊动了动，眨了眨眼，呼出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轻轻踩灭。

    情绪平定下来的纪凡转过身，看向李奇侠。

    二人只是对视着，没有说话。

    这次相见，纪凡曾疑虑李奇侠作为杂务科成员，为何在楼顶时选择旁观不出手，而后又在突然之间，出手改变了他和鬼蜮卫的战斗局势。

    虽然看来李奇侠是和异兽敌对，不过他今天的意图纪凡却猜测不出。

    想要借他之手，然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按照之前见面李奇侠对他的印象，恐怕自己杀了这只鬼蜮卫后，他就应该把自己当作异兽铲除。

    但李奇侠只是不出声地看着自己，脸上也不见任何敌对和仇视的意味，他的眼皮垂着，浑身看来都很松弛，甚至让纪凡感觉对方有些可怜自己。

    “哒！”

    李奇侠拿出火机，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后终于开口说话。

    “走吧，把自己当个正常人，不要再用你的能力，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就好了。”

    他这番话让纪凡有些摸不着脑袋，他没有把我当异兽了？

    “什么意思？”

    “远离异兽，也远离我这些人，现在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你还可以藏着。”

    沉默了良久，纪凡才开口回答。

    “我要报仇，我要杀异兽。”

    李奇侠有些愁闷地叹了口气，眯了眯眼睛。

    “我可能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会这样劝你的。”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浓白的烟里，纪凡看到了他眼底闪着光。

    “听我的，年轻人，走吧，活着比什么都好。”

    对方的态度让纪凡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让我走？难道我不能走？还是不可以走？李奇侠为什么要这么说？

    “走？何必要走？我觉得待着挺好的，哈哈哈。”

    一道声音忽地响起，李奇侠听到后浑身一震，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爽朗的笑声不绝，纪凡也看了过去。

    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正走过来，其身着黑色西裤和一件白衬衫，那衬衫的袖子高高撸起，胸口也粗野地敞着，显出花岗岩般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