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将军们坐镇后方，以为他们可以通过书本上传授他们的知识解决所有的困难，以为一场战斗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可以预料，可以观测的，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有固定的走法一样。

    他们只懂得躲在装甲物里面按按钮，派遣特定数量的舰队和敌人交战，认为护卫舰专门克制巡洋舰。

    无聊、无趣、愚蠢，这些学院派永远都不会明白，战场上的情况有多么复杂。

    你的敌人可能根本不需要止血，它的身上可以流出比它体重更多的鲜血，你的敌人可能被打碎了头颅之后立即长出两个新的，你的敌人可能能够腐化盖勒立场把你的厨师和你的烤箱融合进化成一头大怪物。

    学院派懂个屁？他们有谁试过一路冲到敌人脸上，冲进让那些将军禁止的射程之内？他们之中有谁明白在无垠的星空中大杀特杀的时候，那种发自本能的快感？

    我亲身面对过虚空之物，我曾经率领着战舰撞击过恶魔战舰，并将那个混沌领主的脸撕成碎片，我打算一直这样干下去，再干一千次，直到帝皇觉得我做够了为止！”

    ——行商浪人罗斯柴尔德王朝家主梅耶-罗斯柴尔德在消灭了一支混沌舰队的庆功宴上如此说。

    行商浪人是人类帝国之中特殊的存在，这些武装商人们以人类之名在银河系中行使着帝国授予他们的权力，在那些星炬照不到的地方，诸多边缘地带与光晕星群以及星域之外的黑暗，便是行商浪人们大展拳脚的地方。

    新的世界、外星文明，以及难以想象的庞大资源，为了开拓这些潜在的机遇，人类帝国需要一群游离在秩序边缘之外的特殊角色，而这些特殊角色则被称为“行商浪人”，人类帝国为行商浪人进行授权，通常还会为他们提供武器装备，让他们得以自由探索银河系的偏远区域，抵达那些星炬无法抵达的地区，以及虽在星炬范围内，但尚未有人涉足的地区。

    由于行商浪人们的冒险性，使得他们不会被帝国管束也难以得到帝国的支援，因此在探索时面对诸多复杂的情况时，行商浪人们必须学会自己解决问题，学会如何应对“异形文明”，哪些是可以交流，可以贸易，可以建立关系的，哪些是可以掠夺、可以奴役、可以雇佣为手下的，还有哪些是具有危险性，必须消灭的。

    毋庸置疑，无论行商浪人们打算如何做，他们都需要强悍的武力，这其中许多行商浪人出自神圣泰拉古老而且高贵的家族，有些家族甚至在帝皇统一泰拉之前就在欧罗巴大陆上拥有受人尊敬的地位和财富，但更多的行商浪人是打着漂亮旗帜的海盗或无赖罢了。

    但无论怎么说，行商浪人们掌握了一项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异形文明的接触和贸易之权”。

    所以无论行商浪人们掌握了多少财富，拥有多少地盘和军队，他们整个家族最宝贵最崇高之物永远只可能是那张“贸易许可状”。

    拥有贸易许可状的行商浪人，与行星总督、审判官及星际战士战团长拥有同等地位。获授者可以与他们的帝国同僚们平起平坐，也可以通过谈判来要求援助。

    每一个行商浪人家族拥有的贸易许可状都不尽相同，一般来说，贸易许可状越古老的越值钱，但这不是因为贸易许可状会随着时间而扩大职权，而是因为签署者和提供的权限不同。

    最低级的贸易许可状和私掠许可没有区别，而且不具备继承性。

    高级一些贸易许可状由帝国高官或是审判官签署，这些许可状往往严格规定了行商浪人的权限，他们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或是仅限于只能和一类异形接触，这些贸易许可状往往也规定了有效时间，两三代人或是几百年后就会失效。

    再往上的许可状便要追溯到人类帝国初创的岁月，在那些至高领主和基因原体们还跟随着人类之主进行大远征的时代中他们也曾签署过一些许可状，这些许可状足以让任何一个凡人白手起家成为一支星际舰队之主，亦或者是某个星区的巨富。

    最古老也是最神圣的贸易许可状来自帝国摄政马卡多甚至是帝皇本人的签名，于大远征之前帝皇亲政的那些被遗忘的岁月中人类之主曾经亲笔签署了极少数的贸易许可状。

    这些贸易许可状被授予了极大的自由度和效力，拥有这些神圣许可状的行商浪人们可以以此拒绝审判庭的调查，和至高领主议会叫板，让星际战士们提供帮助，并在那些星炬照不到的地方以帝皇本人的权威带来秩序的光芒。

