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豢养
赵南玉一跃而下,大步走向演武场,率先交手的,是巡卫营的,名唤顾枫。
他双目凌厉,马步稳当,手中拿着长枪对着赵南玉,击杀之意蓄势待发,丝毫不惧。
赵南玉握紧长鞭,也已做好应战的准备。
顾枫率先进攻,二人交手之际,长枪显然是刺向赵南玉的要害。
赵南玉转身闪开,长枪刺空,见赵南玉躲过,顾枫立即往侧方使力,原本以为可以给赵南玉一击,赵南玉却比他更快,往后退了几步。
退身后的赵南玉,挥出长鞭,将顾枫的手与长枪缠绕禁锢住,趁机一鼓作气,一脚将顾枫踹到在地,同时收回长鞭。
顾枫迅速就地站起身,可见赵南玉这一脚踹得不重。
他重新扎稳马步,杀气更甚,长枪旋转着击杀,速度加快。
为了巡卫营统领一职,顾枫不顾一切也是情有可原,他的招式开始变换多样,且攻势迅猛,想打对手措手不及。
几番招式下来,赵南玉多以防守为主,面对如此纠缠的防守,顾枫竟也没有将攻势弱下,反而更加灵活多变,杀意逐渐加重,直到他的长枪刺进了赵南玉心口处。
枪杆与枪尖分离,正面佯装刺向赵南玉的右肩时,顾枫趁机近身时卸下枪尖,刺向赵南玉的心口处,赵南玉察觉到顾枫的异常,扔掉手中的鞭子,从腰间抽出软剑,尽她最大所能,错身割破顾枫咽喉,当场毙命。
可察觉到异常时太晚,以致于赵南玉被刺伤,所幸伤口并不深。
最先奔赴到赵南玉身侧的是陆怀臻,他扶住赵南玉,焦急喊道:“阿玉!”
赵寅明带着太医赶在陆怀臻的身后,看见赵南玉脸色苍白,伤口还流着血,催促着太医,“快!帮王爷止血。”
太医们只简单用棉布止血,若要清理,还需回太医署。
元衡慢悠悠地走到赵南玉的面前,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尸体,“这人竟敢伤了王爷,果真该死,王爷此刻可还好?”
赵南玉冷着脸,抬头看向元衡,眼神依旧倔强,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多谢元相关心,本王并无大碍。”
“可王爷受伤了,无法与下一个再战。”
陆怀臻怒极,正要上前与元衡理论,却被赵南玉拦下。
赵南玉捂着伤口,挺直了腰身,微微勾唇,“他们二人都是佼佼者,此刻有一人死在我的剑下,那另一个,不正好是巡卫营统领了吗?”
叶昀棠在旁听着,出声道:“王爷这样做,难道不是有意为之?”
“顾枫对本王起了杀意,本王又何须手下留情,敌若杀我,我必杀敌。”
赵南玉又看着元衡,“元相也以为本王此举是有意为之吗?”
元衡负手,墨蓝色的眼瞳盯着赵南玉的双眸,那双眼里,满是坚毅、不屑、桀骜以及对他的恨意。
“王爷顺理成章罢了。”
陆怀臻看见棉布被血浸湿,道:“阿玉,我带你去清理伤口。”
随即,便扶着赵南玉往太医署的方向走去,太医跟在身后。
赵寅明站在元衡面前,拂袖一挥,声音洪亮却微弱,“你们都先回去吧……”
说完,便小跑着跟上陆怀臻等人。
叶昀棠对此事耿耿于怀,硬是赖在相府不肯走,偏要问个明白。
“相爷,巡卫营统领一职,大小是个官,你怎么就让给赵南玉那小子了?”
元衡看着书,并没有因为叶昀棠打岔从而看错了行,“还记得我之前驯养过一只狼吗?”
叶昀棠双眼满是困惑,这和我的问题有关联吗?
“记得。”
“可惜终究是个畜牲,不过三个月,便驯养得乖巧听话,毫无兴趣,不然我也不会将它炖了。”
所以?他家相爷在怀念那只狼吗?
元衡眸色幽深,“人有七情六欲,倘若驯养的是人,会不会不一样?”
叶昀棠漫不经心地往自己嘴里扔了个葡萄,“有什么不一样,是人都会有欲望,无非就是钱权色,给了他们想要的,自然就驯服了。”
元衡想起赵南玉看他的眼神,“赵南玉不一样,忽然想把他养在身边,折断他那纤细胳膊,挖掉他的双眼,看着他对本相乖乖乞怜的样子。”
叶昀棠手中的葡萄悄声滑落,不可置信地跑到元衡面前,“相爷,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见元衡没有立即答复,他又再问一遍,“你想豢养赵南玉?”
元衡眉梢微挑,“有何不可?”
叶昀棠人都要裂了,“相爷,赵南玉对你恨之入骨,巴不得有朝一日能从你我二人手中夺权,继而杀之,可你居然想豢养他?留他一日终究是个祸害,顾枫是你手下武功数一数二的暗卫,眼看着就快得手,结果就刺个伤口,命还没了,迟早他会搅了你我苦心经营的朝局。”
元衡散漫地靠着椅背,“正是因为他与我抵抗,才有意思。”
元衡在朝中一手遮天,没人敢与他抗衡,就连先帝,也惧怕他有弑帝之心,兖朝就此终结,逆他之人被他抹去踪迹,无迹可寻。
而赵南玉就像一只带着面具的狐狸,看似温顺恭谨,实则狡猾凶狠、桀骜不驯,时而露出尖锐的牙齿咬人,养这样一只狐狸,可比养一头狼有意思。
“赵南玉的伤怎么样?”元衡问。
“陆怀臻扶他进了太医署上药,可赵南玉弃了太医,让陆怀臻为他上药,莫非……赵南玉是断袖?难怪他死活要为陆怀臻争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叶昀棠惊呼。
元衡不想再听叶昀棠如此聒噪,“你走吧。”
叶昀棠不明白,他家相爷为何总在他兴致勃勃之时赶他走?
凌眷如常前往善堂,父亲在京都述职还需些时日,她可以静下心来收录疑难杂症。
京都城中铺了青石板路,可到了城郊外,便是一片泥泞,再加上昨夜下雨,路面更加不好走,凌眷只好骑马前往。
善堂门前,凌眷下了马,踩着泥泞中的石块,扶着马鞍,踮着脚,正要跨过善堂门前的一片泥泞,哪知,马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一阵嘶鸣,发狂似的冲向前去,凌眷还未立住,手仍搭在马鞍上,被发狂的马带着侧倾,旁边也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没入泥泞中,连出声呼救的空隙都没有。
原以为随着倒地,她会一身淤泥,狼狈不堪。
忽然腰后被一只手揽住,继而将她扶稳。
凌眷正准备道谢,抬眸一瞧,竟是那日在寺中偶遇的公子。
“凌姑娘,许久不见。”
凌眷疑惑道:“公子知晓我的姓?”
她记得,上次并未说过姓名。
“这善堂是在下筹建,听闻凌姑娘在此义诊已有些时日,本想与凌姑娘一叙,无奈琐事缠身,今日才得闲。”
凌眷曾听善堂主事说过,筹建善堂另有其人,只是不肯透露家世姓名罢了。
想着有心为百姓做事之人,必是位品德高尚之人,年纪与主事相差不大,可没想到竟是位年轻的公子。
凌眷颔首,“公子慈悲为怀,凌眷心生敬佩,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元衡。”
话音刚落,凌眷惊诧地看向元衡,脚下也不知不觉地往后挪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