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陈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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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苍石怀抱着看乐子的想法跟蓝袍去府衙,真到了府衙里他却乐不上来了。

    “真人,这是几日内万水城累积的卷宗。”一小吏将蓝袍苍石二人引至库房,恭敬道。“你确定是这周的?这未免也太多了吧?”蓝袍皱眉,库房桌子上堆叠了满满当当的卷宗,一眼看去不少于数百例。

    “这还只是刑事案件的卷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你们不知道这些都关乎我的考核升迁吗?上头刚有人来你就给我整这出?”蓝袍骂道,小吏唯唯诺诺不敢反驳。苍石皱眉:“额...师兄?他只不过一看门的,骂他也没用,您不是王知府的上官吗?那这府衙您应该是头头,不应该对府衙里的事情了然与胸吗?嗯...还是说这群人平日不太听话?”

    蓝袍苦笑一声:“师弟啊,我听王知府说过你也是官家出身,家里总不至于没几个下人吧,一府之地如此大,我一个哪里管的过来?总要靠这些人帮我们办事嘛。”蓝袍说罢又哼了一声:“却不想这些东西办屁大点事也办不来,唉...”蓝袍悠悠叹息。

    “那师兄您平时主管什么事务?”

    “额...”蓝袍脸色一僵,自己平常似乎确实什么也不管,大小事务皆交给王知府去做了。反正下面的人办了好事便尽数归在他头上,若是下人办事不力,露了些天怒人怨的事他也只管将那人公审砍头便是。他就算是整日游山玩水都能落得体恤民情的名声,明明是用人不察出了纰漏,把人砍了还能得个青天的名头,偶尔来府衙也不过是催促王知府配合搜刮福禄金水,或是讨要些好处,今日被苍石一问倒还真把他问住了。讪讪道:“师兄日理万机,常常出行体恤民情,却不想落得个灯下黑,竟疏漏这府衙的问题了。”

    蓝袍一脸沉重:“是为兄疏忽了,没有打理好这万水城,为兄愧对师父的期盼啊。师弟你也不用太过拘礼,不必什么您您您唤我了,太生分,真论起来你恐怕还比我年纪大些呢,话说你如今已成年了吧。”

    苍石点头,却不想被蓝袍扯走话题,见到堆积如此多的刑事卷宗,顿觉胸口发闷,在心中骂起不办事的府衙官员,也庆幸自己没真碰上这样的事情。苍石道:“师兄,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方才不是说卷宗堆积会影响师兄升迁吗?我们不如趁这会能清点一些是一些吧。”

    蓝袍听了这话十分欣慰,他本就是性情中人,有人待他好他一定报答,有人戏弄他他必定戏弄回去,否则心头难安。之所以恶了青衫也是因为青衫捉弄他,他却报复不得这才不喜青衫,哪能晓得别人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蓝袍道:“刚才我也是有些急了,师弟你不必担心我,呵呵。我的升迁皆由师父定夺,但师父怎么会故意贬谪我呢,就算这万水城的人死绝了我也不会有什么事的,额...这话有些夸张了,不过就这些普普通通的刑事就是再多也没什么,反正死的是些贱民罢了,真要找人顶岗大不了换个知府就是了。”

    说到这蓝袍的炫耀之情已溢于言表,苍石却暗暗心惊,他和蓝袍来这府衙,已能从人们的态度中感到蓝袍身份的不凡,但也没想到蓝袍眼中下人命竟似乎鸡狗,那毕竟是人命啊!可眼前这小吏战战兢兢的样子,能见蓝袍所言并不全是假的。

    “师兄,那这些卷宗如何处理?”苍石想探探蓝袍的虚实,蓝袍大手一挥:“没什么需要处理的,全弄去库房堆着吧,反正能闹到这堆着的都是些定论了的小事。”

    “啊?”苍石懵了,赶忙出言阻止“这怎么能行呢?师兄,这可是刑事卷宗啊,都是出了人命的案子,怎么是小事呢?”

    蓝袍哎呀一声稳住苍石:“你只管听师兄的就好了,死人便死了呗,人死又不能复生,左右乱不起来,再说了他们又不是不会继续生孩子,哈哈哈。”蓝袍打了个自以为幽默的趣。

    “可是师兄,这不关乎乱不乱的事,也不关乎生不生啊,一条人命和一条人命是不能相抵的,怎么能...这样放手不管呢?况且师兄你不是说了吗,我有权力调点这些事。”

    蓝袍眼神微动,流露出一抹惊讶:“既然师弟执意如此,也罢,我们找个好解决的看看吧,不过我先前说的有些夸张了,你虽然能随意调配贱籍,却也只限于你治下的人,此时师父尚未给你请官,按道理来说你不能命令府衙里的人。”蓝袍说到这拍拍自己胸脯道:“不过你师兄我乃是这万水城知府节制,只要我乐意这城里的一切都归我统属,但师弟你去别处可就得小心了,若太过张狂冲撞当地道门可就不好了。”

    蓝袍吩咐小吏:“我这师弟想效包青天断断案,呵呵,有没有那种人证物证齐全只差最后一步的案子,好让我师弟过过瘾的?”

    小吏迟疑:“这...”

    “师兄,这要求有些苛刻吧,既然人证物证俱全不应该盖棺论定了吗?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小吏又道:“这...这样的案子挺多的,二位大人现在是要批红还是升堂审案?如果是升堂审案小人这就去把人唤来。”蓝袍笑呵呵的拍拍苍石肩膀:“师弟你有所不知啊,这些事情就算已经结了也是需要道门盖章的,只不过平常我都把那印章交给王知府了,自己没怎么管,盖章批红可是无聊的很。哈哈,师弟你想提前过过当官老爷的瘾我也能理解,无所谓嘛,都是些小事。”蓝袍双手一摊,显得十分轻松,苍石却不这么想,这两日他听见看见的已颠覆了他过往的认知了,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也需要确认这些事的真实性,譬如道门节制官府这样荒诞无比的话。

    “我看过的道门典籍无不说天地之间万物平等的,可为什么与这些道士的言语处处显露优越,甚至说自己就是王朝之主?为什么他们的举止与教义截然相反呢?”苍石迷惑不已,蓝袍这时不知从哪给他找来件官袍披上了。

    “哈哈哈,师弟,你穿上这身皮倒还真有点官二代样子了哈哈哈。”蓝袍哈哈大笑,苍石却更加疑惑不解:“自己不过被披件衣服而已,怎么就能从他们口中的贱民一跃成为官老爷呢?自己不过一个未经世事的青年人,如何能这样轻易代替知府审案呢?”

    苍石心神不宁,被蓝袍连推带安排坐在公堂正中,头顶高悬明镜,堂外鼓声隆隆,两排衙役站在公堂两侧咚咚的敲着手里杀威棒。公堂外站着两人,一人身穿囚服打着木枷显然是人犯,一人大腹便便身着锦衣华服想必是苦主了,那囚人进门来先咚咚咚嗑了三个响头,另一人却只微微躬身作揖便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