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是恋爱轻小说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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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传说中的永山凉子

    次日正午时分,喜萤馆内,时刻注意自己仪态的长滨夕萤慌了神,发髻都散了。

    “这都一夜了,有谁见到凉子在哪?”

    “凉子不是在衣帽间吗?”

    “不在,我找遍了都找不到。”

    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眼角噙着岁月的痕迹,艺伎姐姐焦急的祈祷,千万不要被外面讨债的人碰到。

    外面的债主明知喜萤馆的资产稀少,却仍不依不饶,她们已经被逼近绝境。这些债主如果要捉凉子去抵债,那凉子的艺伎道路就彻底毁了。

    长滨夕萤用丝巾捂着脸兀自流泪。

    永山凉子作为喜萤馆唯一的雏鸟,这些没有婚育的艺伎们把她当做女儿一般对待,自然珍视的紧。

    这些年借的贷慢慢还还是可以在十年之内还清,但架不住债主们突然集中要账,喜萤馆本就拮据,一时之间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隔壁的吉野茶屋替喜萤馆垫付了一部分钱,但是在十几年来欠下的积累面前杯水车薪。

    其实咬一咬牙也不是不能替她们还了。

    问题在于现在不仅是艺伎馆,就连吉野茶屋这样的京都老店生意都维持的颇为艰难,还是靠着小早川百合这样的忠实客人,得以在逐渐倒闭的潮流下幸存。

    给予能力范围内的最大帮助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哭无法解决问题,但喜萤馆都是些女子,没有主心骨的情况下难免有些慌乱。

    “我出去找花田先生他们问个清楚!”

    长滨夕萤擦净眼泪,顶着一双略微红肿的眼睛,穿过打理的井井有条的院落。

    推开冰凉的大门,门口的青石路上停着几辆车,台阶到处都是斑驳的脚印。

    因为天气较冷的缘故,讨债的人都坐在车里吹暖风,因为温度差,车窗玻璃蒙了一层雾。

    长滨夕萤轻轻敲了下窗,车窗降下。

    一个黑色棉服,胸口别着金色怀表的男人闭眼小憩被人打扰,半眯着眼,烦躁地瞥了下,闷声道:

    “找错人了!”

    然而长滨夕萤急忙按住名为花田纯木的黑色棉服男人,语气哀求道:

    “请问见到过一个穿着阵织羽衣的女孩从大门里出来吗?”

    花田纯木立马打起精神,端详着长滨夕萤似熟悉似陌生的脸庞,改口小心问道:

    “是长滨小姐吗?”

    不需要回答,花田纯木已经认了出来,喃喃自语道:

    “果然是你。”

    多年未见,他花了好一会才认出长滨夕萤。

    看着眼前这位风华不再的艺伎,心中感慨万分,自己也不年轻了。

    曾经长滨夕萤是当年祗园当之无愧的花魁。

    祗园,这处全日本艺伎的圣地,承载了千年历史的古都花街,其地位无人出其右。

    能在祗园成为花魁,意味着艺伎之路已经走上了登峰造极的地位。

    而作为花魁的长滨夕萤,在那个经济高歌猛进的年代盛极一时,连当红影星,歌姬都要被她压过风头去,频频出现在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大人物的宴席上。

    NHK,朝日新闻等有名有姓的媒体都将这位花魁当做***,曾经有富豪一掷千金,甚至愿意意用一栋写字楼换取和长滨夕萤共进晚餐的机会。

    但短短的几年间,这场幻梦泡沫一般化作无数碎影,大量富豪一夜之间账面蒸发,自顾不暇,普通人被无情裁员,失去赖以生计的工作,全社会陷入了绝望的泥潭。

    包括长滨夕萤的恩客都连夜抛售所有资产跑去海外,再不见行踪。

    大难当前谁还管一个玩物?

