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道逍遥半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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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至尊墓(2)做我的仆人吧

    听到船外的喊话,武义樊的眼中闪过狐疑,然后在心底翻起了惊天骇浪。

    一般的修士可能还不是很了解阴阳宗,但他不一样,他前一世也曾被阴阳宗的大能强者盯上,曾被追杀过好一阵子。

    阴阳宗里的道士对魔功修士向来痛恨不已,也恰是因为阴阳宗本身就是道家门派,所以他们的道法对镇压邪祟,驱邪捉妖有着特殊的效果。

    而且阴阳宗其实是由两个宗门合并而来的,一个是阳关,一个是阴门。

    阳关的修士擅长研究道术法相,推演卦象;而阴门的修士则善于沟通幽冥与仙界,擅长布置阵法,号令阴兵。

    每逢乱世,生灵涂炭、邪魔当道之时,两大宗门就会有大能者出山镇压邪祟妖魔,其中发生过数不清的大战,两大宗门甚至一度遭到魔道修士、邪灵修士、巫蛊部落以及凶兽族群的针对。

    但两大宗门却均是在一次次大战中不断崛起,传承上千万年,见证了华夏大地无尽的岁月沉浮。

    而在五万年前,有一位兼修阳关和阴门的绝世强者出现了,手掌阴阳石,腰悬斩仙葫,横扫了隐匿在华夏的数位魔尊,正面击溃了妖兽大陆的九面狐尊大军。

    他后来合并了两大一品宗门,改名为阴阳宗,而他自己也成就了开天辟地的大事,铸就无上地位,成为了阴阳宗第一位道尊......

    所以现如今的阴阳宗简直是魔道中人的噩梦,无数隐匿于华夏的魔道等修士接连撤离,不敢缨其锋芒。

    甲板上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

    见到连赵祖全等人都被阴阳宗所控制,船上留下来的神楚国众人顿时放弃了抵抗的意图,老老实实地开始寻找太子殿下和棺材的位置。

    “奇怪,太子殿下怎么不见了。”

    “是啊,我记得棺材也是搬到他的房间去了,找不到他人,怎么房间也不见了。”

    武义樊的脸色阴沉不已,这迷阵他只是简单布置的,能瞒得住一般人,但对阴阳宗的人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的东西。

    阴阳宗在阵法上的造诣堪称冠绝整个仙界!

    而他现在最大的危机其实是眼前这个不知名的男子,他修道至今就没有遇到过这么离奇的事情。

    他所修炼的吞仙魔功乃是仙界三大禁忌魔功之一,魔气不仅霸道无边,更蕴含着令人失去理智,浸染丹田、灵海的力量。即便是他自己也要时刻提防魔气反噬。

    但现在,吞仙魔气却在畏惧,退散。

    这个人的灵气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武义樊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毫无抵抗之力。

    可下一刻,张襄却松开了他,径直向外走去。

    武义樊愣住了,他此时不敢轻举妄动,他以为张襄还有什么后招没有施展。

    但其实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武义樊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只是因为张襄发现自己只有元神破除了上苍的限制,但灵海和经脉依然被封印着。

    哪怕是用元神去沟通灵海,最多也只能做到像刚才一样压制住对方,想杀他却是不可能的。

    说白了,张襄现在还只是一个铁疙瘩,别人、尤其是妖魔鬼怪之类的对他无可奈何,但他自己也没办法对他们造成实质上的威慑。

    可张襄会这么轻易地让对方跑了吗?

    自然不会。

    现在整个海面已经被外面的阴阳宗所包围了,按照他的设定,此时外面会有两位仙王境的强者护航,毕竟那个丫头也在这里。

    所以按照原计划,武义樊将会成功地吸收了古至尊孙洪雷残留的精元,突破到仙王境,然后在这里与阴阳宗的强者大战了一番,重伤而去。

    但他张襄怎么会让他得逞呢,正所谓越是看似安全的地方,可能越是蕴藏杀机。

    于是他凭借自己的记忆,提前半个月进入了古至尊的陵墓布置好了这一切。

    果不其然,一切都和设定的一样,他也顺利地打乱了武义樊的修炼计划,现如今金仙境的他根本无法对抗外面阴阳宗的强者。

    现在他可以安然地离去,然后继续寻觅自己设置的机缘,迟早能够解开另外的两道枷锁。

    跑龙套凭什么不能当主角!

