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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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初识(上)

    在噬人心扉的黑暗中,陡然闪现出一点柔和的光亮。方羽不适地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清秀的青衣女孩。

    虽然四周充斥着柔和的光,但是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个牢房。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一个单纯的少女,让方羽感到那么不协调。

    “这是来……审问自己的?”方羽疑惑地想。

    女孩微微一笑,向他伸出手,落落大方地说:“我叫耶律蝶。”

    “我,”他愣了一下,没猜中开头,“我叫方羽。”

    “啊!”耶律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奇,“你就是轮回者?”

    这样的女孩总是让人生不起戒备之心,方羽挠挠头,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事实上,我连轮回者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这样吗?”耶律蝶眼神飘忽,喃喃,又好奇地说:“你的精灵语说得很棒啊!”

    “是吗?”方羽摊手,“可是我说的是自己的语言,甚至你们说的也是我的语言。”

    耶律蝶微笑,没有接话,彬彬有礼地退了一步,说:“那么,请跟我走吧。”

    “什么?”方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是你的接待人——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

    离开方尖高塔的过程和进入它的过程一样玄妙。一阵黑暗与光明的交替,身周景色的不断错位,方羽就来到了塔下。

    塔里是一片黑暗,方羽只能抱膝坐着,尽可能的保护自己。在那样令人恐惧的黑暗里,他只能咬牙坚持精神不崩溃,根本没有精力去在意度过了多长时间。一到塔下,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得到的提示。

    从一开始他就没敢把这个提示当作儿戏。

    “我被关了多长时间?”一边跟着耶律蝶走,一边问。

    “大概有三个小时的样子。”

    “三个小时吗?”方羽心想,“那么提示里标定的第一个时间点应该就是今天了——今天,会有什么事发生吗?”

    “到了。”耶律蝶停下脚步。

    这是一间偏殿,四周有着站岗和巡逻的卫士,院子的装饰景观比较清淡。

    方羽之前还没有好好打量过这些地方,一路上粗略看过,这一片宏伟的宫殿群,风格更倾向于印象中的西式宫殿,并不完全像,它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

    耶律蝶转身,略带歉意地对方羽说:“现在只能委屈你住在这里,请不要随意走动,有什么事都可以让这里的卫士代劳。”接着她指了指旁边那座与其说宫殿倒不如说花园的地方,“那是我住的地方,如果什么事卫士不能完成的话,我会尽快赶过来的。”

    方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人身自由受限制是肯定的,不过这样的待遇总比在精灵手上好。

    说到精灵,方羽急忙向将要离开的耶律蝶问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带我回来的……他是谁?”

    “他是我的哥哥,耶律云。”

    ……

    第二防线,顶端。

    总督将自己的目光从第二防线外收回。不定期地巡查自己的辖区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但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防线外,在他的视野内,有一条漆黑的线正在快速的向着防线移动。

    一丝明显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总督压制住内心的不安,招了招手,地面四四方方的墙砖像是活物一样蠕动、凸起,最后形成一个半人高不大不小的平台。平台上几乎布满细小的铭文,四角各悬浮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球,而平台最中央是一个巴掌大的六芒星——只有那里有着明显的凸凹感。

    总督将手放在六芒星上,六芒星的六个角顺时针依次亮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细小的铭文也是微微透着光,而四个水晶球更是有着浓郁的乳白色光亮。

    水晶球缓缓飞离,在总督身前不远处成四角分布,伴随着轻微的呲呲声,水晶球围成的区域里像是出现一块屏幕一样,凭空出现一副本不应该出现的画面。

    第二防线外,三百里。

    一阵令人心悸的尖叫,不是人声,是恐怖怪异的兽叫声。一只几米高的金刚巨猿猛然窜出,面目狰狞,原本应该是金黄色的体毛,现在却是漆黑色,浑身还在冒着黑烟。

    巨猿张开血盆大口,无声一声怒吼,双臂开始膨胀,这膨胀并不是虚浮的充气式的膨胀,它的肌肉也在变得像岩石一样坚硬,呈现出异样的黑青色,这让本就是粗壮的双臂看起来更加渗人。

