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朔望红丸
无锡到苏州不到百里路程,傍晚时分大家已经赶到了苏州城内。
一行人在城中绕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找个一家偏僻的小客栈住了下来。
“大家休息一宿,明天我们再杀回去。”孟刚吩咐道。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皆换上便装,各自分工,约定好联络暗号与地点,俩人一组,从苏州陆续往无锡而来。
杜文林与张强一组,俩人作为头一批人先行离去。
不到半晌,俩人就到了无锡南门,找了家大车店寄存下马匹,步行进入城内。
杜文林一袭绸布蓝衫,手执折扇,俨然一副富家公子的派
张强青衣小帽,佩刀跟在后面。
俩人来到“任府”附近,找了一家小饭馆,要了俩小菜,一壶米酒,一边呡着酒,一边监视着“任府”大门。
临近中午之时,三男一女四个人走进饭馆,其中一个粗豪汉子高声招呼老板上酒上菜。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说道:
“刘哥,我们从潘阳湖大老远被招来,他任老爷就不能管我们一顿饭?”
粗豪汉子答道:
“富贵人家规矩多,吃喝都不自在,还不如我们自己在外吃,吃完后再上门也不迟。”
女子接道:
“就是呢,他家吃饭人多不说,到时候客套来客套去的,不用吃就饱了。”
说话女子三十来岁,内穿翠绿衣裤,外罩一件大红披风,面容消瘦,伶牙俐齿,一看就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角色。
另一个身穿皂衣的短粗男子道:
“任坛主招呼我们来,也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
粗豪男子伸出手指“嘘”了一声,让皂衣男子闭嘴。
皂衣男子闷头喝酒,满脸的不愉快。
杜文林一边喝着酒,一边摇着折扇欣赏着窗外的街景,四人的到来似乎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一直到太阳偏西,四个人才去敲开了“任府”大门。
一天时间,“任府”总共来了将近十拨江湖客,只见人进去,没见人出来。
傍晚时分,厂卫们分批住进了城南的“兴隆客栈”。
杜文林找到孟刚,与他商量今夜的行动计划。
“大哥你看他们这些人今天集中到‘任府’意欲何为?”杜文林问道。
“我也猜不出。下午我琢磨了几个方案,你看看哪一条合适。”
“哦,说说看。”
“第一,绑架一个去过他府里的江湖人,从他的口中拷问信息。第二,绑架姓代的本人。第三,今夜进府打探详情。”
杜文林思考了片刻说道:
“第一条计划行动起来比较简单,但是那些人虽然去过他府上,不一定了解太多教里的内幕,一旦走漏风声还会打草惊蛇。第二条计划未尝不可,但是也只能作为下策,因为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一人身上,有些冒险。万一他嘴巴硬或者自尽,岂不是前功尽弃?”
“嗯,那就先从第三条开始。”
“今晚我与张强想办法进去,你带弟兄们在外接应。”
“好吧,二更就开始行动。”孟刚了解杜文林的能力,自忖,自己的轻功与武功比他还得差上一截。
初夏的无锡城已经有些炎热,二更时分街上还有稀稀落落的行人走过。
一直到街上静了下来,杜文林与张强才来到“任府”的后墙外。
张强扔出钩索,首先爬了上去,趴在墙头上观察了半晌,向下招了一下手。
杜文林也攀着绳索上到墙头。
院墙内紧靠着一排高大的杨树,杨树前面是一排高大的房宇,这里是后院,前院还有一排亮着灯光的房舍。
后院一片黑咕隆咚,也不知是否有人住。
杜文林低声吩咐张强在此守候,下去人多目标太大。
月黑星稀,晚风习习。
杜文林轻轻一跃,就如风中的落叶,轻轻飘到地上。
看得张强咂舌不已。
杜文林落地后直接向前院亮灯的地方摸去。
前院房舍的中间有一个大厅,大厅中灯火通明。
杜文林隐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发觉外面并没有人放哨,遂轻步移至窗前,舔破窗纸,向里张望。
大厅里不下三十人,男女老少,僧俗尼姑,各类人都有。
众人散站在四周,一个六十岁左右的锦服老者正站在前面讲话:
“诸位想想,本教自创教以来,才几年?就有超越所有教派的势头,是什么原因?说到底,除了你我等忠心教主的广大教众共同努力外,最主要的是上边有人罩着!上边人许下承诺,对本教忠心耿耿者,以后会论功行赏,给予诸位意想不到的荣华富贵,锦绣前程。但是,如果放弃本教,甚至背叛本教者,则必受惩处。”
下面人鸦雀无声,喘息可闻。
突然一个粗重的声音响起:
“我们潘阳湖四侠对本教一直忠心不二,天地可表,随时听从任坛主的调遣。可是每次就给我们那么几粒药丸,吃不了多久就得重新来取,我们只想提个建议,每次能否多给我们些许,省得来回奔波?”
杜文林一看,这人就是白天在饭馆的那个姓刘的粗豪汉子。他说的任坛主,应该就是正在讲话的老者。
他的话语刚落,下面立马一片议论之声,听上去大家都赞许粗豪汉子的提议。
任坛主清了一下嗓子,高声道:
“大家静一静!刚才刘寨主的提议也有道理,对于此事我会尽快向金舵主汇报,然后由舵主再请求教主定夺。只是,大家要明白,这些药丸都来自宫里,由顶尖御医专门制作,珍贵异常,否则,教主也不会如此吝啬,的确是由于数量不足所致。”
“既然如此难得,何必费此力气?不如把我们体内所服之毒一次性解除,以后岂不是省得再麻烦教主了吗?”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着袈裟,头戴青帽的尼姑。
任坛主面转向尼姑,说道:
“清心师太,话虽可以这么说,可是事却没法这么办。据说‘朔望红丸’配方来自北方遥远的‘沙漠虫族’,此药只要服下,药性深入骨髓,从此再也无法剔除,终生离不开解药。”
清心尼姑一声长长叹息,再不言语。
任坛主也是一声叹息,声音转低:
“每一个入教者,皆服用过此药,我又何尝不想把它从身体中彻底去除,奈何药性如此,着实无法根除。总算还有解药,虽然解药每月都得服用两次,但是大家只要不心生二意,教主定不会断了大家的药。”
众人低头不语,虽然心中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好死不如赖活着,简单的道理谁又不懂?
“我们言归正题,今天招呼大家来,除了给大家分发药丸以外,还有一个任务。一帮厂狗今天从这儿路过去了南边,等这帮厂狗回来之时,可能需要大家合力截杀。这个行动是否实施,需要等待金舵主的指令。大家暂时委屈在敝处多待几天,这儿的好酒好菜尽管享用,若是需要开心的朋友我还可以弄些美女过来陪着。”说到这儿,任坛主呵呵大笑起来,只是下面一片沉默,并没有人附和他,明显的是,大家并不乐意参加此次行动。
“好了,我已经给诸位安排好住处,等会有下人带大家就寝。如果没有其他事需要商量,那么今夜就这样吧。”
杜文林悄悄退回到墙下,攀着绳索上了墙头。
张强低声问道:
“有啥收获没有?”
“回去再说。”
俩人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