    由于帝皇或马卡多签署的许可状并没有时间限制，所以这些家族们往往将血脉从30k时代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别人称他们为——行商浪人王朝！

    所以贸易许可状一般被认为是越古老的越好，因为越古老的贸易许可状所拥有的自由度就越高，如果有行商浪人能从身上掏出一张帝皇爷马卡多爷还活着的时候签署的许可状，审判官和至高领主们都不敢把你怎么样。

    不过据亚伦所知，这种情况在近日发生了一些改变，归来的十三爷基里曼以原体的名义签发了一批新的贸易许可状，这些许可状的效力只比最高级别的稍低一些。

    这是卖国！

    亚伦对此痛心疾首，心想基里曼你肯定是收了这些人的50万王座币了，这是国有资产流失！

    “拉？”帝皇的声音稍稍地大了一些：“你在听么？”

    “吾主。”亚伦又好气又好笑：“你给他签署一份贸易许可状有什么用呢？难道他能拿着你给的贸易许可状去银河系？就算他能去，他愿意去么？”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考虑。”人类之主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似乎和城堡屋檐上不化的积雪共同组成了冬季之景，帝皇低语道：“我感受到了他对我虔诚的信仰之力，即使隔着晶壁，我都能感受到他苍老身躯之内燃烧的火焰，我是个尊重规则的人，曾经有人对你说过，有所愿者，必得回应，这是国度信仰的规则，对么？”

    “吾主……你还坚持你不是神么？”亚伦无语地回答道。

    “……是否为神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类能否依靠自己的力量，摆脱我的指引走出属于自己的未来。”帝皇说道：“动手吧，拉。”

    “明白了，吾主。”亚伦没有再说什么。

    他现在已经隐隐明白了，除了混沌四神以外，帝皇同样将影响力渗入了国度之中，自己放了关于帝皇崛起的片子，人类之主一定是感受到了观众对他的看法，也就是所谓的接收到了情绪能量。

    此时，雷恩斯多夫还在给亚伦“上课”。

    “你这个思维一开始就错了，亚伦阁下，怕报复，怕什么报复？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如果不敢得罪点神祇，谁好意思在星界航行，在不同的晶壁系赚黄金？没亏得裤衩子都提不起来已经算是幸运了。”

    “你知不知道在卖货中，客户们购买只有两种模式，第一种是看一眼就拿起来准备付钱，第二种则是拿起来观察、翻面，如果有意的话再询问价格。”雷恩斯多夫比了两根手指：“那么决定了一个货物生存还是灭亡的最主要指标是什么？”

    “就是第一眼给人的印象，有了第一眼的印象才可能出现购买行为。”

    “你想想，它是化妆品，你也是化妆品，它是丝袜，你也是丝袜，客户凭什么选你不选别的？”

    “但现在不一样，我们的方盒上直接上白银圣母和黑夜女士的圣徽，再来两个衣服轻薄的女神化身形象，客户不看看我们的货才是脑子有问题，只此一个变化，我们就可以把市场上的所有竞品全部甩到浩劫残阳去！”

    “信我，给我几年时间，让我们打破行业壁垒探索新兴营销概念，成为多元宇宙化妆品和女性用品时尚的先驱！”雷恩斯多夫越说越激动，口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嘴角上溢出来，年老的松弛脸颊上满是激动的红晕：“再者，黑夜女士会报复我们？错了！祂最多只会对我们又爱又恨，我们用了祂的形象不假，可我们也把祂的名字传播到了多元宇宙，黑红也是红，恶名也是名，对黑夜女士来说，恶名可能还比善名对祂更有吸引力呢！”

    “当然，我们作为白银圣母的合作伙伴肯定会修改一些细节，不可能真的完全照搬女神，只要看起来像就行，两位女神的化身嘛……我们到深水城的月之邸请两个外形酷似白银圣母化身的牧师当模特，只要不说，谁分得清楚？只要钱给够，牧师们会答应的。”

    “别说了，雷恩斯多夫先生，我有个奖励要给你。”亚伦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被这个大壕商说得动了心，不愧是能在多个晶壁系做生意的大佬。

    谈到奖励，雷恩斯多夫脸色一变，大壕商立即坐正用丝巾擦掉口水：“请你尊重我，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钱，而是想要见一见那位人类之主。”

    亚伦笑着点头，他对着奈丝媞娅说道：“缇娅姐姐，去我保险柜里面取一张密封羊皮纸来。”

