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抱犊山寨迎宾客,怒而暴起当杀人
抱犊山寨聚义厅,大寨主唐斌,二寨主文仲容,三寨主崔野,并十几大小头目,齐聚一堂。
豹子头林冲拜山,众人是心思各异。
二寨主文仲容,武艺平平,乃伪太师兼右丞相卞祥的远方表侄,属死忠田虎一派。对林冲拜山一事,自是持抵触兼狐疑。
三寨主崔野,为人凶狠好色,习得一手好枪法,后归降田虎,坐了山寨第三把交椅。此人见利忘义,典型墙头草。
大寨主唐斌,原浦东军官,与大刀关胜乃结义兄弟。因被地方势豪陷害,忿怒杀人而投田虎。
此人生性刚直,膂力不凡,使得一口开山大斧,连败文仲容、崔野并得田虎首肯后,被二人奉为抱犊山大寨主,人称拔山力士。
对豹子头林冲这等武艺超群之人,他颇为尊崇。如今林冲携家眷拜山,他自知对方是英雄落难,当广开山门,迎入寨中。
“哥哥!大王可是有令,任何人入寨皆需验明身份,探清来意。那豹子头林冲可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若他是宋廷派来的奸细,请他入寨岂不刚好着了宋廷诡计?此事当秉明大王,再做定计。”
二寨主文仲容话一出口,立即引来大寨主唐斌不满。
“当初洒家投山之时,尔等也是这等态度。若非走投无路,谁愿拖家带口背井离乡?还不快开山门。出了事由洒家一并担,与尔等无关。”
这唐斌寨令一下,当下便有小喽啰拔插开门,引林冲一行人入得寨中。
见得林冲,唐斌爽朗一笑,上前便拜。
“哈哈!仰慕教头大名,今日能得见教头尊容,实乃洒家三生有幸。”
林冲抱拳一礼,连称不敢当。“某也是久闻寨主威名,今日特来拜会。这位是某兄弟鲁达鲁智深...”
“莫不是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达鲁提辖?哈哈!提辖神威,叫洒家好生钦佩。”
唐斌一听眼前这身材魁梧的大和尚,乃是名动延安府的鲁达鲁提辖,上前又是一拜。
鲁智深拍了拍唐斌肩膀,“哈哈哈!连你也知得洒家?洒家可是倍感有面呢!”
当看到众人身后体型如山的罴时,唐斌等人面色登时一紧,“林教头!这是...”
林冲急忙安抚道,“寨主莫惊!这厮乃是某在途中收留的家宝,通人性,自不会乱伤人。”
“啊呀!教头当真好本事!”
能收得罴这等凶兽作家宝,林冲在众人心中再次拔高一重。
当下众人各自引见一番,入得寨厅,大摆酒席,林娘子则被喽啰引入他房暂憩。
一阵推杯换盏,唐斌问起林冲经历。当听闻林冲因恶了高俅才离东京,唐斌也是替林冲大抱不平。
倒是这二寨主文仲容,举杯中颇有几分挤兑之意。
林冲自是看在眼里,亦在心里升出要除掉对方的心思。
喝至高酣,唐斌露出招揽之意,“如今教头卸去京职,不知可有好去处?若教头不弃,洒家愿尊教头为大,与鲁提辖共辅教头!”
林冲尚未开口,一旁文仲容冷声道,“哥哥!我等可是大王钦定的寨主。林教头虽武艺不凡,但毕竟上山时短,若贸然主寨,恐引大王不喜。”
文仲容一口一个大王,令唐斌颇为不喜。
只见唐斌大手一挥,大声喝道,“大王那里洒家自会说道。洒家就问你一句,若林教头坐寨主之位,你是服还是不服?”
文仲容似没听到唐斌的话,只管仰面痛饮。
眼见于此,唐斌粗气大喘,目似喷火,场面顿作无声。
“哥哥休怒!仲容哥哥不胜酒力,冲撞了哥哥,小弟在此替他给哥哥拜个不是。”
崔野急忙起身圆场,强拉文仲容自出得门去。
“洒家管教不严,让林教头见笑了。洒家自罚三碗。”
唐斌连干三大碗,面色才稍稍缓和些许。
林冲摇摇头,“某如何当得寨主如此推崇?寨主且不可为了某而交恶你家大王。”
“唉!洒家若非走投无路,自不会留这抱犊山坐甚窝火寨主...”
唐斌话里话外皆透露着对田虎不满。
酒过三巡,林冲见时机已至,便佯装喝酣道,“呵呵!那田虎能得寨主相助,乃他前世修来之福。某若是田虎,自不会污了手下兄弟们的侠义之名。”
下首鲁智深狠狠将碗置于桌前,“嘿!洒家听说那田虎小儿仗势欺凌百姓,强抢民女,便连怀胎孕妇也不曾放过。在这等鸟人手下当职,当真污了唐兄弟侠名。”
鲁智深这一嗓,登时令厅内一片哗然。
就在这时,趴在林冲身后啃食肉食的罴,突吼一声,撑起小山般身躯,风一般窜得门去。
嗯?
林冲颇是一惊,且不管厅内众人作何惊恐,直追罴去。
罴这厮虽说体型硕大,奔跑起来却不输健马。
一连几个拐角,他便追罴至一山院。
“求求你放过我!我家官人可是禁军教头。他若知你不怀好意,定不会饶你。”
“啧啧啧!禁军教头?猴年马月的事了吧!如今他自身都难保了,还禁军教头!娘子!我可是这抱犊山的三寨主。跟着我,不比跟着林冲那个落魄教头强?啊哈哈...”
