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一白，一老一少，驰骋不停，主仆分明。不知道超越了多少马，也不知道路过了多少景。老的旧衣旧裤，护航左右；少的黑衣飘飘，贵气十足。

    进了外城，零星几座深宅大院家家门庭若市，好不热闹。小商小贩扯着嗓子叫卖自己的东西，购买者却少之又少。图咖被拦截了几次，因兜比脸干净，笑一笑，只能婉言谢绝，体会着人情冷暖，慢慢前行。

    “朋友，你也是来拜访武大人的？”

    刚要登车的白衣少年，见图咖停在自己的车后面，想和自己说些什么，却迟迟不言。

    “你车挡我路了，”

    图咖话不说完，静静地看着楞在车门前的白衣少年，等对方给个回应。

    白衣少年钻进车里，敲了敲车前窗，马车缓缓起动，靠向路的最右边。

    “三叔，有意思吗？”

    “有意思！内敛藏锋，惜弱凌强。”

    “还有三叔怕得人？”

    “示弱冷静，才能见到要见的人。旁门左道对武大人没用。”

    车夫轻轻一笑，拧开壶盖，灌了一口烈酒，然后仔细品悟其中滋味。

    瓜洲城内城墙不像外城墙那样雄厚方正，却给人凛然难犯之感，只因为城墙上全副武装的白银铁卫。

    图咖与艾九城通过黄金门时，目视北方的守门士兵像石刻的雕像一样，眼睛眨也不眨。

    笔直的青砖大道两旁都是二层小楼，悬山顶上光影绰绰，时明时暗，既有轻风舞动又有琉璃温润。

    图咖与艾九城就近走向悦客典当行，门前侍应热情相迎，把一青一白两匹马牵在手中，又满面春风地问了一句：“喂草料吗？二位客爷。”

    “喂……”

    艾九城的回答还在口中，就听到一声清脆响亮的答复，想了想此行的目的，感觉这么做也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别让这些察言观色的学徒小看了。

    刚一进门，高挑俊俏的女侍应主动接待，一举一动略带谦卑。

    “我想买一把名剑，你们店里有没有？”

    图咖单刀直入说明来意，然后不动声色地留意女侍应的一颦一笑。

    “有，二位贵客请随我来。”

    女侍应踩着红色高跟鞋，挪动婀娜身段，三步一回首带着图咖与艾九城穿过一楼待客大厅，直奔二楼藏珍阁。

    鉴赏完十把名剑，女侍应也不着急，又请一直跟随始终不言的怪客坐下，亲自斟好茶水。

    “二位贵客，偏爱几号剑？我取过来，咱们再仔细瞧瞧。”

    “这个紫玉金砂壶不错，如果白点不是在壶柄上，而是在壶体上，白点透亮，星星点点，似水中浮冰，就更有韵味了。”

    “公子，雅士也！如此品味，我就斗胆直言了，十号剑追风，怎么样？”

    “红光熠熠，如日初升。要是中品或上品，就完美了。对吗，老艾？”

    图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端起茶杯示意艾九城喝茶，艾九城“嗯”了一声，裂开大嘴，仰脖倒入整杯温度刚刚好的茉莉茶。

    “公子，出身豪门，应该知道灵剑可遇不可求。要不是抵押之人逾期迟迟不来，悦客是不会出售价值不菲的灵剑的。”

    女侍应又给图咖与艾九城续好杯，宛然一笑，期待面前的财神爷一掷千金，买下追风剑。

    “的确价值不菲，我就想买一把上品灵剑。贵店若有，还请……”

    图咖眼神坚定，慢慢放下茶杯，有准备起身的意思。

    “公子，稍安勿躁，最低级的黄赐下品灵剑都要百万加，遑论天赐上品了。追风剑虽说是玄赐下品，但价格八百万加，绝对公平，真不考虑吗？”

    女侍应快步取来十号剑，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请图咖与艾九城上手试剑。

    艾九城握剑在手，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一变，舞动开来，道道剑光余影，弥漫空中，形成一片红色迷雾，再瞧雾中人脸色红润，皱纹变浅，威风凛凛，犹如凯旋归来的将军。收剑停招，灵剑有感，神韵内敛，再现安静欲出之态。

    “玄赐就是玄赐，果然不一般。我们到别处看看，如果没有中意的，一定回来买。”

    图咖接过剑，轻轻地放到女侍应白皙的手中，略带歉意地向外走去。

    “我随时欢迎你们回来。”

    女侍应立在艾九城右边，递给他一精致的柬帖，客客气气地送到楼下。

    图咖把号牌递上去，时间不长，门前侍应牵来一青一白两匹马：“客爷，你们的马喂好了，花费十加，欢迎再来！”

    “十加？什么草料这么贵？”

    “客爷，您误会了。我看你们的马饿坏了，前前后后加了三次草料，所以是十加。”

    侍应牵着马没有放手，稍微收敛了一点点笑容，望了望图咖，又看艾九城。

    六目相互对视了一下，艾九城赶紧翻了翻自己的衣兜，掏出三加，拿在手中，看了看图咖，没有直言。

    “兄弟，这么办行不行？我们把所有钱先给你，那七加我给你打个欠条，等一会就送过来。实在不好意思，出门急了些，忘记带钱包了。”

    浑身上下分文没有的图咖心不跳，脸不红，编了一通，想暂解燃眉之急。

    “那不行啊！公子。你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店里有规定：损一赔十。”

    “我这里没朋友，通融一下，半个时辰，肯定把钱送来。”

    “对不住了，马，我先给您，喂着，到时来取吧！”

    侍应拽着马就要往马棚走，图咖上前一步，还没伸手拦截。

    侍应把缰绳往身后一藏，故意大声，说道：“你别动手，喂料给钱，天经地义，大家都看着呢！我可不想把事弄大。”

    图咖一听，怒火突生，伸手就想教训教训狗眼看人低的侍应。艾九城赶紧拉住他，劝他消消气，等一会再来取，也行。

    “我又不是不给他钱，你看他那态度，真……”

    “真……什么？没钱还有理啊？找钱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侍应忍无可忍，挺直腰杆，仰着头，顿时感觉自己高了一截。什么贵客阔少，敬你你是客，不敬你老子也能天下无敌。

    艾九城见侍应如此态度，刚想发作，突然听人站在高处喊了一声“你这就不对了。”

    白衣少年扇着扇子，从车上跳下来，走到侍应与艾九城之间，慢慢地揪出一张加元，调整了一下呼吸，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道：“他们是我朋友，这是五十加，不用找零了。”

    侍应接过钱，赶紧把缰绳递到艾九城手里，然后冲着图咖三人鞠躬不起。

    图咖没理会侍应，看了看白衣少年，双手合十，说了一句“谢谢”牵着马出了悦客典当行。

    “三叔，怎么样？”

    “彬彬有礼，虎落平阳。”

    “叔，你这是怎么了？见一次夸一次，还次次不一样。你啥时这么夸过我啊？”

    “事实如此，客观描述而已。”

    “亲叔，那劳你大驾，跟着探探真实底细如何？”

    白衣少年阴阳怪气地长叹一声，丢下正在喝酒的车夫，径直进入了悦客典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