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
与父母再聊了许久,终究要面对别离的时刻。
辛烟眼眶有些湿润,面上皆是不舍,这次去上京看医,一去不知多久。如今虽与安悸坦白了所有的缘由,又要留女儿一人,也实属惭愧不舍。
安呈明搂住妻子的肩,深吸了一口气:“安安,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爸妈过段时间就回来陪你。”
安悸内心升起一股悲伤,她尽量将汹涌的伤感压下去,唇瓣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我知道的,你们早去早回,不用担心我,你们的女儿早就长大了。”
辛烟不由得背过身去,拭去眼角的泪水。安呈明拍了拍妻子的背以示安抚。
“爸,你还要开车去环海3路吗?”安悸担心那场梦的悲剧还未化解,不由得问道。
“不了,我开车和你妈回趟家,将所有的事办妥就直接打车去机场。”安呈明将自己的打算道出。
安悸这才长舒一口气,那场梦的悲剧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直到父母的身影在视线里彻底消散,安悸才踏上了回学校的路。
教导主任办公室。
“砰!”的一声扩散在办公室内,立光明站起身怒瞪着眼前的少年:
“许嘉诺,你不要以为淅川中学离了你就不行了!我当你刚刚的话是你年少无知的戏言,你赶紧回去上课!”
许嘉诺不为所动,他静静立在中年男人的面前,态度坚决:“既然主任不在意这件事,那我去找校长详谈。”话落,少年就要转身离去。
“站住!”立光明再次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他的眉头深深皱起,一双混浊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许嘉诺,仿佛要将少年生生瞪出个窟窿来。
少年止住离开的动作,静静等着下文。
“行,许嘉诺。”身后传来立光明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最好能做到你承诺的,否则你和安悸都得……”
最后的声音被少年关门的响声隔断,许嘉诺走出教导主任办公室。他不禁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一只黑色的鸟儿飞过,稳稳落在了一旁的绿树上,鸟儿摇着脑袋啄着枝条。
许嘉诺弯了弯唇,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他终归还是赌赢了。
安悸才回到教室,就被同学通知去一趟班主任办公室。
文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立光明再次转变态度决定对这件事从轻处理。
当安悸听文竹说只要罚跑五圈并写一篇一千字的道歉信给林鋆这事就算揭过去了时,女孩满脸地惊诧与难以置信。
“行了,安悸,这事儿算你走运,我也不知道立主任怎么想的。原本他是铁了心要重罚你……你以后收敛点,下次就不一定这么走运了……”
走出办公室,安悸还是一阵恍惚,文竹的话还在耳畔不停地环绕。
空旷的走廊上,夕阳的余晖散落了一地,昏黄的光里藏着数不清的温柔与浪漫。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悸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明明自己将所有的事搞得一团糟,为什么感觉像有一个人在她身后默默地替她摆平所有的麻烦?
“叮铃铃……”放学的钟声响起,安静的校园瞬间变得沸腾。走廊被同学们鱼贯而出的身影挤满,安悸置身于人潮汹涌中,像失了魂般游荡着。
许嘉诺!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的名字灌入安悸的脑海。她立马从拥挤的走廊奔向高二九班。
当女孩气喘吁吁地停在教室门口时,空旷的教室只剩下许嘉诺和乔菡玥。
乔菡玥凑得离许嘉诺极近,她背着书包向少年提议:“许嘉诺,我们家好像同路,你看也这么晚了,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安悸立在后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来由地,内心涌起一抹怒意。
“不必。”许嘉诺冷淡地吐出这两个字。跨上书包转身就要从后门出去,对上门口处不见喜怒的女孩。二人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隔着短短的距离,静静对视。
乔菡玥发觉少年的异样,转身也看见了安悸。她笑靥如花的脸颊瞬间僵住,取而代之是浓浓的嫉恨。
“我们正要一起回家呢,安悸要一起吗?”乔菡玥笑着道,她就是想让安悸误会。许嘉诺那样如神明一般的少年,除了她还有谁能配得上?
安悸没有理会乔菡玥,而是看向一旁的许嘉诺:“哦?是吗?这么说我打扰了学委的好事?”
女孩走向自己的座位,简单收拾几下,揣上自己的书包就要往外走。
少年一把拉住女孩细白的手腕,将女孩前进的动作制止。
一旁的乔菡玥看到这一幕,瞪圆了一双水眸。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在了肉里而不自知。
“许嘉诺……”乔菡玥咬着唇瓣,想要阻止眼前一幕的继续发展。
安悸再看不出什么岂不是白活这么些年?她好整以暇地回头看着许嘉诺,一双浅色眸子像是会说话:不搭理一下你身后的追求者?
许嘉诺像是看懂了女孩瞳孔里的话语般,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乔菡玥道:“你刚刚说要同我一起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在玉兰大道那边,而我家在淮海路,这本就是相反的方向。”
许嘉诺的意思很清楚:不顺路,不想一起走。
乔菡玥似乎没料到一向温和的许嘉诺竟会如此直接点破,她当然知道自己与许嘉诺并非同路,那不过是她找的一个借口而已。她只是想与他单独相处一会,许嘉诺如此直白点破,将她的那些小心思彻底揭露出来,当着安悸的面,一瞬间,乔菡玥的脸刷地红了,尴尬不已。
她只能结巴回应:“是……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安悸看着面如菜色的乔菡玥,对许嘉诺眨了眨眼睛:这么直接?不怕伤了佳人的心?
许嘉诺只是拍了拍女孩毛茸茸的脑袋,便扯着女孩出去了。
身后的乔菡玥看着这一幕,内心涌起滔天的愤恨,怒意在眼眸里流转,似要将她整颗心吞噬。
高一刚开学她就注意到了许嘉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好看的男生,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地赏心悦目。他学习成绩好、声音好听,不会像其他男生一样一到夏天就满身的汗,他也不像其他男生一样粗鲁爱打架。他就像神明一般降临在她的世界,从此,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后来,她不在止步于追随他,她想要与他比肩而立,能够光明正大地陪伴在他的身边。知道他学习成绩好,她就努力学习,提高自己成绩。她熬了无数个夜,刷了无数道题,终于挤进了班级前三。从此,乔菡玥与许嘉诺这两个名字相隔地那样近。
她也看到过,许多漂亮的女孩子同许嘉诺表白写情书。她看着素面朝天的自己,并不甘心,开始注意穿搭专心护肤,偶尔化个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终于有了与他搭话的勇气。篮球赛那天,她精心打扮了自己一番,鼓起勇气同他说话。那是乔菡玥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她如今闪闪发光的自己,都不过是因为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没有他,乔菡玥怎么会是乔菡玥呢?支撑我一路走来的是你,你是我的信仰、我的光,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同别人在一起,我怎么甘心?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你的步伐啊……
也只有我,才能与你比肩而立。所以,我怎么能亲眼看着你喜欢上别人?你,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