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都给我锁死
嘶——
额头上的疼痛让纪年缓缓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熟悉的床帐。
……
他的寝房?
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年茫然地躺在床上,意识不甚清醒。旁边有脚步声,那人靠近之后,在床榻边落座。
“师兄,醒了?”
这声音熟得很,是王陡崖。
“豆芽师弟……”
纪年开始慢慢回想昨夜发生之事。他记得他本来跟随顾沉池进戒律峰,然后顾师兄失踪、偶遇失踪得五长老,再然后顾师兄现身,给了他一闷棍……
对,他全想起来了!
纪年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抓住王陡崖的手臂。
“豆芽师弟!你听我说,我昨天——”
“昨天怎得了?”
“昨天我进山,然后那个顾师兄他——”
“我怎得了?”
“他——”
纪年像被掐住脖子的鹅,半张着嘴巴,僵硬地转过头。
顾沉池那张俊俏的脸出现,似笑非笑。
纪年的视线下移到坐着的王陡崖身上。
王师弟连嘴都没动,合着半天跟他你来我往一句搭一句的,正是顾沉池本人。
纪年:……
他悲愤地闭上眼睛。
“我进山之后就遇到魔修,被当头敲了一闷棍,后面的事情不记得了,幸好顾师兄救——”
“非也非也,”顾沉池摇了两下扇子,“这个功劳我不敢当,救你的是王师弟。”
王陡崖老实点头。
“今日巡山是我当值。在戒律峰的山门口,我遇到了昏迷不醒的师兄。师兄当时身上有伤,幸好伤得不重,我便背你回来了。”
顾沉池还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补充一句。
“哎呀,真是万幸万幸,捡回一条命。”
纪年小幅度地捶了一记床。
果然在他昏过去之后,顾沉池这鳖孙对他动手了是吧!
王陡崖见他的呼吸忽然变急促,脸上那点仅剩的血色也全无,以为他的伤又加重了,连忙端过药碗来。
“师兄先喝药罢。等下长老们恐怕是要过来问话的。”
纪年抖着手接过药碗,仰头闷下。
门外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像是有谁在急匆匆地赶过来。至于来人的身份,在她一开口的时候也很明晰了。
付云舒悲恸地喊:“天杀的魔头!竟敢对我青檀派的弟子再下毒手!可怜我那纪师弟,上次的伤还没痊愈,这次竟然就这么去……嗯?”
纪年一口苦药喷出来,已经冲到床榻前的付云舒连退两步。
“纪师弟,你还活着呐?”
纪年接过王陡崖递来的手帕,以擦嘴的动作掩盖狰狞的表情。
“劳师姐挂念,师弟我活得还蛮好。”
小小的屋子一下子挤进来好些个人,显得更加狭窄。王陡崖把纪年虚握着的白瓷药碗拿过来。
“我再去给纪师兄熬一碗药来,顾师兄、付师姐先坐。”
“欸,师弟——”
纪年挽留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两道身影挡在他面前。
顾沉池把他的手拿回被子里。
“王师弟要去给你熬药,你乖乖呆着。”
付云舒把被子给他掖好。
“是啊是啊,师弟要乖乖听话噢。”
纪年:……
眼下的情况是这样的。纪年整个人瘫在床上一动不敢动,顾沉池和付云舒床尾床头一人一把椅子坐着。
付云舒瞥了顾沉池一眼,转头“亲切”地问纪年:“纪师弟可还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师姐也没有别的意思呀,就是怕咱们青檀派出了内鬼,跟那五长老里应外合呢。”
纪年微微张嘴,要说些什么,“内鬼”一把匕首钻入被子,贴在他小腿。
“师弟可得好好想想,再回云舒师妹的话。”
纪年:……
他又把嘴闭上。
付云舒微一挑眉,床尾的顾沉池开口了。
“话说杀害百年玄鸟的凶手还没找到呢。要我说,那后山的守备森严,怎会容外人轻易闯入呢?估计就是门派内部的歹人犯案罢。师弟,你说呢?”
纪年再次张嘴,“歹人”两根银针插入棉被空隙,怼在他脖子上。
“顾师兄言之有理。师弟,师兄问你话呢,怎么还把眼睛闭上了?”
纪年:……
一唱一和的,两个魔头,拜托你俩凑一对锁死好吗!
顾沉池和付云舒显然不肯这么轻易放过纪年,幸好这时大长老带领一票人风风火火地赶到,推门而入。
“纪年——”
“大长老!”
纪年顿时不瘫了,从床上扑腾着要下来,像见到再生父母似的。
道戒本来是要问话的,结果进门反而被吓了一跳。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道戒长老把腿软的纪年扶回床上,这时付云舒和顾沉池已经一左一右笑眯眯地坐好了。
“纪师弟身体不适,我撑着他点儿,也方便长老们问清楚事情。”
大长老也坐下了,捋了两把胡子。
“他先不着急问,沉池,你来讲讲,昨夜到底发生何事。”
顾沉池开始演了。
“昨夜我与纪师弟进山,进山后不久,我就被一不明之物袭击,昏死过去。待我清醒之时,天已经大亮了。我匆忙寻找纪师弟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我以为是我、是我害了纪师弟……”
顾沉池语气沉痛,说到激动处,眼眶发红。
而旁边的纪师弟本弟:…………
顾师兄继续。
“我知道,因为道守是我的师父。他背叛师门,所以连带着我也不被信任,”说到这里,顾沉池停顿一会儿,似是在忍受内心的煎熬,“当初我发现他修魔,我再三迟疑。顾念他是我师父,是我的亲人。但是当时的道守已经炼化了许多同门。为了门派,为了同门,我不得不……”
这是在忆往昔呢。
“没想到他被关在戒律峰,也不曾悔改!幸好,幸好王师弟巡山之时救下了纪师弟,如今师弟虽然身负有伤,但保住一条命。道守那魔头真是罪该万死!他枉为我师!下次遇见他,我定要亲手为门派清理门户!哪怕搭上我的一条命!”
顾沉池开始表决心。
纪年:这决心表得也太刻意了吧,真就有人信……?
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面无表情的王陡崖,和若有所思的付云舒,剩下的人都快被感动哭了。
妈的,你们都是顾沉池请来的托儿吧!
“师弟,”顾沉池忽然转过头,两手攥住纪年的肩膀,“师兄不会让你白白受伤。你放心,我一定追查到底!”
纪年:……
系统,我现在下线,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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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年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
“那什么,顾师兄,我头晕着。你先演,不是,你先说,容我躺会儿,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