林冲一听前方屋内传出自家夫人声音,面色登时一寒,怒火爆燃九重天。
“嘭...”
罴狠狠撞翻房门,窜了进去。
林冲亦随之夺门而入。
“快...快拦住这畜生!”
正欲去扯林娘子衣物的崔野,待见得罴突入房内,登时吓得三魂掉作二魂。
几喽啰一个个皆被吓得两腿发软,如灌重铅。
罴可不顾这些,风一般直扑崔野。
这崔野哪里会是罴的对手,仅一扑便将崔野制服。而后森寒利齿一张,直咬向身下崔野。
“且慢!待某亲手宰了这畜生。”
林冲一喝,罴立即罢了口。
“官人!”林娘子见得林冲前来,登时投入他怀,泣不成声。
林冲摸了摸林娘子秀发,“让夫人受惊了。夫人且放心,某绝不会让这些人活见明日太阳。”
被罴压在身下的崔野,叫嚣道,“林冲!我可是这抱犊山的三寨主,识相快让这畜生放开我。否则我抱犊山上上下下几百兄弟,自不会轻饶于你。”
“哼哼!某管你什么二寨主三寨主。胆敢亵渎夫人者,死...”
死字一出,林冲登时化作游龙,对屋内几个喽啰下起杀手。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今日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绝无生还机会。
咔嚓...
一喽啰反应不及,被扭断脖子,双目留恐,作了孤魂。
“啊!快逃!”
几喽啰见此,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噗哧...
又一喽啰逃跑不及,被林冲一爪掏空心窝,作了无心鬼。
“寨主救我!”
最先夺出门的那一喽啰,见唐斌几人赶来,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见得林冲满脸煞气,手沾鲜血,唐斌心中顿作一突。“林教头!这是...”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林冲如风一拳。
那喽啰脑袋已然开瓢,红的,白的,绿的,爆洒一地,直挺挺躺在唐斌面前。
鲁智深上前一步,惊诧道,“教头!出了何事?”
“哼...这些人竟敢助纣为虐,亵渎某家夫人,某岂能饶过他们。”
“什么!”
林冲话一出口,众人皆惊。
鲁智深气愤道,“直娘贼!真是贼窝作贼,贼到家了。”
三骑,张教头纷纷自众人中走出,与林冲一起立于唐斌等人对面。
“林教头!这其中定有误会。我山寨兄弟又岂敢色胆包天,亵渎尊夫人?”
林冲当众杀人,身为大寨主的唐斌,面色自是难堪。
“误会?看来唐寨主是不信某了!”
林冲说着走进屋内,将罴身下的崔野一把拎起,推搡至唐斌几人跟前。
唐斌瞥了眼立于门口面色发白的林娘子,又瞅了瞅狼狈不堪的崔野,登时回过了味。
“哥哥!救我!林冲这厮纵兽杀人,快杀了他。”
“啪...”
唐斌狠狠甩崔野一耳光。“畜生!你做的好事!”
崔野狡辩道,“不!哥哥!我...我是来给林夫人送...”
一旁张教头正欲拔刀,却被旁侧鲁智深抢先一步,一拳把那崔野锤翻在地。“洒家活劈了你这撮鸟。”
“提辖!且饶他一命。”
唐斌伸手把住鲁智深胳膊,对崔野道,“畜生!还不快向林教头请罪!”
林冲自不作声,只突兀一腿鞭出,正中那崔野胸口。
噗哧...
鲜血溅得林冲一身,这崔野甚至连惨叫都未及发出,身体便飘出一缕黑气钻入林冲眉心,彻底成了地狱亡魂。
“林教头!你...”
眼见林冲暴起杀人,唐斌几人不觉后退一两步。
林冲目光如刀,扫视唐斌几人道,“胆敢亵渎夫人者,死!”
“好你个林冲!你居然敢在我抱犊山杀人?兄弟们,把这屋给我围起来!莫要跑了林冲等人。”
也不知谁给二寨主文仲容的信,这厮居然带人堵住了房门。
唐斌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俨然没想到事情竟闹至这般田地。
一边是道义,一边是兄弟,他必须做出抉择。
但见唐斌银牙一咬,对文仲容道,“崔野不顾道义,欲亵渎林家夫人,当死有余辜。尔等还不快快退下!”
虽说林冲行事凶狠,但也是事出有因。出于道义,最终他选择站在林冲一方。
“大哥!你居然胳膊肘向外拐,置自家兄弟性命于不顾,莫不怕寒了众兄弟的心?”
文仲容没有退。死忠于他的这些人,亦没有退。
文仲容一句“寒了众兄弟们的心”,似一柄钢刀,狠狠戳进唐斌心窝。
一时间唐斌只觉嘴角无比发苦,不知如何作答。
“哈哈哈!上梁不正下梁歪,田虎是个腌臜不堪的鸟人,尔等也是这般鸟人。今日林某便替天行道,杀了尔等这些不尊道义的鸟人。”
此时林冲似把唐斌全作空气。
但见他大手一挥,三骑迅猛拔刀,一息三五寒光落尽,最前七八喽啰,面门皆生出狭长血线,挺尸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