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冬雷炸响,终悟雷龙
举报?
感受着那浑浊阴冷的眼神,黎渊心中一寒,这老梆子怕是真叛宗了
就他所知,几大道宗对于门下弟子、长老修行拜神正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祭拜邪神是绝对的禁忌
更别说这老家伙身上就带着‘邪神’了
‘举报估计不行……他既然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带进内门,必然是有瞒过他人探查的手段,说不定打草惊蛇’
黎渊心中有些忌惮
他是凭借掌兵箓才能窥见那什么千灵度人碑的,龙虎寺内可未必有这手段,毕竟有‘神’
“楚师兄伤势未好,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心思电转,黎渊微笑婉拒,也不待他邀请,就寻了一处酒桌坐下,席上坐着的是林天河,以及纯罡舵主林听风
“黎师弟说的是”
楚玄空也不勉强,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黎渊,继而转身回了后院
“黎师弟,来,喝酒”
林听风颇为热情,自黎渊打出极品名剑后,他的态度就颇为热络,对神兵谷的铸兵法门有很大兴趣
“来”
黎渊举杯,与众人对饮,心中则不住转过思量
对于‘神’,他了解不多,至少藏书外楼并无类似记载,只从龙夕象口中打听到一些情报
老龙头没有明说,但他隐隐可以琢磨出一些意思,朝廷敕封的诸神,很大可能与陆地神仙有关
但大宗师也只寿两百
因而,他猜测,朝廷敕封之神,很可能就类似于龙虎山门石匾里的祖师爷意志……
“黎师弟,多日不见,你武功越发精进了”
林天河端起酒杯,笑容和煦:“听说你铸兵术大成,连极品名器也打了出来,却不知,对于神兵可有心得?”
桌上顿时静了下来
十余位舵主长老,无论是否认识,此刻全都看向黎渊,眼神中颇有些热切
神兵择主,无缘者不可得,他们虽为道宗长老,但所佩之兵刃也都只是极品名器,连准神兵都没有
事实上,身为副堂主的楚玄空、斗月和尚也都没有
“心得自然是有的,毕竟我出身的神兵谷曾经出过多位神匠,只是铸就一口神兵所需的天材地宝委实难凑”
听人提及神兵,黎渊立时收敛心思,与众人交谈起来
正如他所言,神兵难得,打造神兵的天才地宝也难凑,不过,这些道宗长老舵主无不身家巨万,说不定能凑几份给他练练手?
这时候,黎道爷就不谦逊了,以他如今的铸兵造诣,称宗师稍有些勉强,但自忖也是铸兵大家了
“诸位师兄若有心,师弟愿意一试”
……
前院觥筹交错,后院的楚玄空却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也不是他吗?”
把玩着几枚颇有岁月痕迹的铜板,楚玄空眉头紧锁,对于黎渊,他多少有些怀疑的,但对于千灵度人碑中的那一缕意志,他也颇为相信
“真不是他?”
“不是”
碑中传来声音:
“不过……”
“什么?”
楚玄空微微一怔
“此人禀赋极好,是极上等的庐舍”
“庐舍?”
楚玄空眸光微凝,他听说过邪神教中有诸般秘法,甚至有的涉及到起死回生,这庐舍之说他也有些耳闻
只是……
“庐舍,能换吗?”
“你不行”
碑中的声音归于沉寂:
“继续找,走时,或可考虑带上他,此人,足可换一部神功,两枚‘神元大丹’了”
“呼!”
楚玄空吐出一口浊气,正思忖时,一脸怒意的高万庸快步而来
“怎么?”
“那黎渊走了”
高万庸脸色阴沉:“林天河、林听风等人都随他走了!”
“呵呵”
楚玄空扯了扯嘴角,虽然他此次设宴只为了寻找那玄鲸锤主,但此时心中也不免有些发堵
他还没走呢,茶就凉了?
“单虹呢?”
楚玄空问道
“单虹?他还在”
高万庸反应过来:“您要见他吗?”
