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开局掳走郭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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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风雷

    一把木刻的刀不知何时完成的。

    秦川走出聚福楼,踏进朱雀大街。

    踏进朱雀大街的刹那,那些暗中窥视的目光都好似失去了秦川的踪迹。

    不。

    年轻的庞斑眼中没有失去秦川的身影,可是他也很难说看见了秦川的具体位置。

    在庞斑的思感里,秦川仿佛化成了风。

    他站在那里明明没动,却好似已成为了风的一部分。风动街旁新出的嫩叶,一树婆娑。

    有些尘絮,随风缱倦,在空中飘来飘去。

    庞斑凝神听了一会风声,只觉心烦气躁。体内真气随着风声,四处乱动,不成体系,而那风声无所不至,无不能及,他越是撇开注意力,那风声愈发的牵动真气,几乎让他真气逆流。

    他此刻还在朱雀大街之外,风声集中在大街内,到他这威力十不存一。

    而蒙赤行却在大街内的另一端,风声递过去,不但不损耗,还随之增强,正面对仿佛沙漠龙卷风一般的威力。

    可是蒙赤行人在风中,却能镇之以静,正以高明内功与秦川的风势拮抗。

    这风不是一成不变,忽高忽低,全无定数。

    其中气息绵绵泊泊,无休无止,不断的引动庞斑体内的真气。

    庞斑忽然悟出道理来,听之任之。

    他强由他强,他横由他横。

    因此庞斑体内的真气固然逆流、乱窜,却始终没有伤到他,真气也因此活泼许多,似乎带动他整个人都飘飘然,仿佛随时都可以乘风而起,一窥天道。

    最后整座朱雀大街都摇动起来,千呼万应。

    杀伐之气,随之铮铮而来。

    好似一首杀气腾腾的曲子,来到高潮。

    而在朱雀大街另一头的蒙赤行也随之一声长啸,悠久不绝,好似一条飞龙,一朝脱得束缚,直达九天万里。

    这一刻,庞斑忍不住热泪盈眶。

    蒙赤行此刻才真正挣脱了家国种族的枷锁,方知我是我。

    蒙赤行便是蒙赤行,无须施加任何前缀的名词。

    一个人终于成为自己,摆脱集体的束缚。

    这不但需要非凡的勇气和决断,还需要强大的力量做支撑。

    因为在天地自然万物面前,个人的力量渺小如尘埃,需要集体的力量,才能保护自身。

    何况人心是多么脆弱孤寂。

    即使帝王,也向往亲情和友爱,慰藉脆弱的心灵。

    但此时此刻,蒙赤行抛却了这些,一心一意抵达天道,冲破世俗的困境。

    庞大无匹的力量朝着秦川压迫过去。

    天地震动,万籁有声。

    好似修道人得道时的异象,有大自在,大满足,大欢喜。

    庞斑何等向往这境界。

    他为师父高兴。

    面对近乎得道一般的蒙赤行,秦川一脸的风轻云淡。

    或者说,他也做不出别的表情来。

    他浑身化为风,心却如死灰一般平静。

    风已然无形,心已然无物。

    正是道家忘我忘形的妙境。

    当蒙赤行铺天盖地的压力要把秦川彻底淹没时,忽然停了下来。如同得道飞升前,忽然驻足。

    如果用凡人粗鄙的说法那就是快要尿出来时,忽地憋住。

    这本该是很难受别扭的事,蒙赤行却好似没有任何不自然之处。如行到水穷处,那般自然而然。

    但庞斑忽然通晓了蒙赤行的心意。

    他是在等待秦川的出招。

    等待那惊天动地的一招。

    其实人之一生都在等待。

    小时候等待过年,长大了等待结婚生子,又继续等待孩子长大,最后默默地等待死亡。

    这种平平淡淡的等待,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可是有些人天生就不一样。

    他们拥有最为超卓的武力,最顶尖的智慧,他们大都是孤独的。

    如蒙赤行,如庞斑自己,如八思巴,如眼下的秦川……

    他们等待着连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

    只能用天道这样一个模糊的概念来形容。

    可此时此刻,蒙赤行的等待化为一个实质性的事物,那就是一个对手。

    不是眼前的秦川,而是用以验证蒙赤行毕生成果的事物。

    只是恰好对手是秦川。

    朱雀大街的风消失了。

    一把木刻的小刀出现。

    蒙赤行也终于动了。

    从朱雀大街的尾端开始行动。

    他的步伐绝非精准用尺子量过那般,他的脚印也非一样深浅。

    他好似在动的那一刹那,就变成了一个平凡的人。

    而不是从前那战神一样的人物。

    庞斑甚至感受不到丝毫的杀气存在。

    夕阳已如鲜血一样注入朱雀大街,明月悄然从另一个地方升起。永安渠波光粼粼,呈现得也不只是夕阳,还有月光。

    木刻的小刀飞出,好似能把夕阳的光芒劈成两半。

    天地间,仿佛在刹那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令人心里生出绝望的寂静。

    无声的世界,往往能引发人的恐惧。

    天地仿佛不单单变得寂静,空间也产生了凝固。

    一道闪电惊雷,从天而降。

    劈中木刻的飞刀。

    没有什么比闪电更快的事物了。

    秦川的飞刀也不行。

    可是飞刀竟在闪电劈中的刹那,刺中蒙赤行的胸膛。

    而闪电几乎同时劈中木刀,将其化为木灰。

    很难说是刀先刺进胸膛,还是闪电先劈中木刀。

    或者是同时的,不分前后。

    庞斑已经不知道秦川去哪里了。

    而蒙赤行立定在朱雀大街的中心,好似一座雕塑。

    庞斑第一个赶到蒙赤行身边,怀着万分颤抖的心,试探地去摸蒙赤行的鼻息。

    可是被闪电劈得焦黑模样的蒙赤行竟露出一抹微笑,“傻徒儿,为师并没有死。”

    一口大白牙和身上焦黑的皮肤成为鲜明的对比。

    “他悟了风,我悟了雷,这都是天地山泽水火风雷八象中的一道,而风雷相生,令为师终于悟出一种勃勃生机万物生发的境界。三十年后,才是为师寿命的终点,那时斑儿当能体会到为师今日的心境。”

    蒙赤行拉着庞斑,离开朱雀大街。

    好似一条雷龙,一声轰然大响。

    那是这些封锁朱雀大街的蒙古武士,最后一次见到蒙赤行了。

    明月高悬,照影人间。

    秦川如一阵清风,顺着永安渠飘然出了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