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奖与罚
过了几天公主才回来,还给贺失带了宫中的点心。贺失问公主,可要安排公子侍寝,公主说就齐国公府的人好了。到了晚间,钟公子被送到公主寝宫。
公主处理完公务回到寝宫,钟延溪起身行礼,公主弯下身去看他,见钟延溪红红的眼睛上都是水渍,显然是哭过。
公主问:“怎么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你若不愿,本宫不会勉强。”
钟延溪忙跪下道:“不是的殿下,延溪并非不愿,只是思及家人,一时伤心而已。”
公主越过他坐在床上,道:“过来。”
钟延溪跪步挪到公主面前,还未开口又簌簌落下泪来,公主用衣袖擦了擦他的眼泪,柔声道:“别哭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钟延溪抽泣道:“殿下,我父乃是武都郡河池县令钟连,因隐瞒疫病,致使瘟疫泛滥获罪,流放岭南。但此事实则郡太守张柯简为逃脱罪责有意捏造,推脱责任,我父实乃冤枉。”
公主道:“别哭了,本宫会命人去查,若此事为真,定会秉公办理。”钟延溪这才止住哭泣,磕头谢恩。
公主把他拉起来,道:“好啦好啦,明日我就去办,快睡吧。”说着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准备睡觉,钟延溪擦擦眼泪,爬上床榻,开始解衣服。
公主听见悉悉窣窣的声音,转身看见他的动作不禁失笑,按住他的手:“不用了,快点睡吧,你要回去睡吗?”钟延溪怕公主赶他回去,急忙躺下。公主拉过被子盖他身上,背过去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早钟延溪醒来发现公主早不在床榻上,侍女们听见声响进来侍奉,钟延溪问:“殿下何在?”
侍女瑶琴道:“殿下大清早就出府入宫了,晚上才会回来。公子别急,殿下事务繁多,一向如此。”
公主一大早就出门了,上过早朝后,和殷桓说了钟延溪的事,公主道:“不知道凉州刺史干什么吃的,这些人妄图欺上瞒下,遮住我的眼睛,真是找死。”
“公主也不必生气。”殷桓道,“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做,先让他们去查吧。不过现在正值政通人和,公主御下其实不用那么严苛了。”
公主不以为然:“严苛都这样了,不严苛岂不是要翻天。”但末了思索一番又道,“你说的也是实情,统御群臣还是要张弛有度为好。前些年陛下皇位不稳,朝局动荡,我处置的难免会严重些,乱世用重典嘛。不过我已渐渐有所放松,你怎么还说我严苛呢。”
殷桓笑道:“你也不看看他们怕你怕成什么样子。”
“有些人是心中有鬼,有些人是畏惧皇权法典。你看吏部的韩飞就哪里怕我了,整天扯着嗓子跟我为了一点小事较劲,看到他就头疼,反倒是我怕他了。”
殷桓道:“韩大人是忠直良臣,只是脾气有些倔强执拗,不然你也不会那么偏爱他。”
公主笑道:“你可不要乱说啊,一个臭脾气的老头子有什么好偏爱的。”
这边小海子把昨夜之事全盘告诉了贺失,公主一回来,贺失就去书房向公主请罪。公主问:“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贺失道:“臣无能,昨夜才发生那样的情况,臣有罪。”公主摆摆手,道无妨,继续看手里的奏章。
周公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头雾水。小海子附到周公公耳边,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周公公顿时不悦,向公主道:“殿下!这钟公子太没有规矩了,这怎么能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此事怎能轻轻揭过。”
公主放下奏章道:“事情的始末我已知晓,已派人前去武都查证,钟延溪此举实属无奈,张柯简在武都郡根深蒂固,手眼通天,恐怕是刺史也被收买,钟延溪自荐到国公府,只是想入府见到我罢了。若不如此,怎能未父申冤。”
周公公还欲再言,公主道:“好了,周本,本宫的意思你明白,下去吧。”周公公只好行礼退下,小海子畏畏缩缩的正准备跟着周公公一起退下,却听见公主有些薄怒的声音。
“小海子,你好得很!”
小海子听见公主这么说,顿时慌了,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滚吧。”
小海子才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的退出去。公主看贺失还跪在地上,无奈笑了一下:“还不起来?”她起身把贺失拉到茶案面前坐下,一边泡茶一边说,“我以为你能理解他。”
“殿下?”
公主道:“不是吗?你被黄大人举荐至此,难道不是被逼无奈?”
看贺失一脸震惊,公主道:“你不会以为我不会去调查你们底细吧,我身居朝堂之上,如履薄冰,既是我枕边人,我怎么能不小心谨慎呢?”说着递给贺失一杯茶,又道,“你的事我早已知晓,你就不奇怪黄明达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你,让你为他做事吗。”
贺失震惊:“是殿下你!......”
公主点点头:“我已洞悉此事,怎会不管。他为攀附权位,滥用职权,卑鄙陷害,我已依法处置了。至于你弟弟,虽是被引诱,但贪墨是真,念事出有因,罢免官职,赐还回家,你明日去账房领些银钱寄回兖州,让他找个营生做。”贺失听公主这么说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耳朵通红,要向公主谢恩。
公主知道他想干什么,托住他的手臂,道:“好了,不必如此。此事我是王导,你是伯仁,世间事,阴差阳错,因果纠葛,你我都要释然。”
“殿下不生气?”
公主加了一些炭火在炉中,烧红的火炭映入她的眸子,“生气,为何生气。钟延溪,你,还有这内院中的公子,谁不是为了背后的家族、家人和荣誉在此挣扎,有谁是真心来到这里。他们的族人将他们送来我身边,就是想离权利中心更近,提升保障他们荣耀和地位,我和你们,不过是各取所需。钟延溪的事一了,你就安排人送他回武都吧,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呢,你要回兖州吗?”
贺失摇头道:“不,不是的。殿下,我一开始虽是被逼入府,可我现在是真心留在殿下身边的,请不要赶我走。”
公主笑笑:“我想也是。”
贺失怕公主不信,还要再剖白,公主站起身来,说要回去休息了。贺失问公主要安排哪位公子侍寝,公主说:“你陪我回去吧。”
两人躺在床上,贺失伸手想抱公主,公主却按住他的手说不想要,贺失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公主并未再说话,两人静静躺着,不一会公主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已是睡着了。
贺失侧身躺着看公主的睡颜,月光从窗户中透出,映射在公主的脸上,美丽的像下一刻就要消失。贺失摸摸自己的脸,已是满脸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