“嗯,请他进来”
楚玄空深吸一口气,腰背又塌了下来,老眼浑浊,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
楚宅内气氛活络
黎渊半截要走,林天河等人念着神兵,也都纷纷跟了上去,入夜前,黎渊在自家院里又摆了一桌
小宴上,仍是林天河、林听风等人,宫九川、颜三星不知从哪知道消息,也都凑了过来
“百草酿,遇火则烈,还是要温一温”
宫九川是喝酒的行家,着一旁伺候的鱼玄风提来了几口小火炉温酒,又吩咐鱼玄机去炒了几个小菜
百草酿入口甘,后劲足,黎渊有意奉承下,很快众人都有些醉意,也没之前那般矜持,多少都放的开些
一开始,众人聊天围绕着神兵
包括宫九川在内,一干长老们对黎渊都极为看重,二十出头就能打出极品名器,且有神匠宗门的传承,这是很有可能在未来打出神兵的准神匠
黎渊一开始也很热络,但发现这一伙人没有提供天材地宝的意思,也就顺势转移话题,聊起了关于邪神教的事
在座众人不是长老就是舵主,还有几个龙吟堂下搜寻情报的舵主,对于邪神教的情报所知颇多
一番交谈,黎渊收获不小
“来,诸位师兄,喝一杯”
百草酿遇热变烈,席上又没哪个会驱散酒意,黎渊一杯杯的敬酒,直到夜幕降临,见火候差不多了,才问道:
“敢问诸位师兄,邪神教所拜之邪神,朝廷敕封的诸神,到底是什么?”
对于这种不了解的东西,黎道爷是很忌惮的
“这個?”
林天河打了个酒嗝,桌上几人纷纷看向了宫九川左手侧的老者:
“隗师兄,你来说说?”
这老者名唤隗广,是龙吟堂下,听风舵的舵主
隗广身材干瘦,穿着一身墨色长袍,酒桌上一直沉默寡言,此刻见众人看向自己,不慌不忙的喝了手里那杯:
“什么神,不过是一群靠着香火支撑才不死,血肉祭祀才能短暂现世的孤魂野鬼,也配称神?”
懂家啊!
黎渊眼神一亮,忙给他倒上一杯热酒:“隗师兄,喝酒”
“黎师弟问我,倒是问对人了”
隗广微微一笑:“老夫这些年,杀了不知多少邪神教的妖人,对于这些,还是有些了解的”
“您说”
黎渊又给他倒了一杯
“朝廷敕封的诸神其实不少由来更久,可以说,拜神法从什么时候出现,这些所谓的‘神’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隗广颇为享受众人的注视,扯了扯衣襟,淡淡说着:
“依着邪神教内部的说法,万神皆由人来做,想要成神,就要先拜神,越似神,越有机会成为神”
隗广对于邪神教所知不少,拜神法、拜神教分裂,朝廷与邪神教的关系,各个宗门的叛徒,洋洋洒洒说了一个多小时
黎渊一边听,一边倒酒
隗广的话与他之前的猜测有些重合,不同的是,那些‘神’并不全是陆地神仙留下,且,这些‘神’有极大的破绽
“神不足为虑,论及危险,还是邪神教徒更危险,没有这些妖人血祭,即便推到所有神庙,也不会有什么天谴神罚,归根究底,那只是一群孤魂野鬼”
隗广哂笑一声,酒意上涌下,他立时起身,要去将衡山城里那些神庙全部推翻,众人忙将他劝住
“啪!”
听完了想知道的东西,黎道爷立时醉倒,结束了这场酒宴
鱼玄风等内门弟子叹着气将各自的师父搀回去,被送到屋内床上的黎渊,这才止住呼噜声,缓缓睁开眼
“呼!”
推开窗,黎渊一口浊气,将满身酒气尽数吹了出去,他抬眼望天,夜色很浓,云雾遮月,风声很大
隐隐间,他听到一声冬雷炸响,由远而近
龙虎群山相距入海口只千里不到,虽冬天也下雪,但时而有海风吹来时,也会带来一场冬雨
“这雷打的真是时候”
黎渊对于看天色是有些心得的,预估近日有雨,但也只是预估,下不下只有天知道,毕竟,这可已经到了十一月了
“天公作美啊!”
