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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炮轰

    “打什么胜仗?”

    “谁说的要打胜仗?”

    “王八犊子的谁说的让谁去打去——”

    众人远远地便听见徐达的叫骂声,他手里攥着一件物事,灰褐色的,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徐达也没有特效药,只是有这么个象牙板而已。

    逸哥儿还在坚持,磕磕巴巴地说着些前线的消息,“我军与英……英吉利同盟……”

    “个王八犊子的,吵吵什么玩意儿?欠削呢是不?”

    徐达的一句话将逸哥儿最后一点执念彻底打消,他便不再多说,转身拿起葫芦做的水瓢,可又想起外面的小河都冻着了,油海里的水大抵也用不得了。

    既不能洗衣服,又不能浇花,逸哥儿只好站在古树的藤蔓下,再次唱起他的小曲儿来。

    这次曲儿的内容更让人摸不着头脑,都是些什么“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古调调。

    徐达将手里的家伙事儿丢给兽医,挑眉道:“给你了啊,你们可都看见了啊,东西,我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徐达对自己的物品所属有着清晰的界限划分,因此他与众人之间隔着的才是一堵墙,而逸哥儿也是一堵精神上的墙。

    “王八犊子的,你欠我的啊,得双倍还。”

    徐达又冲着地上的余小毛嚷嚷了一句,随后摸着鼻子嚷道:“兽医,不能让他死了啊,给他治,还得好好治,大治特治!他死了我找谁说理去——”

    兽医接住物件后拿起端详片刻,这才知道原来徐达拿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象牙板,而是一个玉石制成的梳子。

    “这行吗?”兽医问。

    “象牙做的,咋就不行?”徐达很是自信,“别弄断了啊,断了赔我两个。”

    “那也是猫猫赔,跟我又没得关系。”兽医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

    “我就知道,你个养猪的兽医,看病的不是东西,给看病的更不是东西——”

    徐达转身便便屋里走去,嘴里骂着,“王八犊子滴——”

    兽医看着手里的象牙梳,挥舞着只剩皮包骨头的臂膀,“徐达,要不你来刮?大家累了一夜都没力气了——”

    徐达没有搭理兽医,只是背对着众人抬起右手,在空中挥舞两下,算是表示拒绝。

    “安啦?”

    下一秒,安啦倒头就睡。

    “魏厨子?”

    “我还要张罗呲的啦。”

    “三儿爷?”

    “今日卦象,不易活动。”

    兽医还想再找其他人的时候,突然觉得哪里有些别扭,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但就是十分别扭、突兀、不对劲。

    院子里,逸哥儿停下了唱曲儿,而是仰着脑袋呆呆的望着天空。

    “要下雨了?蜻蜓在飞了?”逸哥儿自言自语着,“不是冬天嘛,哪儿来的蜻蜓;如若不是,可这蜻蜓扇动翅膀的声音又是哪里来的呢?”

    兽医见众人没有反应,便打算自己上阵,就在他拿起象牙梳用背面准备给余小毛刮痧的时候,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徐达乐呵呵地从兽医手里夺过象牙梳,道:“我就是要让这小王八犊子欠我的更多,我要让他还不起——”

    兽医做了个切的口型,但没敢说出声来,只是悻悻挪开位置,总算是有人能接替他了。

    “有蜻蜓——”

    逸哥儿站在树下激动地朝人挥手。

    “有蜻蜓!”他再次强调着。

    “有个龟儿子滴蜻蜓噻,你脑壳怕不是进了水水咯。”安啦躺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逸哥儿。

    他双手叠放在一起,又将脑袋枕在上面,耳朵紧贴手臂,手臂又接着地面。

    突然,一声细微的蜂鸣进入耳中,接着是地面传来的微微颤动感,如同蜻蜓振翅时带来的震动感一样。

    几乎是在刹那间,安啦和徐达同时吼出两个字,“卧倒——”

    大家虽然来自于不同地方,打过不同的败仗,但说到底还是军人,服从命令已经近乎成为每个人的本能。

    当听到“卧倒”的瞬间,所有人不带任何犹豫,瞬间扑在地上。

    逸哥儿虽未上过战场,但却是黄埔同期毕业生中成绩佼佼者,军事素质过硬,他双手护住要害,匍匐在地,动作极为标准——怎么看都更像是投降的姿势。

    然而多数人还在对这声“卧倒”为之迷糊的时候,一颗炮弹准确地命中小院儿内的古柏树,嘭地一声炸开,接着就是耳鸣,耳鸣,还是耳鸣……

    古柏树就在小院儿的正中间,炮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树上,也好在是落在树上,枝丫藤蔓阻隔之后降低了爆炸冲击的威力,但即使如此,掀起的巨浪还是拍在众人身上。

    徐达抖了抖发梢里的泥土,正打算爬起来查看下情况,他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蜂鸣声,并且越来越近……

    古柏树被炮弹拦腰炸断,一分为二,露出了干枯的内芯,伸出房檐的那部分全部炸飞到了各处,烧着的,断着的,飞着的,总是见不到一根完好的——原本被遮挡的大半片天空倒是露了出来。

    徐达金刚怒目,双眼发红,他瞪着另一发炮弹从天上落下来,他大致猜到了炮弹的位置,可他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世界上又有什么是比眼看悲剧的发生却无法阻止更惨的呢?

    “砰——”

    一声更为强烈的爆炸声响起,徐达的那座小黑屋湮灭在了灰烬中。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倒霉。

    因为临时起的一个念头,徐达选择了给余小毛刮痧,而没有像往常般回屋里睡觉。

    他没有死在炮火中,可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已经死在了炮火中。

    因为屋内原本被徐达拿来讨生计的物资,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这比横财来得容易,但消失的也足够离奇。

    徐达原本是要靠着那些东西离开这里的,现在好了,他又变得和大家一样,只剩下头顶的天和脚下的地了。

    小黑屋内堆的物资易于燃烧,爆炸不仅让小黑屋瞬间夷为平地,还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引燃了。

    徐龙跪在地上看着烧着的小黑屋,准确来说是一座废墟,他没有像平常一样生气时嘶吼,也没有骂“王八犊子滴”。

    他欲笑无声,欲哭无泪。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的荒诞的表情。

    笑中带泪,哭中带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