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很清楚了，不是自然巧合。”林祐面无表情，他在旅店里第一次打开地图就知道了这个事实，“是有人在故意捣鬼。”

    上帝已不满足于通过太阳系模型的通讯法阵对话，而是直接现身于实验室中。祂看着桌上两张如出一辙、连纸质都一样的藏宝图，面色凝重：“我没有在金银岛世界发现任何迹象。”

    “大世界这边呢？能通过时间线来查吗？”林祐建议道。

    “也没有确切的线索。”上帝叹息道，“通过时间线，我确实看到了一个海盗弗林特，但是除名字之外，他和金银岛故事里的弗林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来自金银岛故事的人物。”

    “可偏偏就是这两个除了名字其他完全不一样的人，却画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藏宝图。”林祐冷笑着凑近地图细瞧，“纸张材质、墨色、笔迹还有地图线条的粗细全都一样；要不是其中一张是我亲手带回来的，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拿复制咒戏弄我。”

    “我观察过大世界的海盗弗林特，他的灵魂和命运都没有人为创造或改动的痕迹；完完全全是个生活在十八世纪的普通人。”

    一神一人交流着观察得到的线索，试图找出幕后主使者的线索，严肃的表情如临大敌。一个能躲过上帝与诸神的视线，悄无声息改变历史的存在，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林祐突然提出了一个猜想：“或许，这个弗林特本就只是个工具；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让这张明显存在问题的藏宝图能够顺理成章出现在大世界，且不会引发世界观逻辑矛盾。”

    “问题在于这个工具是怎么制造出来的？他的灵魂和命运都不曾被改动。”

    “也许改动了，但你没发现。”林佑若有所思。

    上帝决然否定：“不可能。能够改变命运的超凡力量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只要有人使用了，肯定会留下痕迹。”

    “或许这就是你的盲点。如果改变命运的不是超凡力量呢？”林祐意味深长地说，“关键时刻，一句话、一个拥抱、一个亲吻，都有可能改变一个人未来的选择。如果那个幕后主使者伪装成普通人接近弗林特，引导他的人生轨迹朝金银岛故事里的弗林特靠拢呢？”

    上帝沉思良久，语气深沉：“如果是一个上位神明刻意伪装成普通人，那祂确实可以躲过我的视线。”

    林祐接着说：“因为受众神契约的保护，所以你们都无法在大世界动用超出契约限制的力量；你们对世界的掌控力也因此而下降了。”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塑造大世界并不容易，谁都不希望将来因为某些脑子不清醒的神明爆发神战，把这个世界给毁了。”

    “会不会毁灭世界那是以后的事了，眼下的关键是怎么追查那个幕后主使者？”林祐追问道，“反对大世界计划的神明，能筛选出嫌疑人吗？”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这种神明很多吗？”

    “确实不少。”上帝解释道，“不论是我，亦或其他神系，都不乏人类引用、延伸而成的新故事；就像奥林匹斯神系被引用为圣斗士故事的背景，我也因为某个喜剧电影多了这个黑人的形象。这些形象在各自的故事世界里都是独立的存在。”

    “但是这些独立存在也都支持大世界计划，甚至为了融入大世界，不惜放弃一部分自主权，以分身、神识的形式存在。”林祐颇为不解，“像圣斗士世界里蛇夫座那样，宁可死也要主导自身命运的人终究是少数。”

    “从比例上来看，是这样的。但是如果从绝对数量上来看，却不能说少。”

    “那么，对这些不合作者是怎么处理的？”林祐继续发问。

    “互不干涉，敬而远之。”上帝坦然道，“既然他们愿意接受被人类遗忘，所属世界因此毁灭的结局，那就尊重他们的选择。用你老家的话怎么说来着……井水不犯河水。”

    林祐指了指桌上的两幅藏宝图，冷笑着问：“你管这个叫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还不能确定幕后主使者是否来自那些不合作的故事世界。”上帝略作思索，“我会继续调查的。即便是神明，在不同世界穿梭也会留下痕迹。”

    “可我担心的是对方知道我们在调查，选择暂时偃旗息鼓。”

    “那就祝我们好运吧，希望对方没那么聪明。”上帝故作从容。

    林祐却轻松不起来；“不管调查的结果怎么样，最重要的是不能再出事了。”他掏出鹅毛笔提醒道，“为了拯救圣斗士世界，墨水已经消耗殆尽；最近一段时间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不成想上帝却顺着话风问道：“说起圣斗士世界，刚才我和柯罗诺斯碰过面了，他怀疑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苏醒有可能是人为的。”

    林祐目光微寒，下意识地朝桌上的藏宝图看去；“你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联系？”

    “说不好，但是……太巧了，不是吗？”上帝模仿着林祐曾经的语气说道，“就是你上辈子写网文的时候，也不敢安排这么巧合的情节吧？”

    林祐苦笑道：“如果圣斗士世界的变故是有心人安排好的，那他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真实因子’被消耗一空，短时间内，鹅毛笔没用了。”

    “所以我们会暂时封闭世界融合轨道，确保万无一失。”上帝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你考虑过将来怎么处理两个雅典娜共存的局面吗？”

    林祐两手一摊，很是光棍：“为什么是我来考虑？不是应该让奥林匹斯神系的诸神自己做选择吗？哪一个为主，哪一个为分身，祂们做出选择，我来落实就是了。”

    “你现在可以这么说，但是真正的考验在十几年后。你给雅典娜取了名字，把自己的家族姓氏送给了她；十几年的相处之后，你还能对她的命运转变熟视无睹吗？”

    上帝淡然一笑，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我曾提醒过你，你改变故事世界所获得的东西越多，所纠缠的因果也会越多。因为你的一时心软，雅典娜的命运注定要与你纠缠在一起了。”

    “这是柯罗诺斯硬塞给我的，可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林祐气急败坏。

    “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上帝笑得很开心，似乎很高兴看到林祐落入窘境；“对了，你还得到了蛇夫座的小宇宙，那可是直通成神之路的超凡力量。突然变强大的感觉怎么样？”

    “强大个屁！一直沉寂在灵魂深处，没有半点反应。”林祐不满地抱怨道。

    “耐心点。既然你保住了圣斗士故事的火种，那么它迟早有一天会重放光明。”

    上帝笑着离开了。

    当传送门消失，林祐面对两张藏宝图默立良久；而后突然伸出右手在身前轻轻一划。

    一道不稳定的次元门若隐若现。

    “迟早？我更希望是早，而不是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