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军冲阵
常山县令,姓和名承,中年文士,模样清瘦,总是笑眯眯。
细长的双眼偶尔闪过精光,让人毫不怀疑他有洞察世事的能力。
送行宴席上,得知陈宇要投皇甫嵩,极为赞许。
“自古英雄出少年!子虚投军,定能建功立业,拜将封侯,再现祖上辉煌。”
陈宇举杯致谢,和县令又道,“既然要去投皇甫将军,不知是否备好了推荐书信?”
陈宇愣住,这才想起三国时代除了身世,名人的推荐信也很重要。
最典型的就是举孝廉,一封权威推荐信就能让人直接当官。
不过他连身份都是假的,哪来推荐信?只能苦笑摇头。
不待他进一步说明,侯乡绅十分善解人意地帮忙解释道,“县令大人,广宗县被黄巾贼攻破,子虚单枪匹马杀出来,投军也是后来才有的打算。推荐信肯定没有,不知可否劳驾大人写一封?”
陈宇大喜,这才明白侯乡绅的用心,不由生出感激。
县令和承笑道,“举手之劳,乐意至极!除了推荐信,恐怕还要一份证明身份的文书,再附上抓捕贼匪和救人义举的事迹,盖上衙门印信,更加妥当。”
侯乡绅和赵云连连点头。
陈宇暗赞,不愧是当官的,想的就是周到。
和承又道,“因为要用衙门印信,还是要些过场,不知子虚有无证明身份的事物?能否取出让我一看?”
不待陈宇回答,赵云朗声笑道,“自然有的,我听子虚说过,身上带有家谱。”
陈宇一愣,暗暗叫苦,那份陈氏家谱的确在身上,可惜毛笔字没练好,他的名字还没添上去。
只听和承笑道,“有家谱就太好了!”
说着看了过来,“子虚,可否借我一观?”
众人也都看来,陈宇心道糟糕,脖子发僵,极力维持住了自然的表情,硬着头皮笑道,“自然可以!大人稍等,我就去取。”
和承目光灼灼,忽然笑道,“家谱乃私物,不便太多人看,我跟你去吧。”
陈宇连忙点头,心中却是苦笑,这下偷偷逃跑都不行了。
回到房间,取出油纸包,慢慢打开,露出陈氏家谱。
脑子飞快盘算,如果和承看不到名字追问,就说还没成年,所以未写。
虽然牵强,但也没有其他说辞了。
能忽悠过去最好,忽悠不住干脆坦白,对方还能因为冒充陈平后人逮捕自己不成?
把心一横,陈宇硬着头皮递出。
和承微微点头,先拿衣袍擦了擦手,才慎重地双手接过,盯着封面上的四个字看了会,然后轻轻翻开。
第一页是先祖陈平的事迹功勋,瞻仰似的目光缓缓看完,就在陈宇以为他要翻到最后一页查看时,却轻轻合上封面,双手递还回来。
“献侯是我从小仰慕之人,如今竟能看到他完整的生平事迹,实在三生有幸!”
陈宇微愣,只觉得和承的目光意味深长,又听他笑道,“这家谱自然是真的,后面无需再看,只期望子虚投军后,奋勇杀敌,再现祖上光辉!”
陈宇大松一口气,回过味来。
和承大概是看出来了,只不过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所以没有翻到最后一页戳破谎言。
这样一来,至少两个好处。
首先,他仰慕的陈平献侯不会“断后”。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如果以后功成名就,也会感激他。
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拿回家谱,重新包好收起,朝和承拱手鞠躬道,“定不负大人期望!”
和承笑着受了礼,这才拉起陈宇,乐呵呵地返回酒席。
......
当晚,和县令便让人送来身份证明的文书,还有一封赞誉满篇,言辞恳切的推荐信。
陈宇把它们跟家谱包在一起,郑重收好。
第二天一早,拜别赵老夫人,辞别赵云赵风,骑马出常山县,直奔广宗。
中午经过上次村庄,在狗吠中入村,给村长捎了赵云口信,留了四十斤大米,继续上路。
两天后,抵达广宗附近。
天气晴朗,秋高气爽。
登上土坡,举目眺望。
远处城墙十分清晰,围城官兵的营帐一座连着一座,一眼望不到边。
锦旗招展,大大的董字随处可见。
皇甫嵩还没有来到广宗,先前的官兵主将卢植得罪了小黄门,早已被押解回京,现在投军自然落到董卓麾下。
一念至此,毫不犹豫地拨马远离。
历史上,皇甫嵩平定南方黄巾后挥军北上,只要守在广宗城南必经之路,自然能遇到。
拿定主意,一路向南跑了三四十里,停在一条十几丈宽的河流前。
河床很深,河水很浅,水流平缓。
河岸这边是连绵的土丘,树林茂密,对面南岸则是平坦的旷野。
官道穿越土丘密林,到了这里被河流断开,没有桥,想继续往南只能趟过去,好在河水只淹没马腿一半。
来回走了趟,在北岸土丘拿树枝搭了个凉棚,暂时住下。
安顿了马匹,卸下包裹,看着两大袋足够敞开肚皮吃上个把月的大米,心中惬意。
随后几天,除了吃睡,陈宇就在附近练习马术和枪法。
战场保命功夫,不敢一丝懈怠。
这天晚上,乌云密布,黑的不见五指。
半夜醒来,忽然发现广宗城的方向红光漫天,不由一愣。
董卓在攻城?
就算攻城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火光,看样子倒像军营被烧了。
没有轻举妄动,等到天亮,立刻打马来到广宗城外,果然只见遍地废墟,董卓大军已经败退。
城外有大量黄巾军在打扫战场,陈宇不敢久留,策马回到了土丘。
接近中午,凉风习习,天空飘起小雨。
见战马有些躁动,连忙爬上身旁大树,警惕眺望,只见广宗方向,大批黄巾军朝丘林地带赶来,粗略一数,约有两千人。
这里是皇甫嵩行军必经之地,黄巾军的目的显然易见。
暗道不妙,连忙收拾行囊,拆掉凉棚,躲到丘林深处窥探。
不久,黄巾军抵达岸边,果然埋伏在了官道两边的土丘上。
陈宇连忙远退,骑马绕去下游,过了河,借助对岸丘林掩护,重新返回官道,往南疾驰。
既然黄巾军布置伏兵,肯定有了情报,针对的显然不是刚刚溃败的董卓,而是皇甫嵩。
据此判断,皇甫嵩的部队肯定也不远。
细雨中跑了十几里,果然看到前方有队骑兵。
二十几匹高头大马,骑卒个个披甲戴胄,威风凛凛。
陈宇驻马中间,拦住道路。
二十几人来到近前,既不停马,也不减速,默契分作两队,绕着他跑圈。
二十几道凶悍的目光锁定而来,杀气腾腾。陈宇毫不怀疑,稍有异动,他们手中的铁枪就会毫不犹豫地突刺上来。
“吁,吁,......”
一名虎背熊腰,头戴凤翅兜鍪,身披玄铁札甲的武将勒马停下,锋利的枪尖指向陈宇,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