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男子完全无视身前的外门弟子，看向不远处的女子和少年。

    锻炼的直觉告诉他很危险，比昔日部族的第一勇士都要危险和强健。

    但他们却比部族的任何一位战士都要年轻，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痕，仿佛温室生长出来的花朵。

    这便是差距吧？

    异族男人看着面前的外门弟子，无视他们并不是因为他弱，而是因为有更强的怪物在彰显自己的存在。

    坐拥中州这块天下最为富饶的领土，拥有着他们想象不到的富余。

    部族的勇士们只有以命相搏才能得到提升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仅仅也只是可能罢了，更多的不过是落下一身伤残。

    即便是那些天赋异禀的存在，身上也不会毫无伤痕。

    比起异族男子的走路毫无声息，来者的脚步声则显得十分明显。

    任何一名听力正常的人只要细细聆听便能够听到，如方无咎等人还能够通过脚步声判断出来人的大致身体状况。

    属于那种身体不太好的，但也比澄城的很多人好。

    外门弟子将手中剑上拿开，连忙退到方无咎等人的身后。

    自门内走出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身上的长衫洗的近乎褪色。

    初看之下与路上遇到的寻常百姓没有太大区别，却又与他们有着根本性质上的不同。

    中年男人站的很直，眼神平视着面前的人，丝毫不见畏惧退缩的下意识动作。

    这是寻常百姓不可能有的气质，他们的脊梁早就已经被人压塌了，没有人会喜欢不知尊卑的人。

    不敢直视，下意识的低头和眼神退缩，早就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上的习惯。

    不曾拥有底气的百姓，更习惯放低自己的姿态。

    少女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为什么会被人逗了，但在行动上还是很恭敬的与方无咎一起行礼。

    回礼的魏元面色也缓和不少，至少是一群愿意以礼待人的。

    从中州来到澄城的这一路上，是没有任何人将他放在眼里的，也就不存在需要对人有礼貌。

    客人以礼相待，他自然也不能失礼。

    介绍自己后便连忙将人请进屋内相谈。

    空荡荡的屋内还有一些地方漏雨，几乎没有摆放任何家具。

    魏元花费好一些工夫才找来三把椅子，或者说暂代椅子功用的东西。

    茶水他也提供不了，只能提供几杯热水。

    但这也是难得的损耗，居住在城中的魏元想要获得燃料并不容易。

    出乎意料的，异族男子并没有离开，没有像外门弟子一样守在门外，而是紧紧跟在魏元的身后。

    将准备好的礼品暂时放下，方无咎将这件插曲遗忘。

    初次见面探听别人家的私事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越过主人训斥仆人的失礼更是指桑骂槐的嫌疑。

    两者也不一定是主仆的身份。

    “有什么需求你们便说吧。”

    以前魏元也是会说些废话的，毕竟官场打太极是必不可少的技能，当官当久了都会一些文艺化的废话。

    一心扑在科举上的魏元，自然也不会忽视这个官场里的说话方式。

    但在澄城的时日很好的纠正他这个坏习惯，城里面的大族从来不会跟废人说废话，跟异族的人说废话更是取死之道。

    异族的人听不懂理不清逻辑，是会直接选择将他打一顿的。

    少数听得懂一样也会打他一顿，废话文学一直都是各种方式把人给绕进去，而不是用来解决任何的问题。

    对方的直接让方无咎意外，毕竟按正规流程应该说上一些客套话，拉深表面的感情才会谈论需求的。

    如此直接的方式还是很少见的，毕竟需要做的事情要是办不好，大家的面子都不太好看。

    不过对方如此直接，方无咎也没有废话的理由，事情能够尽快解决也是件好事。

    他又不是澄城的地头蛇，还需要与对方相处一段时间。

    “我想找这个人。”

    方无咎将求得纸张递给魏元，然后让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魏元只是在看到纸张内容时愣了一下，然后便直接从身上取出官印盖上去。

    稀薄的神器余晖自虚空显现，照耀在纸张上。

    印在纸张的字迹扭曲变换着，转变成另外的内容。

    宛若一层光纱的余晖变得更加稀薄，甚至都不等魏元有所动作便自动退去。

    魏元低头观看一下已经变换文字的纸张，确认无误之后便将官印收起并将纸张递还。

    方无咎并不急着道谢，而是先看了一眼纸张上的内容。

    按照调令来说那人应该成为澄城的守城官兵，但结果却显示他人并不在澄城中。

    “他这是死了吗？”

    方无咎并不怀疑国家神器在这方面的权威性，那怕他的余晖已经变得如此稀薄，仿佛随时都能变成一个毫无用处的印章。

    在这方面能与之相较的唯有地方城隍庙的生死簿。

    “并没有，他把自己的任命卖了。守城官兵还算是比较不错的饭碗，他用它换了田地。”

    “那大人知道他人现在在哪吗？”

    原本以为白跑一趟的方无咎没想到能够得到另外的答案，按理来说两人应该没有任何的交际才对。

    国家神器照耀到官印上的余晖如此脆弱，也表明着主官的权威在澄城不值一提，不然不会连查个城中人都需要产生消耗。

    说话的分量兴许还不如大家族的仆人好使，若非国家神器的先天优越性，或许连在城中查人都不一定做得到。

    现如今玉国的那位只需要钱，谁交税实际上是无所谓的。

    地方的官府也好，地方的大族也罢。

    只要把应该缴纳的税收交上去，他便不会过问究竟是谁把税交上去的，更加不会给其中的任何一方提供帮助。

    尤其是在异族的国土城池内，地方官更是先天处于劣势。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澄城明显是城内大族在管税收的事。

    但凡魏元能够收税，那怕只是澄城内的税，照耀下来的神器余晖也不会如此脆弱。

    只是也更加的让方无咎觉得难办，对方如此轻易的取出官印使用，恐怕要价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所以方无咎并不急着道谢，交易并不一定能够达成。

    “我自是不知，澄城附近的田地买卖一直都徐家的生意。恐怕需要公子你自己去找徐家的人才行，他们应该会留下记录。如果他们没有销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