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罗伊德不敢迟疑，匆匆将武器收好，走上前开门。

    多米尼克身上的雨衣还在滴水，他的头发和鞋子能看到很明显的湿润痕迹，看样子这场暴风雨在维尔科斯港下的更加猛烈。

    “姨父？”

    “跟我去书房！”

    话音落下，多米尼克没有停留，朝着书房大步走去。

    他如此着急的寻找自己，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罗伊德不敢迟疑，跟着走到书房，紧随着多米尼克的后脚步入。

    多米尼克将身上雨衣脱下，挂在了衣架上，顾不上整理头发，直接走到书桌前坐下。

    “昨晚你去见了詹利？”

    “是。”

    虽然教会对外公开的消息是罗伊德在月季花街被恶魔袭击，但是月季花街与威廉街道比邻，罗伊德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月季花街去找恶魔。

    因此多米尼克很轻易就推断了他是昨夜先去找了詹利。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说，周一晚上十点，在城东门口请我喝茶，问我要不要去。”

    “就说这些？”

    “是。”

    多米尼克听完后，沉默了下来，手指轻轻敲打在书桌上，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他对你还放不下心，没有告诉你出货的事情。”

    “出货？”

    “我得到最新的消息是，一批军火即将要从艾尔兰德运出，通过维尔科斯港的一艘货轮贩卖到南大陆。这批军火非常危险，里面有几门是最新研制的战舰火炮。这些火炮绝对不能送到南大陆，否则未来一旦开战，这些运出去的火炮将成为敌方战舰的重要武器。”

    多米尼克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没有任何的尔虞我诈，一心只关乎着多伦多亚王国的海上战争。

    身为一个曾经在海权上吃过大亏的东方人，罗伊德很清楚海上战争的重要性，这已经关乎的不是个人的利益，而是王国的存亡危机。

    “你意思是，詹利会在下周一负责运送这批几门火炮到维尔科斯港。”

    “不一定。”多米尼克摇了摇头，“南大陆那边对这几门火炮十分重视，所以参与的势力绝不仅仅只是詹利一个帮派而已，他也许只负责其中一部分零件的运输。”

    “我能够做什么？”

    “詹利对你不够信任，所以这次应该不会让你接触太深的内幕。如果能知道他们打算通过哪艘货船运出就好了，我可以直接派出海军拦截货船，但是这个办法很难，货船的事情或许连詹利也没资格知道。罗伊德，你愿意为了多伦多亚献出你的生命吗？”

    “我……”

    罗伊德直视多米尼克的眼睛，字句饱满。

    “我愿意。”

    他并不是装腔作势，他是真的希望这个国家能够改变，虽然这对于他一个小人物来说，犹如天书奇谈。但是昨晚在月季花街的那场大火，就是他所表示的态度。

    哪怕只是飞蛾扑火，也可以在漆黑的夜里绽放出一些火花。

    海薇跟他说艾尔兰德只是病了，它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这样空谈不切实际的言语，没有用，只有真正付出行动，才是真的能够拯救艾尔兰德。

    也许正如安妮塔所说的那样，他什么都不知道，吃人恶魔的背后还有更大的计划，会死更多的人。可那又怎样？如果连眼前的死者都能够视若无睹，那么救下再多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更何况那些活下来的人，他们真的值得被拯救吗？

    “我现在有一个计划，但是很危险，不能保证你能活下来……”

    ……

    周日上午，骤雨初歇，罗伊德来到了里根大学图书馆。

    今天是休息日，图书馆里自习的人很多，尤其是学期已经过半，一些课程已经临近结课，即将迎来学期考试，如果不认真复习，会挂科的！

    罗伊德在图书馆的收信箱里，从堆叠的信件中一封封翻找，最终看到了一位收信人名字是欧雷几得·黎曼的信，寄信人是阿曼达·谢菲尔德，来自维尔科斯港。

    他将这封信抽出，随后在书架上找到了一本陈旧的《第四纪人类文字词典》第一版。

    那从口袋里拿出草稿纸和炭笔，拆开信件，从一大长串杂乱无章的数字中开始翻译起来。

    “致黎曼先生：

    我已抵达维尔科斯，如您吩咐换了新名字，在造船厂中入职，从事船舶保养工作。目前在生意上与亨利并无往来，请给我点时间。领主很忙，很少外出，士兵加强了对港口的搜查。初来乍到，了解不多，请期待我下周来信。最后，替我向妻子问候。

    您忠诚的追随者，阿姆斯特。”

    看来阿姆斯特的行动效率很高，这么快就进入了造船厂。

    根据他的描述，基本可以肯定军火运送确有其事。

    看来我的那位姨父在面对国家大事的时候，还是很上心的。毕竟国王将维尔科斯港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自然是相信他的能力与忠诚。

    至少这段时间罗伊德不用担心多米尼克会在背地里下黑手。

    罗伊德将密文信纸和翻译草稿折叠起来，揉成纸团放进了口袋，随后又找蒂坎尔教授借了一张信纸。

    他开始给阿姆斯特回信：

    “致阿姆斯特：

    信已收到，注意安全，小心为上。另，夫人很好，请勿担心。”

    因为罗伊德是照着词典直接翻译，所以就没有留下明文信件。

    他将写好的密文信折叠好后，把《第四纪人类文字词典》放回原处，离开里根大学去了趟邮局，花1费尔买了一个信封，又花2费尔买了一张邮票贴上。

    借用邮局的钢笔在信封上写下：

    寄信人，欧雷几得·黎曼。

    收信人，阿曼达·谢菲尔德；地址，维尔科斯造船厂。

    接着把信件投进了邮箱。

    做完这些，他走进了一个小巷子，掏出阿姆斯特寄来的密文信和译文稿纸抓在手上，用精灵语念出：“火焰。”

    看着信纸和稿纸在一团小型火焰中燃烧成了灰烬，罗伊德用嘴轻轻吹了一口气，吹散这缕尘埃。

    他离开巷子，来到海棠花街，在附近买了一袋水果，敲响了联排公寓的一个房间。

    十来秒后，房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妇女，脸上带着厌恶的神情。当她看到来人是一位年轻的绅士时，突然情绪大为好转。

    “早上好，黎曼先生！”

    “早上好，夫人，给你带点水果。”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进来喝杯茶吗？”

    “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在这边住的习惯吗？邻居有没有骚扰你？”

    “唔，这倒没有，这里的邻居都很友善，住的也很舒服，真希望阿姆斯特也能在这里住下……就是最近警察经常来敲门，似乎在查找罪犯，每天都要核对身份。”

    妇女望着东边，低声呢喃。

    “阿姆斯特很挂念你，不用担心。如果下次警察再来敲门，你可以报出汉尼警官的名字，他们以后就不敢再来打扰你了。对了，这是阿姆斯特寄给你的钱，他在维尔科斯港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