    “好的。”暗精姐姐微微躬身，作为一位卓尔间谍，她听雷恩斯多夫的描述都感觉到咋舌。

    卓尔精灵不是没有贸易，但是卓尔的奴隶贸易和商品贸易没有这么多弯弯道道，而身为班瑞家的女卓尔，奈丝媞娅知道罗丝的牧师们往往总是商品经济的破坏者，因为罗丝牧师们总是随意地向卓尔商人没收和索取他们的财富货物，因为这符合蛛后的教义。

    一张珍贵的上等羊皮纸摊开，亚伦按照帝皇发来的模板拿过笔书写一份全新的《行商浪人贸易许可状》。

    边写，亚伦边说道：“我唯一疑惑的地方在于，雷恩斯多夫先生，我们能合作多久？”

    说起这件事，大壕商终于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色：“恐怕不会太久了，亚伦阁下，我今年已经八十七岁了，我们还可以合作十三年，我的四个孩子都不太安分……我很担心我的继承人问题。”

    “十三年？”亚伦抬起头：“如此准确的数字？”

    “我用过祈愿术，向一位神祇祈愿将我的寿命提升为理论上的最大数。”雷恩斯多夫遗憾地耸肩，他深深地叹息着：“没办法，人类的寿命有尽头，一位存在回应了我的祈愿，祂告诉我理论上最多可以活到一百岁。”

    人类的寿命是么？

    亚伦又看了雷恩斯多夫一眼，他知道，这位大商人其实有非常多可以延续寿命的办法，但他没有，他只是用了祈愿术让他的寿命提升到了理论上的最大值。

    他想要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死去。

    “你的事情，他知道了，雷恩斯多夫先生。”亚伦吹干羊皮纸上的墨迹，顺着他最后一个动作，来自帝皇的力量于整张《行商浪人贸易许可状》的末尾留下了一行签名。

    帝皇。

    顺着亚伦的最后一个动作，来自人类之主的力量流遍了羊皮纸的每一个角落。

    “他？你联系到祂了？！”大壕商睁大了眼睛。

    “嗯，是他，他要我代送你一个礼物。”亚伦将贸易许可状递给了雷恩斯多夫。

    大商人接过羊皮纸卷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金光拥抱了自己。

    雷恩斯多夫在颤抖中全身发痒，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

    头皮好痒，皮肤好痒，嘴里面的牙龈好痒！

    他尝试着用手摸自己的脸，就在这扬手的一挥间，雷恩斯多夫突然发现，自己的手部皮肤紧绷而且富有弹性——这哪里像是一个过了八十多岁的人该有的手！

    而且就在这时，他突然惊喜的发现，自己这副原本应该是老态龙钟的身体，居然浑身上下充满了莫可名状的力量——比他壮年四处在星界环游时还要强壮！每一块肌肉，每一处骨骼，都住满了喷薄欲出的力气！

    “快，瓦格纳，快带我到镜子那边去！”雷恩斯多夫尖叫道。

    除了腹中有些肌饿，雷恩斯多夫居然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皮肤白皙而有富有弹性，肌肉虽然算不上十分的结实，但至少很匀称，骨骼也是韧性十足，连牙齿也是完好无损整齐密合。

    被带到镜子面前，雷恩斯多夫看着自己的脸，他觉得一切就像一场梦。

    镜中的男人黑发浓密，五官深陷，眉骨突出鼻梁高挺。

    这不正是30岁时的自己么？

    年富力强，全身上下满是勃勃生机？

    瓦格纳也被自己雇主身上发生的事情整懵了。

    只有亚伦慢慢地踱步到雷恩斯多夫的身后，用手按住他的肩膀：“这是他给你的礼物，雷恩斯多夫先生，他很欣赏你的才华，也很欣赏你的信仰。”

    “他只是想和你说，你的血脉也并非完全纯正的人类，即使如此，你还是信奉人类至上主义么？”

    “我身上的变化已经给我答案了不是么？”雷恩斯多夫狂喜地尝试用牙齿对撞，这位大商人摸出一枚白金币放在嘴里轻轻一咬，那满溢着幸福的坚实感令他原地又蹦又跳：“好，真是太好了！”

    “我决定了，我要向这位人类之主，献上忠诚！”

    看着直接跪在地上手捧贸易许可状的雷恩斯多夫，亚伦在心中无奈地思考道。

    即使是这样，你还是不愿意承认你是神么？

    帝皇？

    看来自四位好哥哥之后，帝皇对国度的布局也在这个大商人的身上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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