    张襄心里美滋滋地想着,瞥见玄关外有两道身影向着他靠近,在前面的身影十分娇小,手里拿着一个亮澄澄的东西,散发着赤色的光芒。

    那是业火玄龟的龟甲......

    看来是那丫头了,居然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张襄心里正想着待会见面的措辞,“轰”地一声,宋蝉直接一脚将门踹倒,而张襄则被压在了门下。

    “咦,怎么这门的脚感有点奇怪......”宋蝉嘟囔了一句,但目光瞬间被房内的棺材吸引了目光。

    “小姐小心,这家伙是个魔修。”一旁的中年人忍不住提醒道。

    宋蝉的目光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白衣少年,她眉头一皱,冷笑道:“呵呵,原来为的不是传承,而是精元啊。”

    武义樊见房门突然被破开,深感不妙,此时他已经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在他的身上,那少女旁边的中年人,是仙王境......

    “阴阳宗,你们欺人太甚,拿命来!”武义樊心知要动用全力速战速决才有一线生机,于是他也不多说废话,快速运转灵海,含怒向宋蝉的方向攻击。

    武义樊看得出来这少女的地位不俗,她和一旁的仙王境修士形同主仆关系一般。

    只要抓住了她,还有离开的希望。

    一旁的中年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堪堪发动灵气护在宋蝉身前,但却没能完全挡下这一击。

    宋蝉双目瞪圆,面色冰冷,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符咒,嘴里念念有词:“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旙......”

    符咒顿时化作一方屏障,竟然挡住了武义樊的攻伐。

    一旁的中年人面色着急,赶忙上前和武义樊开始大战。

    “竟然是吞仙魔功!”

    宋蝉面色一白,她那道符咒乃是她族中的多位长老用法力特殊加持过的,饶是如此,那反震之力也让她无比难受。

    武义樊感受到那符咒的力量不是他一时半会可以破解的,转而对着迎着他而来的中年人开始输出。

    武义樊也不再保留,爆发了全身的灵力,配合前世至尊级的战斗经验,以及诡异的魔气,一时间竟然打得中年人连连后退。

    吱嘎吱嘎,张襄从门底下艰难地钻了出来,对武义樊而言他是天生的克星,但对大多数修士而言,他只是一个体质稍强的凡人而已。

    张襄下意识地想找一个支撑点爬出来,右手却直接按在了宋蝉的脚上。

    “我靠,什么玩意?”

    宋蝉被他吓了一跳,她看到张襄正缓缓地从门下面爬出来,赶忙用长枪指着他,警惕地问道:“你谁!?”

    “我是你大爷!”张襄没好气地说道。

    “我还是你祖宗呢,你这个傻x!”宋蝉收起了枪,她发现眼前这个人毫无法力,显然只是个凡人。

    但她气不过,蹲下身来揪着张襄的衣襟就往外扯。

    “你到底是什么人。”宋蝉的语气冷了下来。

    但还不待张襄回答她,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小姐,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一位苍颜白发的老者赶来,面带不解。张襄定睛一看,这老者竟然不是活人,而是一只鬼!

