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旭日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让他看起来与死人无异，他看向菜花的眼神，冰冷，透着像要吃人一般的森寒。

    毕方发出一声鹤唳，在空中舞动着翅膀，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战斗，此时的它，看起来竟比先前还要大了不少，尤其是一双翅膀，完全舒展开，几乎有半个武试场地那么大。

    “刚才多谢了，我们自己解决就好。”菜花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灵兽，毕方。

    毕方又传来一声鹤唳，振翅而走，盘旋了一圈之后，落在了祝家老宅的屋顶上。

    “这灵兽不是祝让老爷的么？年终家宴的时候我曾见过，怎么一眨眼就被长房大小姐驯服了。”

    “这位长房大小姐来历成谜，虽说一直流落在外，但是据说天赋极高，看来所传不虚。”

    “依着我看，可不一定，祝让老爷能让旭日带着灵兽上场，难保长房那边，家主不会给大小姐准备什么法宝，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观战台上的人们向来是墙头之草，这样的闲话却也传不到菜花的耳中。

    确认毕方不会再来“帮助”自己之后，菜花看向祝旭日。“现在清静了，可以好好打一场了。”

    祝旭日冷笑了一声，“好好打一场？你可知道从一开始，我们今天的对战，就没有胜负，只有生死。”

    “族试而已，你若是执着于家主之位，让给你就是，我本来也不稀罕。”菜花说此话并非认怂，而是她真心不在乎家主之位，真动起手来，两败俱伤，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有人让我杀你。”祝旭日坦诚道，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相隔的距离也不远，甚至可以说离得很近。所以这番对话没有传到观战台上。

    “你可以不听那人的。”菜花说道。

    “如果杀不死你，我就会死。”祝旭日说道。

    “如此，你更不必听他的话。你的毒针用完了吧？”

    “是，用完了。”祝旭日没有说谎。

    “那你便杀不死我了，而且命是你自己的。”菜花劝道。

    “几分钟前我确实这样想过。”祝旭日呢喃道。

    “那很好，所以你想明白了？”菜花问。

    “想明白了。”祝旭日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我要杀了你，不，我想杀了你。”这两句话看似差不多，实则本意相去甚远。

    “看来是谈不拢了，那便来吧。”菜花淡淡说道。

    天黑了。

    下一秒，天黑了。

    就在菜花和祝旭日简短的交谈之后，下一秒，天黑了。

    “这两个人怎么不打了？”

    “看样子似乎在说什么。”

    “离得太远，也听不清啊。”

    就在众人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天突然黑了。

    观战台上只是昏暗，宛如黎明之前，而中间的武试场地则漆黑如墨，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祝让老爷看到此情形，突然站了起来，他双手紧紧握拳，脸色惨白，似乎想要冲上前阻止，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难道竟然被逼到了这种境地么？不过既然连这一招都用上了，那必然能成。想到此处，祝让心中稍安。

    他的拳头慢慢松开，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他身边的随从和族人无不惊讶于他的反常举动，此时一个个小心翼翼，噤若寒蝉。

    “这是……内业火？”祝老太太看着场间，仍然有些不可置信。

    “家主，这……内业火是什么手段？怎么从来没有听您提到过？”谦叔问道。

    “修行业火，最高境界便是修内火。业火是与命火相互连结的术法，外放的业火，就是将命火具象化，以此迎敌。倘若外放的业火被敌人克制，只需要解除连结，虽然失败，却不会殒命。火极之力的传人，天赋优越者，都擅长外放业火，用的人多了，所有人便以为，外放业火，就是业火。而事实上，业火还有一种，就是内业火。”祝老太太解释道。

    “内业火是比外放业火还要强悍的手段，是将自己的命火直接从体内引出，用来攻击对方。和外放业火不同，每个火极之力的传人都可以修炼内业火，即使你不会外放业火，只要法门得当，也可能学会内业火。只是，修行内业火，十分凶险，一旦失败，常常性命不保。所以，渐渐的，修行内业火的人少了，大家都转而修行外放业火，即使学不会，对身体也没有影响。如今是和平年代，修行内业火的人几乎绝迹，渐渐不为人知。”

    “内业火如此凶险，为何旭日少爷竟会修行？”谦叔有些担忧。

    “自然是有人教给了他修行法门。”祝老太太朝着祝让老爷那边瞥了一眼，很是不屑。

    “如果内业火被破，会如何？”谦叔问道。

    “如果说外放业火是保命的手段，内业火则是拼命的手段，一旦失败，人死灯灭。”

    “我们要不要阻止旭日少爷，只是族试而已，何至于此？”谦叔问道。

    “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打断他，结果也是一样。”祝老太太亦是十分担忧。

    “那大小姐岂不是危险了。”谦叔问道。

    “只能看那孩子自己的造化了。”祝老太太悠悠道。

    如墨的夜色之中，菜花站在原地，伸手不见五指。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她站立不稳，只想跌坐。

    “这是什么手段？”菜花问道，她看不见祝旭日，但是她知道他在。

    “这还是墨螭，只不过是另一种形态，它叫内业火。”祝旭日的声音在菜花耳边响起。

    “内业火？似乎是一种已经绝迹的秘术，在祝家的古老典籍上，倒是看到过。”菜花说，“不过看威力，也不过如此。”

    “我的内业火确实不够强悍，也不是攻击性的内业火，它更像是一个炼丹炉，只会慢慢把陷在其中的人炼化。你觉得是化成灰好些，还是变成舍利好些？”祝旭日戏谑的问。

    “炼丹炉么？那还真是……多谢告知。”菜花轻笑了一声，“原本不想这么早就动用这手段的，因为那个家伙还没见过，没人取名字。不过看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菜花闭上眼睛，当她感受不到黑暗，那种眩晕感也减弱了许多。她感受到身体内的极力在流转，一股正向流转，接近母亲的红莲，一股逆向流转，接近太奶奶的紫虬，正逆交互，她的身体发出耀眼的白光。

    观战台上的人只能看到场间一团乌黑，那种黑并非气团一样的虚无，而是有质感的，就像一块黑色的年糕。

    就在众人迷茫错愕之时，那片黑暗之中，突然，透出了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