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第七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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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意志的选择

    三日的小镇生活让诺亚一行人也得到了短暂的休憩,鲍恩一家经常带着蕾芙丽到镇上逛逛。期间也不乏碰上有些老熟人,贾维尔便是其中之一,他也不禁感叹蕾芙丽的命运多舛,再然后便是互相慰问就此别过,对于这帮神殿的家伙来说,可能利益上的来往大于情谊吧,或者说他们真的会注重情谊吗。诺亚这几日虽一直跟在队伍后边,但也显得心事重重,心中挂念的事实在太多,而且这几日的夜晚时常梦见令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场景,那些只会在黑夜出现的魅影,就会不断牵引着他重复的梦境,梦中的场景如此贴近现实,如梦如幻、如痴如醉,反复地在梦境与现实中切换,已经将他的精神弄得异常恍惚。

    “小亚少爷,你还好吧。”菲尔菲也注意到了这几日脸色不太健康的诺亚,悄悄地询问道。

    “昂,没什么事,就是晚上没睡好。”诺亚强撑着回复道。

    “要不我和夫人说一下,今天你就先在旅店好好休息吧。”菲尔菲微微踮起脚尖,担心地贴了贴诺亚的额头。

    如此近的距离,菲尔菲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格外好闻的味道,两人交换着彼此的呼吸。诺亚被这种距离弄得格外不自在,窒息的感觉油然而生,可最后也还是由着她了。

    “夫人,小亚少爷有些不舒服,我们要先回旅馆吗?”

    “小亚吗?好吧,梅丽莎,鲍恩,不好意思啊,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先逛吧。”

    “小蕾,我们接着逛呗,让菲尔菲带着诺亚回去就好了吧。”梅丽莎挽留道。

    “这……算了吧,我一个瞎子也只会拖累你们。”

    鲍恩有些不悦道:“好了,不要再讲这些了,大家都是邻居,哪有拖累不拖累的。菲尔菲,你就先带着诺亚小鬼回去吧,小蕾这边有我们呢。”

    “夫人……”

    “好啦好啦,回去吧回去吧。”鲍恩咧着嘴推了推菲尔菲。

    “母亲,我就先回去了,你要和梅丽莎阿姨她们玩的开心。”

    “嗯。”蕾芙丽听见诺亚的声音也算是安下心来了。

    “你还真是被溺爱啊。”洛媞冷不丁地从忆晶里说了一句。

    “没办法的吧,人的恐惧是未知,母亲自从失明了之后就变得格外敏感。”

    “那那个菲尔菲女佣勒,我看她也是关心的不得了喔。”

    “你都说了是女佣了吧,那关心我不是很正常嘛。”

    “你还是有点太小看女人了。”

    “……”

    诺亚看了看旁边紧紧扶着自己胳膊的菲尔菲,双眼认真地目视着前方。诺亚冷不丁地将另外只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菲尔菲的身体瞬间抖了一下,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菲尔菲姐姐你也太紧张了,我就是没睡好,没事的。”诺亚见到这情景有些哭笑不得。

    “小亚少爷你别捉弄我!”

    菲尔菲有些愠怒,鼓着个腮帮子脸上还微微带点红晕,抬着头气冲冲地喊道。

    “啊抱歉。”诺亚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回到了旅馆,诺亚径直就趴到了床上,随后又是一个翻身,在床上躺的四仰八叉。菲尔菲则是端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了,好像带着些许欣慰地看着诺亚发笑。诺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了良久,最后还是开口了。

    “菲尔菲姐姐,如果我不想去国都上学了,你会很失望吗?”