    被人高高捧起的花魁一下子跌落神坛,再无人问津。

    当初他是长滨夕萤无数的追求者之一,后来因为听说长滨小姐不打算结婚,于是黯然随便找了个女人过日子。这些年来有儿有女,人生圆满。

    看到曾经高不可攀的长滨小姐如今与记忆中的判若两人,怎能不让人悲伤韶华易老,岁月倥偬。

    十几年前,听说长滨小姐签了一个雏鸟,领进喜萤馆,生活过得逐渐紧巴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居然借了一笔钱给长滨小姐。

    明知道连本带利的收回遥遥无期,恐怕要等到自己儿子长大,但就是这么做了,剖开自己的脑袋都想不通原因是什么。

    老实说,他不想在昔日爱慕的对象前显得像个小气的男人,为了点钱财为难长滨夕萤和喜萤馆,有些事他同样身不由己。

    和花田纯木一样的人还有许多,在场讨债的大多都是长滨夕萤和喜萤馆曾经的客人,不然也不会大笔一挥的借给一群连生活自理都难的艺伎。

    上了年纪的男人都好脸面,这些昭和年代的男人们更是如此,但偏偏却要装出凶恶的模样逼迫长滨小姐还钱,这其中的矛盾属实让人左右两难。

    至于长滨夕萤担心的会抓走永山凉子抵债,那纯粹是担心过头了。

    他们之所以被迫集中到这一天来讨账,那还不是因为.......

    “这里就是喜萤馆?。”

    一道刹车声响起,身穿整洁黑色西服的那须秀一郎从轿车下来,手指的指甲都被剪成同样的长度,干净的过了头。

    这位来自东京的青年在短短的时间内洗去颓废,重新振作起来。

    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自从大久保水产被查封,【太斗】的骨干抓的抓,跑的跑,还有别有用心的小弟趁机侵占曾经属于【太斗】的产业,比如五金店,或者罐头直销店等。

    作为少主的那须秀一郎带着一批忠心派跑到了京都,同时那须秀一郎派人去照顾住院的前任社长,打算在这里重新开始。

    京都的生活的确与东京不同,这里节奏更慢,也不像东京那般直接,那须秀一郎果断地从这些老家伙手里抢占了一席之地

    经过一段时间的舔舐伤口,那须秀一郎摸清了本地徘徊在灰色边缘的一些人,以强硬的手段让他们听命自己,硬生生带着【太斗】剩下的人在京都初立脚跟。

    当然,那须秀一郎没有忘记京都有一处地方,喜萤馆。

    多方打听之下,他终于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喜萤馆,也就是永山凉子所在的艺伎馆。

    听说永山凉子失踪,那须秀一郎没有发怒,神态自若,反倒是旁边的光头男破口大骂: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人跑出来都没发现吗?一群没用的饭桶!”

    这群东京人就是粗鲁,说话都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味道,简直臭不可闻,花田纯木心里暗骂,解释道:

    “可能是从其他地方翻出来的,不然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没看到。”

    “那还不快去找?!”光头男大声道。

    花田纯木和一众债主眼里闪过不满,对他们呼来喝去的,他们又不是那须秀一郎的手下。

    要不是有不愿意逼长滨夕萤还钱的人被【太斗】***了衣服挂在广场,那个倒霉鬼的儿子还被打断腿,被迫屈服于这种野蛮的手段,他们怎么可能今天一股脑堵在喜萤馆的门口。

    “等一下。”

    那须秀一郎很有礼貌的走到长滨夕萤的面前,做了自我介绍:

    “不妨让我来替喜萤馆还上这些欠款。”

    长滨夕萤面露惊讶,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明显是那群凶神恶煞的极道的头目。

    从来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一上来就说这种话,很难不让人怀疑用心。

    毕竟那可是一大笔钱!

    “听说永山凉子小姐还没有恩客.......”

    那须秀一郎的话已经很明显了,要成为永山凉子的资助人,这意味着永山凉子也要委身于他。

    看上去那须秀一郎的条件还不错,年轻有为,出手阔绰,算是比较合适的人。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凉子吧。”长滨夕萤打算把这件事放一放。

    那须秀一郎却没什么耐性,步步紧逼道:

    “请长滨小姐仔细考虑一下,还不上钱,恐怕喜萤馆今天就要遇到***烦。”

    “比如用这座喜萤馆抵押还债。”