    此时和武义樊大战的中年人已经进入了状态,开始压制对方,而两人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神楚国的大皇子,是吞仙魔功传承者。老鬼你还不快去帮忙,要留活口带回去审问!”宋蝉赶紧小作解释。

    那老鬼闻言也是一惊,转眼间鬼气腾腾,竟然化身成了一位英武男子参与到了那两人的战斗中去。

    见宋蝉的目光转回到自己身上,张襄也不着急,因为他在刚刚已经想好了措辞。

    因为他的体质问题,母亲从小带他到处寻医看病,导致世人都不清楚他的真实模样。

    哪怕是宋蝉,也只是在两三岁时宗门大会见过一面,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来。

    这让张襄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因为在她原本的设定中,宋蝉乃是阴阳宗里原本阳关那一派的。

    她是驱鬼宋家这一代最小的嫡系子女,而且她父母这一脉只有她一个女儿。正文戏份少,而且是他内定的气运之女,就算他跟在身边,对这个世界的世界线造成的变动也不会太大。

    所以张襄觉得他可以依靠宋蝉的关系来开展自己的机缘收割之旅。否则单凭他一个跑龙套的气运,想要遇到那些机缘还是比较困难的。

    那为什么张襄不肯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原因也很简单,家族现在的重心都放在培养他的妹妹身上,他的父母也了解他的体质,放任他在外面浪。

    但如果向宋蝉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不但不敢留他在宋蝉身边,更会多此一举地派人保护他的安全。

    但他又不可能向宋家解释自己特殊的体质,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所以这就是你巴拉着我的腿的理由?如果宋蝉知晓他心中所想,定然会勃然大怒,不过现在她就已经非常气愤了。

    刚想动手,但顾及到对方只是个凡人,突然下不了手。

    她不动声色地把腿抽回来,后退了两步。

    “所以一切的经过就是这样的老板。”张襄叹了口气。

    “嗯,嗯?你叫我什么,老板是什么意思啊?你骂我老?”宋蝉满脸疑惑,瞪了他一眼。

    “啊不是不是不是,老板在我的家乡那里是对前辈的尊称,意思是上土下匕,门中有品啊哈哈。”

    张襄汗颜,因为编故事编的得意忘形了,下意识代入了前世和编辑打电话的情形,幸好对方没有察觉什么。

    宋蝉的确也没有在意,她还在想着张襄刚刚的话。

    对方告诉她,他是因为体内阳气重,被抓来当苦力帮傲天宝庄挖至尊坟陵,和他一起的还有不少壮丁。

    但一路挖下来,其他的人都被坟陵里的鬼祟给污染了,而他最后躲在主墓室,被外面的邪物包围,不得已藏进了棺材里。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里了。

    “那你还真是命大,哼哼。”宋蝉撇了撇嘴,她祭出业火玄龟甲推演起来。

    片刻之后,她收起了龟甲,满意地朝张襄点了点头,她刚刚用龟甲探测过了,眼前叫做张大湘的人的确没有说谎。

    果然不出所料,连上苍枷锁都无法困住我的元神,这业火玄龟甲更无法发现出我刚刚其实是在满嘴跑火车。

    张襄也是彻底放下心来,心里默念。

    “小姐,这个魔修怎么处置。”虚空中出现一道口子,中年人和老鬼从虚空中走出来,只见武义樊被捆成了一只粽子,那凶狠表情似乎是要吃人一样。

    但武义樊瞥见宋蝉一旁的张襄,顿时面色一敛,张襄则是露出了一副玩味的表情,似乎在说:“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武义樊心里对张襄痛恨到了极点,面色阴沉到可以滴出水来。

    要不是这个人的出现,他现在应该早就吸干那古至尊的精元突破仙王境了,又怎会被这么轻易地抓住。

    “这个人就交给琅叔您了,您带他先回我们宋家的大牢,交给我爹妈他们处理吧,毕竟不是一般的魔修,应该能问出点东西来。”宋蝉淡淡道。

    “那神楚国其余那帮人呢?”中年人问道。

    “把那个年纪最大的放回去,叫他带话,他的话比较有分量,就说给神楚国三个月时间,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至于其他人的话,就带回去,下放到我们还在修建的道场劳役百年吧。”

    “是!”