    菲尔菲先是微微一惊,然后便很快的将这种情绪掩盖了下去,随后便学着大人的口气语重心长地对着诺亚说道:“可能会有些吧,但是小亚少爷也有自己的原因吧。”

    “昂……姑且算是吧。”

    “小亚少爷你总是做出远超同龄人的的行为,我也有时候会陷入自我怀疑,到底我们谁年纪大,哈哈……”

    诺亚望着菲尔菲有些僵硬的笑容,刚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只希望小亚少爷你开心就好了,我们和夫人三个人只要能一直生活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如果小亚少爷你不想去国都的话,我倒是觉得我们就在维安多小镇定居……”

    “不,你们要去国都。”诺亚铿锵有力的话语打断了菲尔菲。

    “欸?”菲尔菲有些失神。

    “菲尔菲姐姐,你和母亲跟着鲍恩叔叔他们去国都。维安多又是一个最靠近边境的小镇,我们不能确定维安多会不会变成下一个村子,为了你们的安全。”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菲尔菲有些气愤。

    “你不是说了嘛,我有我的原因。”

    “就算你这么说夫人也是不会同意的!”菲尔菲的语速格外的快,已经有些懒得听诺亚解释了。

    “所以我需要菲尔菲姐姐你帮我瞒着母亲,等到了国都……她也不得不同意了吧。”

    “你——”菲尔菲紧紧地握着拳头。

    “又是让我帮你瞒着,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以前就让我帮你瞒着夫人,你偷偷跑去森林,也不肯告诉我理由,结果晚上搞得浑身是伤回来;现在你又要一个人……还是不肯说理由。我们刚经历村子的劫难,好不容易还能在一起,你就这么愿意让我和夫人一直替你担心着吗?你这个自私鬼!”

    菲尔菲歇斯底里地哭喊道,话语里满是不甘,红润的脸颊上早已哭的梨花带雨。诺亚也被菲尔菲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也没想到她会因为这点事哭的如此凶狠,有些手足无措地呆坐着。

    “你还真是过分啊。”

    “你闭嘴。”诺亚没好气地对洛媞意念说道。

    等菲尔菲情绪有些稳定了后,哭声逐渐变成了抽泣,诺亚赶紧拿来纸巾怯怯地给菲尔菲擦拭着,每个动作都格外的小心,生怕再一个不小心又给整哭了。

    “所以,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啊……”菲尔菲红着眼,一副惹人惋惜的样子对着诺亚问道。

    诺亚顿时被问住了,很显然这是一道送命题,便想着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

    “菲尔菲姐姐……问八岁小孩这种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骗人!自从三年前开始我就买把你当小孩看过了。”菲尔菲捶了捶诺亚的小腹,格外的硬。

    “家人。”

    “那你为什么还总是让我……帮你去瞒着夫人。”菲尔菲有些委屈地说道。

    “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吧,有些话我不能直接和母亲说。我本来都是想直接一声不吭背着你们偷偷跑出去的,但是我还是怕姐姐你会担心就提前和你说了。”

    菲尔菲身子微微一震,脸上的怒气慢慢消失,两颊逐渐升起淡淡的红晕。

    “那,那就是说,你是怕我担心才和我说的。”

    “昂。”诺亚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会和菲尔菲说只是因为怕蕾芙丽发现自己不在家到时候变得更加麻烦,不如让菲尔菲帮助自己打马虎眼,怕她担心……可能仅仅只是占了很微小的一点缘故,不过此时少女的脸红已经胜过一切,这些不上台面的话就永远的烂在肚子里。而谁又能知道未来,菲尔菲又会对诺亚的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诺亚看着眼前已经被安抚的差不多的菲尔菲,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开口对她说道:“不用太担心我的菲尔菲姐姐,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会去国都找你们,等到那时候我再去学校。”

    “很快是有多快,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去哪吧。”菲尔菲气呼呼地冲诺亚说道。

    “莱昂不是被带走了嘛,我想先去一趟艾尔维尔把莱昂带回来。”

    “喔。”菲尔菲虽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她也知道做完决定的诺亚倔的和驴一样,也只能随着他去了。

    “鲍恩叔叔那边我会去和他们说的,到了国都我想她们对你们照顾一二。”

    “算了吧,这样总麻烦人家也不好,我会照顾好夫人的,你就放心去吧。”说完这些话菲尔菲都愣住了,明明是自己放心不下诺亚,现在反倒变成了自己在安慰他,而且这种临行前的道别,也颇有夫妇的意味了。想到这菲尔菲止不住地有些脸红起来,余光悄咪咪地撇看着诺亚。

    “好了,我会去拜托鲍恩叔叔那边的,大不了跪下来给他磕两个,让姐姐你一个人照顾母亲也太困难了些。”诺亚没有注意到菲尔菲的目光。

    “嗯。”

    “人家小姑娘看你的眼神都要拉丝了,你都没回应一下吗?”洛媞淡淡地说道。

    “什么啊?话说你怎么不回你自己那个宫殿去还呆在忆晶里干嘛?”

