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众人“哭丧”
陈宇跟随皇甫嵩见礼后,又被特地引见给了何进。
虽然见过,何进早已没了印象,毕竟陈宇只是小小的军侯。
陈宇也不介意,反正这位身居高位的何大将军,在随后精彩纷呈的舞台上,也就打个酱油,送颗人头。
按皇甫嵩的意思,详细介绍了凉州形势,然后住口,眼观鼻鼻观心地退到一边。
皇甫嵩又补充了两句,确认何进完全明白局势,这才提议道,“大将军,凉州当地守军已无力平叛。末将以为,朝廷应尽快派大军前往镇压。”
何进目光闪烁,不置可否地嗯了声,想了会,抬头看向皇甫嵩,眯眼问道,“义真,朝廷如果立刻派军,获胜的机会多大?”
皇甫嵩抱拳朗声道,“回大将军,如果让我领兵,必先与翼城盖老将军会兵,然后命令北凉四郡的守军出击,再联合东部乌桓兵,从东,南,北三面夹击盘踞黄河南岸的叛军。必胜!”
何进又问道,“如果不是你领兵呢?”
皇甫嵩笑道,“即便他人领兵,采用相同战略,也必胜!”
何进忽然摇头,冷哼道,“这样的话,暂时不能出兵!”
皇甫嵩不解道,“大将军何意?”
陈宇也稀奇地看向何进,只见后者笑道,“义真啊,义真,你还是太单纯了。”
皇甫嵩更加困惑,陈宇也摸不着头脑。
却见何进愈发得意,摇头晃脑道:
“眼下我的兵权太重,陛下已生忌惮。义真你是我的人,如果出兵凉州,肯定不会让你领兵,而是会选择董重。”
皇甫嵩其实很聪明,只是考虑事情的时候,着眼点只在军事胜负,此刻听何进提到董重的名字,立刻便想通关键。
陈宇也恍然大悟。
董重是当朝董太后的亲侄子,封骠骑将军,在军中的位置仅次于何进。
何进跟董重之争,背后的本质其实是大皇子刘辩与二皇子刘协的皇位之争。
何进是大皇子刘辩的亲舅舅,而董重则是抚养二皇子刘协的董太后的侄儿。
汉灵帝在两位皇子中,更喜欢端庄聪慧的二皇子刘协,有心传位。
但大皇子刘辩占据立长不立幼的旧制优势,而且身后以何进为首的母家势力强大。
如果这个时候让董重率兵平叛,一旦胜利,风头必将胜过何进,那样的话,二皇子刘协的崛起将势不可挡。
何进不论如何也要阻止!
陈宇暗自感叹,原来何进还是很聪明的。
可惜目光短浅,只顾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利益,小聪明用到极致,最大化了自己的收益,却坐看帝国一步步滑入深渊。
......
离开大将军府,皇甫嵩满脸焦急,却无可奈何至极。
历史的车轮,往往因为一些偶发事件开始转动,然后因金字塔顶端的人而走向。
虽知不对,但皇甫嵩都无计可施,自己一个小小军侯,知与不知,又能如何?
洒然一笑,跟皇甫嵩请了假,快马赶往家中。
相对国家大事,还是先处理好自家的混乱局面吧。
不出意外,王氏姐妹应该已经在为自己举办“丧事”了吧......
......
快马加鞭,出了内城,沿着外城主街飞奔,不久来到自家院子所在里坊。
远远看到院门,果然拉着白娟,挂了白灯笼。
距离还有百十米,已经听到哭声。
急急冲到门口,翻身下马,正要进去,心中一动,停下脚步。
原来院子里远不止王氏姐妹,杂七杂八的一堆人在嚎啕大哭。
“子虚呀!子虚兄弟呀!啊啊!痛煞我也!子虚兄弟!操!痛煞了呀!子虚!操!难受啊!......”
嗯,声音洪亮,隔着三条街都能听到,这是曹操。
“子虚!子虚!子虚呀!你我当初并马齐肩,杀破黄巾,冲锋陷阵,何其快哉!何其壮哉!子虚呀!你怎能就此离去!子虚,你怎能就此命丧宵小!子虚呀!......”
声音沉闷,哭的很有条理,这是孙坚。
“子虚~,子虚小友~,英雄哉!为国捐躯哉!子虚,壮士哉~,老朽仰止~,子虚小友~,......”
这哭的斯斯文文,呃,乔公居然也来了......
“啊啊!啊啊啊......,哥!哥啊!你,你死的好惨呐!......”
咦!
这公鸭嗓子是谁!
哭那么难听,还那么敷衍!
叫自己哥,什么时候自己有个公鸭嗓子弟弟了?
“哇啊啊,哇啊啊,......”
“亨嗯嗯,亨嗯嗯,......”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还有一个小男孩跟两个小女孩的声音......
实在忍不住好奇,猫着腰,贴着门框,露了半张脸,偷偷往里看去。
只见大堂放了口棺材,靠门端头一张供桌,摆着猪头活鸡等生祭,旁边王氏姐妹素衣跪地,低头抽泣,不停往火盆里烧纸钱。
旁边席地坐着曹操,孙坚和乔公。
曹操低着头,边哭边捶地,孙坚双手撕抓衣襟,闭眼泪目,乔公伸手向天,仰头喟叹。
三人旁边还有几个小家伙,小男孩孙权,两个小女孩大小二乔。
至于那敷衍的公鸭嗓子,是一边嚎一边往王婵身边挤过去的孙策小子。
嗯,好么,不管真哭还是假嚎,未来两个老皇帝带一个小皇帝,还有一个大王,同时给自己“哭丧”,这阵仗之大,实在有点受不起......
“咦,这当家的,你没死啊?”
身旁传来稀奇声,原来是路过的街坊邻居。
“啊啊,呵呵,没死没死!”
陈宇连忙站直身体,转身抱拳,拱手作揖,尴尬笑了笑。
不待对方细问,两手伸抱,高举向前,脸埋双臂,弯腰躬身做祭奠姿态,转身碎步走进了院子。
“啊!子虚......”
“子虚兄弟......”
“子虚小友......”
“哥啊,你好惨......”
“呜呜呜......”
“哇啊啊......”
众人自顾自哭的好不热闹,陈宇靠近了棺材,瞥了眼,里面只有一套衣物,这是准备衣冠冢了。
“咳咳!”
走到祭品台前,放下双臂,直起身,咳嗽两声。
“操!心好痛!......”
“好兄弟!......”
“哥啊!......”
“子虚小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