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莲花还是个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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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

    江灼雪来得很准时。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艳俗的红玫瑰,穿得少有的正式——

    熨烫挺括的西装,打一条明蓝色的领带,胸前的口袋上甚至别了条丝巾。可天台上的风太大,风鼓起他的衣裳,将那束玫瑰吹得东倒西歪,这份画面让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四下望了望,很快看到了站在围栏边的阮瑟,于是他抱着那捧玫瑰走向她,画面浪漫宛如一场无人见证的求婚。

    玫瑰放在脚边,他向阮瑟张开双臂,阮瑟头一回没有躲。

    他们相拥着,五秒后一把锋锐的短刀捅穿了的肋骨外侧。

    温热的鲜血从伤口缓缓涌出,江灼雪没有推开她,他拥她更紧,于是血也顺势濡湿了她的外衣。

    他们的头依靠在彼此肩膀上,一呼一吸都落在彼此耳侧,暧昧如情人,阮瑟的双臂颤抖,她想要推开他,没能成功。

    “我知道你要来做什么。”他轻轻地笑,“有人同样来找了我,我杀了她。”

    “为什么不躲?”

    “因为我爱你。”他的手环住了阮瑟,以一个守护的姿态,“我喜欢你,我爱你,这比我这条命重要更多。”

    她本应补上第二刀,可他们贴的太近,近到阮瑟近乎可以听到他心脏跳动声响,落在她耳中如同鼓点。

    她的骨骼似乎都在这鼓点声中僵化,他和她好像这么相拥着就能化为两座谁也分不开的雕像,站在城市的最高点,就这么站到地老天荒。

    “我说过的,死在你手里,算我死得其所。”江灼雪的声音到底还是因疼痛而发抖,尾音软化,“但是……你会记得我吗?”

    那是一击雷鸣。

    似乎天都暗下来,她暴躁地推开他,拔出那把短刀便扔在一旁。她长久以来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没有心的死人,将情感锁入深不见底的角落,可雷鸣在她尘封的心上劈出一道天堑,那些挤压在谷底的,深不见底的感情顺着这道缺口一泻千里。

    江灼雪踉跄着跌跪在地上,面上仍带着笑,“怎么不动手?就我们的交情,哪怕不答应我,也应该给我个痛快吧?”

    “起来。”阮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下刀很准,没动要害。你要是自己爬起来保住这条命,我就答应你。”

    “真的?”

    江灼雪以手柱地,强撑着想要站起,没能成功。伤口随着他这一动又是涌出了大股大股的鲜血,阮瑟叹了口气,半跪在地上,将他近乎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她重复了一句,“真的。”

    江灼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大量失血让他终于失去了意识,跌跌撞撞就要向后倒。

    阮瑟一把拉住了他,半抱着失去意识的江灼雪往门口走去。

    他脚下的血迹弯弯绵绵,像是一道红色的龙。

    阮瑟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柳毅传》上看到的那条赤虬与龙君的对话。

    君曰:“所杀几何?”

    曰:“六十万。”

    “伤稼乎?”

    曰:“八百里。”

    “无情郎安在?”

    曰:“食之矣。”

    她拖着他,反复地咀嚼着这最后一句话,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