    “发现跟着你比呆在那无聊的地方有意思许多,你管我去哪。”洛媞没好气地说道。

    诺亚也懒得再回复她了。

    时间到了傍晚,鲍恩他们也回来了,看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样子,应该是玩得挺尽兴的。看到蕾芙丽脸上也久违的浮现出笑容,诺亚也算是泄了一口气。

    “那我们再休息一会儿,待会儿一起去吃晚饭吧。”鲍恩提议道。

    蕾芙丽当下就同意了。诺亚示意菲尔菲将蕾芙丽带进房间,自己则走到鲍恩的身后,轻声地说道:“鲍恩叔叔!”

    “怎么了,诺亚小鬼。”

    诺亚眼神示意了一番,鲍恩眉头微微一皱。

    “进来说吧。”

    房间里梅丽莎正收拾着行李准备明天的出行,达莉娅则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诺亚。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鲍恩率先开口了。

    “没。就是……”

    “害!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吞吞吐吐算什么,有事儿说事儿,有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鲍恩爽快地拍了拍诺亚的肩膀。

    “嗯。就是我明天不和你们一起去国都了,但是我希望鲍恩叔叔你们能带上我母亲和菲尔菲姐姐。”

    房间里举目震惊,梅丽莎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达莉娅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诺亚。

    鲍恩紧紧地盯着诺亚的眼睛,发现他目光异常坚定,便严肃地问道:“有什么原因吗?”

    “……”

    “我知道了。所以你是希望我们能帮忙照顾一下小蕾是吗?”

    “嗯。母亲她失明之后生活上有很多不便之处,菲尔菲姐姐一个人可能也打理不过来……这些事原本应该由我来做,但我现在……”诺亚有些难以开口。

    “昂——知道了,放心好了,小蕾和菲尔菲的事我会帮忙的,你就放心做你自己的事吧。”鲍恩坚肯地拍着诺亚的肩,望着眼前气质上格外成熟的少年,他也不准备再刨根问底了。

    “哈哈,有时候看你就有些成熟的过分了,老是忘记你其实还是个小孩了。”鲍恩打趣道。

    “诺亚~你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就尽管放心先做,小蕾这边有我们,不要觉得有负担,就当是我们一家给你报恩了。”梅丽莎像母亲一般抱住了诺亚。

    “嗯,谢谢。”

    “诺亚哥哥……”达莉娅拽了拽诺亚的衣角,怯怯地抬着头看着他,小心地询问道:“你是因为我才不去的学校的吗?”

    诺亚被问得有点懵,但仔细想了想,好像这小妮子几年前确实说过她不想和自己一起去上学。

    “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我那时说的话是开玩笑的……”说着说着,达莉娅的眼角就掉起了眼泪。

    诺亚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小妮子意外的敏感,被魔兽抓成那样没哭,倒是因为自己的话反省起来了。

    “没有哦,我只是想先去外面看看,等一段时间再回学校。”诺亚安慰道。

    “真的吗?”达莉娅有些被安慰到了,不是因为自己好像就顿时豁然开朗了。

    “你也是要明天走吗?”鲍恩问道。

    “嗯,明天你们前往国都的时候我就走,我母亲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尽可能的瞒到国都吧。”

    “昂,不过小蕾也很敏感,我只能尽量。”

    “这样就够了。”

    是的,这样就够了,诺亚想不出还有其他更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瑟夫留给自己的两个夙愿,一是好好的保护家人,二则是想让自己看看世界。此世没有人会再记得瑟夫,诺亚也不愿就此让自己的老爹逝去,便决定好一并接收他的所有意志,以另样的方式纪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