    它无情地摧毁着眼前的一切,一棵合抱之木被它硬生生连根拔起,用蛮力向上抛走。

    几只在低空盘旋的巨型秃鹫不小心被树干砸到,这惹怒了它们,秃鹫们张开尖锐的利爪,强有力的钳住树干,再各自往不同方向飞。

    一声树木被掰下来的噪音。

    已经被糟蹋过两次的树木,残破不堪,重重的摔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这时,一群有拇指大小的蚂蚁出现了。它们的先锋部队受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的阻挡。像是接收到什么命令一样,整个蚁群呈螺旋式前进,进而布满了整个树干。

    细微的撕咬叠加起来的恐怖的咀嚼声。

    一眨眼的功夫,当蚁群散去时,哪里还有什么树木!

    这样的场景,在第二防线三百里外的土地上不停上演着。

    这是比天灾人祸更为恐怖的景象。

    兽潮。

    第二防线。

    眼前的画面渐渐淡去,四颗水晶球也回到了它们原来的位置。总督沉默了许久,转身负手离去,原本宽阔平坦的地面一点点向下凹陷,形成一阶一阶的楼梯,他缓步走下,四颗水晶球亦跟在他的身后,明灭不定。

    “将天狼军团调往第三十防区,坐标(1452,785);将一四三军调往第七十四防区,坐标(1526,2548);将八十三集团军分两部调往第一百防区,坐标(785,246)和(2156,115)……”总督开口说道。这时候离耶律云回到王都并没有多长时间,耶律云的建议也并没有转变成王都的诏令发送到第二防线,可是之前的所看到的画面,让他意识到,也许耶律云真的是对的——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真希望他是错的。”总督自嘲。

    接着,他似是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下面的话,加绝密发送到王都。第一防线溃败,我部,将与第二防线,共存亡!”

    身后四颗水晶球集体亮了一下,又集体暗了一下,似是对他的说法的一种肯定。

    第二防线作战指挥部,联络室。

    联络员懒散的坐着位置上,仰躺着身子,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报纸,不时看到有趣的内容呵呵笑两声,但是很快他就变得麻木无聊,将报纸往脸上一摊,干脆睡了起来。

    滴滴。

    身前桌子上的联络设备微弱的响了两声,红灯在急促的闪烁。他不适地扭动了身子,这响声干扰了他的睡眠质量,不过他并不打算去管它,因为懒散惯了,哪怕伸个手都会觉得累。

    在设立之初,这个指挥部是第二防线的核心。森严的防卫,工作人员干练严肃的做事态度,曾是这里引以自豪的东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上万年的和平,早就让整个国家忘记了战争是个什么样子,魔导技术在日新月异,但是几乎没人愿意经历炮火的洗礼——和平永远是最珍贵的东西。

    另一名联络员拎着刚刚买来的丰盛的饭菜从外面进来,看见同事在睡觉,笑骂道:“这可是上班时间,你竟然消极怠工在睡觉。”

    “你不是也出去买饭吃了吗?好意思说我?”他动都没动,嘴里反驳。

    啪。

    物品散落一地的声音。

    “怎么了?”睡觉的联络员有些疑惑,“你不请我吃吗?”

    他拿开报纸直起身,想象中是看见同事招呼自己去吃饭,却没想到一睁眼看见的却是同事站在自己面前一脸震惊的表情。

    “怎么了,我不就是睡个觉,至于吗?”他顺着同事的目光看去,整个人也僵硬起来。

    不知多少年前配置的联络器亮起了最高等级联络信号!

    他连忙手忙脚乱的按了几个按钮。

    “这个,这个,怎么用啊。”他满头大汗。这是一种现在看来老掉牙的设备,除了在工作手册中学习过如何使用,根本就没有一次实践的经历!

    买饭的联络员赶忙翻出工作手册,两个人齐心协力,最终将最高等级联络信息翻译了出来。

    看完信息,两个人相视无言。

    “大规模兵力调动——这是,为什么?”一个人咽了口唾沫,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不过,这里的工作人员终究有着自己的职业素养。

    “不论怎么说,”另一个人整理下心情,对着同事说:“我们要尽快将这件事情上报上去,并且付诸行动——能发送最高等级联络信息的,只有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