    身后的讨债人组成的群体一阵躁动,适时的配合那须秀一郎的警告。

    “这......”但长滨夕萤犹豫不决。

    谁都没注意到挂在墙上,巫马星津所赠的字没了踪影。

    另一边,静谧的花街深处。

    惨白的阴云遍布天空,仿佛马上就会降下一场大雪。

    风扯的门帘呼呼作响,典当铺老板小高文太扣上门帘的扣子,转身朝永山凉子说道:

    “你又来了,还要我说多少遍啊。”

    “这个什么叫巫马星津的我没听过,但水平还挺不错,最多也就能卖个八十万日元吧。”

    小高文太推了下眼睛,给出自己的价格:

    “我这边可以出六十万日元。”

    拿来挂在家里当做收藏还是很有格调的,小高文太不介意自己买下来。

    “这不是比预估价格还要低吗?”整整差了二十万日元,永山凉子抱紧了书筒,不满道。

    “放在我这帮你联系卖家,这需要时间,但卖给我可以立刻拿到钱。”

    “六十万日元么.....”

    永山凉子很心动,这幅字的价格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但在那夸张的债务面前却显得微不足道。

    况且听长滨妈妈说足利将军的挂轴都有些配不上这幅字,打算以后有机会再找更名贵的挂轴,所以永山凉子不信邪。

    “那是巫马星津啊,东京秋日艺术赏明星级选手,就算是老古董也该听过他的名字吧?”

    永山凉子还想坐地起价,谁知典当铺老板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从柜台后面一张张数好钱,放在柜面上,一口咬定:

    “六十五万日元,这画在我这最多就值这么些。”

    永山凉子眼神落在那一摞钱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张万元大钞,但最后咬了下嘴唇,倔强道:

    “算了,我不卖了!”

    永山凉子抱着书筒,掀开门帘迈着急促的步子离开典当铺。

    “诶!等等!”

    小高文太想伸手拦住,这幅字他是真的想要,又不想花太多钱,要是永山凉子还想再谈谈,价格也不是不能商量,谁成想这小妮子脑袋一根弦,谈不拢直接跑了。

    追了两步,小高文太停下来,算了,不就是一幅字,这年头水平不错又名不见传的书法家还少吗。

    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呼吸在冷冽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走出一段距离,永山凉子感到脚趾冰凉,低头一看,脚面被冰凉的雪打湿了。

    倒霉死了!

    永山凉子望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内心升起一阵无助。

    难道她不是永山凉子吗?不是那个艺术赏上受人追捧的永山凉子吗?为什么没人停下来看看自己?

    就因为自己没有个‘明星级的头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永山凉子嘴里咕哝着。

    说好了要成为最出色的艺伎,替妈妈桑分担压力,但到头来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正当永山凉子垂头丧气的时候,前方一处卖鲷鱼烧的店走出几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还有骚包的家伙正在下雪天摇着扇子,让人看了就想吐槽。

    “这次该轮到高仓买单了哈哈哈!”

    “一直逮着一只羊薅,真有你们的。”

    “谁让你上次俳句接龙输了。”

    “哎呀呀,行了行了,我付钱还不行吗,别说了。”

    被叫做高仓的少年脸跟苦瓜一样,他倒不在乎这点小钱,主要是古野隆志他们总想着法的吃白食,这些家伙一个个的家底雄厚,同样把钱看的无足轻重,他们不过是找点乐子才这般打趣自己罢了。

    一行人走在花街上,一股子文化人的气味从头到脚指缝冒了出来,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是书道组选手。

    这群气质卓绝的少年吸引了不少来观光的游客的注意。

    有脖子上挂着相机的游客趁机拍照,结果还没等调参数就被角落里不知名的壮汉捂着嘴巴拖进角落,好言好语的勒令删除。

    巫马星津咬了一口鲷鱼烧,味道很甜,对他这个甜党来说甜度适中。

    嗯,红豆馅的,部长应该很喜欢,回去的时候顺便给部长买一份吧。

    巫马星津享受着白蹭的鲷鱼烧,听到古野隆志惊奇的声音,差点噎到,急忙喝了口热牛奶。

    “喂,你们看那是不是永山凉子?”

    “永山凉子?你是说那个传说中那个才貌双绝的艺伎?!”

    一说女人,这群京都才子们顿时来了精神,抻着脖子朝古野隆志指着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