    这样的处理倒是妥当,张襄心里想着,他对宋蝉的设定比较少,现在看来不是那种恶心人的圣母型人格,这倒是不错。

    “老板,我能做你的追随者吗?”在去往宋家主舰的路上,张襄提出了这个请求。

    “哼哼哼,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追随者,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吗?”宋蝉听到他这句话,不禁笑出声来,侧头看向张襄。

    “正是因为你身份尊贵,我才想要追随着你的脚步,如果你不需要我,那我现在就离去。”张襄的表情非常坚决,语气十分认真地说道。

    宋蝉有些许惊讶,她没想到对方倒也坦诚。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说:“你一个小小凡人,没有资格做我的追随者,要不,你做我的仆人吧。”

    这下轮到张襄惊讶了,他略微沉吟,“可以!”

    仆人就仆人,总比奴隶好,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机缘,豁出去了!

    宋蝉挑了挑眉,用手捋了捋左侧的青丝,她径直地朝主舰走去。

    “老板?”张襄一时间拿不准她的意思。

    “还愣着干嘛,傻x。”宋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来了老板!”张襄喜出望外。

    ............

    宋家主舰,大堂

    “我们是一年前在穿云海的一个岛上的溶洞里发现孙洪雷前辈的陵墓的,当时我们船队在雷公岛以西三万里遭遇了风暴潮,我们迷失了方向意外找到那个岛的。”

    二当家如坐针毡,他对面的正是宋蝉和老鬼,以及坐在角落里的张襄。

    二当家喘了口气,紧接着说道:“一开始我们发现岛上虽气充沛,十分适合修炼,但是却死气浓郁,很少活物出现,然后我们为了寻找死气产生的原因,就顺着死气一直寻找到了那处陵墓。”

    “随后你们就派人探查了陵墓,然后将陵墓洗劫一空了,还想带走里面的棺材是吧。”宋蝉左手祭出业火玄龟甲,面若寒霜。

    二当家不敢说话,沉重地点了点头。

    “事情已经清楚了,老鬼,上吧。”宋蝉轻轻一叹,不知在感慨什么。

    “你你你说了不会杀我的。”二当家面色一变,连忙后退。

    “那是建立在你说的全是真话的前提下。”宋蝉背对着二当家,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其实她刚刚通过业火玄龟甲得知二当家在说谎的时候,就很想直接进行搜魂了,但是对方境界比她高,而老鬼又不会施展这种法术,这才勉强作罢。

    “我说我说,其实陵墓的位置是苗疆部落的一位养蛊师告诉我们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二当家吓得快失禁了。

    “继续讲,你是怎么和那个人联系的?”宋蝉抬手制止住老鬼,点了点继续问道。

    “他...他是一开始是亲自来的,后来每次都是派遣一只蛊虫来和我们远程交流,那蛊虫里传来对方的声音,每次都会自动死去,距离我们最后一次交流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我们也一直不清楚他到底是谁。”

    听到这,张襄目光一闪,而宋蝉也是嘴角微扬。

    张襄根据自己的记忆,终于想起来这是自己前世亲手写下的一条暗线,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自行将它演化出来了。

    而宋蝉则身为阴阳宗天骄,对于这些邪崇鬼道了解颇深。

    按照二当家的描述,这是极其稀有的利用神识进行远距离操控的蛊虫。哪怕是纵观整个苗疆,也只有灵蛊一脉的彝弥部落能做到。

    彝弥部落虽然蛊术强大,远近闻名,但整个部落,只有廖廖几百号人。

    这个范围已经非常小了。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二当家颤声问道。

    “老鬼,上吧。”

    “你阴阳宗言而无信!啊...啊啊啊...”

    “又不会杀了你,只是废了你而已。”宋蝉乐呵呵地笑了笑。

    张襄面对此景也不禁腹诽,看来宋蝉这丫头有当柴刀的潜力啊。

    ............

    “傻x,我们走吧。”宋蝉清冷地说道。

    她一袭青衣,衣摆随着晚风轻轻的舞动着,而她的话音在随风飘荡到远处。

    张襄嗅到风中飘来淡淡的香味,他抬头,却见到夕阳的光线就像是被风吹散一般很快地消失了。

    乱世无平路,谁人得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