酒气散尽,黎渊眯起了眼,这场酒宴后,他心里对于‘神’的忌惮降低不少
逼格这么低的神,的确没必要忌惮
“莫说是重伤的楚玄空,即便是陆地神仙,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在龙虎内门举行仪式吧?”
黎渊心中一定,关上门
麻衣、布鞋、人皮面具、鬼脸铁面具……
对着镜子,黎渊换了夜出的行头,按了按脸上的铁面,他心中不免升起几分躁动来
他觉得自己不像是带了面具,更像是解放自我?
“嗯”
黎渊换装很快,对镜打量了一眼,悄然出了屋子
嗡~
于阴影中悄然潜行,黎渊微微闭眼,掌兵箓所化的星图上,七枚大星熠熠生辉
“嗯……”
黎渊想了想,将其中一口‘雷龙钧天锤’换了下来,将【神火灵皮靴(五阶)】换了上去
呼~
他五指一张,那一口长达九尺,狰狞凶恶的重锤就被他攥在掌中,又复消失
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催动玄鲸裂海锤的打算,自然,这第三口雷龙钧天锤,就可以作为武器使用
一口神锤对于武者来说,本身也是一种巨大的增幅,一如身披神甲的老韩
黎渊之前曾尝试过,这口钧天锤在他手中,他的锤法、千钧内气都能平添数倍的威力,只是同样伤身罢了
“呼!”
阴影中,黎渊疾速潜行,心中却不由得想起了老龙头
“老龙头正常赶路的速度比我掌驭七双靴子快上一些,若是全力爆发……”
对于宗师,黎渊心中是敬畏的,不说那些千里锁魂、真罡化形之类不可思议的手段,单单展露了一角轻功,已非常人可及
至少,只有一双五阶靴子的他不及
“我要是能合出几双七阶的靴子,那才是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那什么度人碑里的百年香火够不够?”
夜风中,黎渊飘忽而至,于阴影中,他看向还亮着灯火的楚宅,以及夜空中翻涌的乌云,耐心等待着宵禁与雷雨的到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换血大成的准宗师,只有一击,杀不了,立刻更换掌驭,远遁”
黎渊微微闭眼,气息内敛,心中则回想着楚宅内的布局,白天赴宴,自然是踩点
半路出家的杀手,往往更小心
……
……
咔嚓!
夜幕之中,冬雷炸响
楚宅后院,盘膝而坐的楚玄空看着地上散落的铜板,有些心绪不宁
自接了那枚千灵度人碑后,他夜不能寐,连日都处于焦虑之中,身为龙吟堂副堂主,他太清楚宗门的手段了
除非他能备下仪式,否则一旦被人发现,那必然难逃一死
他很想一走了之,但……
“这么久都找不到”
楚玄空心中自语,他又给自己卜了一卦,卦象仍是散乱无比
“找!”
碑中声音适时响起
“龙应禅已经快要回来了,我必须要走了!”
这次,楚玄空很果断的拒绝:“你若再拿此来要挟,老夫拼着责罚,将你交上去!”
“伱……”
碑中声音一顿
“老夫可带上你看上的那个庐舍!”
楚玄空给出最后的条件,他闭眼等待了好一会,听到那声‘可’后,长身而起,提起早已准备好的行囊
悄然出门
……
轰隆!
夜幕之中,冬雷炸响
楚宅外一处阴影中,黎渊猛然抬头,眼神中闪过惊喜与迟疑:
“这么巧?!”
过去的两年里,他听了不知多少次雷声,但对于雷形仍无任何头绪
但现在,他只是听到这一声雷音,心中却是豁然开朗,对于雷形,乃至于凑足真正的百兽雷龙,也已没有了任何困惑
“不愧是十一阶的天赋!”
看了一眼静悄悄的楚宅,黎渊正犹豫是否要现在凑足雷龙时,突然看到一道身影自楚宅中飘然而出
并凑巧向着他的方向潜来
“这又是谁?”
黎渊伏下身子,在雷雨中收敛气息,但随着那黑影靠近到八十米时,他眼底顿时涌现出一抹熟悉的血光来
“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