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你别切了，过来一起吃吧。”黑管儿举起手招呼冯宝宝上桌吃席。

    冯宝宝看向已经烤好摆在桌上的食物，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食量，懵登地问：

    “够吃吗？”

    黑管儿直接起身来到烤架旁，撸起袖子接替厨师工作，把身边的傻姑娘撵去炫饭。

    冯宝宝还蹲在地上，手上厨刀化作一片流光，转瞬间剁好肉切好菜，然后又麻利地往铁签上串，呆板地说道：

    “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异人要是敞开了吃胃口远比普通人大，而烤肉所需的时间比较多，就凭一个烧烤架的烤制速度，勉强能跟上临时工们的进食消耗。

    “换我来切吧，我的刀工可不错呦。”肖自在也走了过来，从宝宝手里借到冈本0.01，拿着这把厨刀把玩一番，挽个刀花，赞道：

    “好刀，这把刀被宝宝你常年用炁温养，已经超脱了凡铁的范畴。”

    冯宝宝完全不懂人情世故，根本领会不到这俩中年大叔的温柔。

    见有人主动来当刀工，一声不吭地就奔着饭桌而去，她早就想大快朵颐了。

    狍狍也跟着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事实上最开始的分工是冯宝宝烤肉，张楚岚切菜，毕竟宝宝十项全能，在厨艺上也相当拿得出手。

    结果刚烤好的东西全都进了大厨嘴里，根本没机会上桌，这才换成张楚岚烤肉，冯宝宝处理食材……

    听着耳边刀敲在案板上，有节奏的铛铛铛声，黑管儿就不由自主想起肖自在刮人的手艺。

    忍不住吞吞吐吐地说道：

    “老肖啊，真不是我歧视你，只是一想到食材是经你处理的，就是觉得心理上有点难以接受，有点难以下咽你能理解吧？”

    蹲着的肖自在把刀尖对准黑管儿，一丝杀气若有似无地锁定对方，哪怕黑管儿明知道老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不免后背发毛。

    肖哥收回刀，扶了下眼睑，和善地说道：

    “好好烤你的肉，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此时饭桌上，众人兴致勃勃地看着跳到桌子上的狍狍，陈朵正拿着烤肉专心致志地喂它。

    二壮惊奇地说：

    “狍子是鹿科吧，鹿不是吃草的吗？”

    老孟伸手顺毛摸了摸狍狍脊背，十分欢喜。

    驯兽师当然喜欢小动物，不喜欢动物也不可能钻研这门废物手段，在八八年之前的驯兽师是最圈子里受歧视的一类人，从小到大老孟不知糟了多少白眼。

    “鹿是杂食性动物，狍子偶尔也会吃肉……”解释完这一句，老孟有些费解地说：

    “不过我还从没见过这个种类狍子，而且它似乎还像人类一样喜欢吃熟肉。

    之前我一直在观察狍狍，宝宝切生肉时它在旁边完全不感兴趣。”

    一般情况下动物都更喜欢生肉，就算是吃熟的，也不会喜欢添加各种佐料的熟食，毕竟人类和动物的味觉天差地别。

    张楚岚干笑两声：

    “狍狍应该是变异了吧，毕竟是得炁的精灵，不是普通动物。”

    虽然明知就算老孟他们想破天也猜不到眼前的狍狍就是异人朝思暮想的灵兽，但少年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跳加快。

    老孟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赞不绝口地说：

    “精灵不能以常理度之，狍狍是我见过最有灵性的动物。”

    二壮和王震球面面相觑，在他们看来这狍子的性子和它主人一样又呆又傻，和有灵性一点都不搭。

    但既然驯兽大宗师老孟这样说，那肯定是自己眼拙，有眼不识神兽。

    冯宝宝胡吃海塞，嘴里塞得满满的，用油脂麻花的小手拍了拍老孟肩膀。

    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招了招手，示意老孟跟自己来一下。

    冯宝宝把老孟拽到一边，背对着众人，在临时工们好奇的眼神中凑到老孟耳边，拿手拢着耳语了几句。

    还鬼鬼祟祟地回头看了眼席上众人，确认他们的视线不可能看得透自己的小动作。

    这才好像毒贩交接似的，蹑手蹑脚将什么东西塞到了老孟怀里。

    然后就见老孟点了点头，对冯宝宝说道：

    “没问题，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张楚岚看着宝儿姐的机智操作非常心累，姐姐您既然知道这事儿要偷偷摸摸，为什么还当着大伙的面，就不能在没人的时候私下找老孟买课？

    二壮看向自称冯宝宝助理的张楚岚，问道：

    “宝宝鬼头鬼脑地找老孟干啥？”

    “哈哈哈，这个…这个……”张楚岚忍不住低头看向桌子上的小动物，陈朵一点都不八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伺候狍狍小口小口吃肉。

    少年忍不住感叹，临时工都是心思缜密之辈，如果不是必要，真不想带着宝儿姐和他们打交道，要是这帮神头鬼脑的家伙都能像朵儿这孩子那么单纯，就让人省心了……

    张楚岚摸着后脑勺装傻说道：

    “宝儿姐肯定是向老孟请教狍狍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

    “哦…是吗？张怀义老前辈的大孙子……”王震球贱兮兮地靠了过来，碰了碰张楚岚肩膀，眼睛笑得眯成两道缝：

    “该不会宝宝塞给老孟的是一个香喷喷的果子吧！”

    张楚岚打着哈哈，矢口否认：

    “怎么可能？宝儿姐怎么可能会有灵果，还随身带着！”

    王震球坏笑地说：

    “没关系，等老孟回来搜一下身就好了，老孟的手段虽然一击必杀，但身手上还差点意思。”

    “动手的时候算我一个！”二壮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觉得没准宝宝真给了老孟一个灵果。

    两个年轻人摩拳擦掌等着老孟回来揭穿真相。

    张楚岚心情紧张地盯着说悄悄话的宝儿姐和老孟，想着要不要强行上去支走老孟，可那样太过欲盖弥彰，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

    冯宝宝确实是找上老孟买课，想让狍狍赢在兽生起跑线上。

    两人很快谈妥，冯宝宝没事人似地大踏步走了回来。

    老孟看到球儿和二壮充满探究的眼神有了一丝迟疑，财不露白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也想着要不要帮衬一下宝宝直接走人。

    内心老实的中年人正纠结着，忽然一个矮胖的人影小跑着来到了花园，急匆匆地喊道：

    “老孟你快来，组织有任务交给你！”

    西北大区负责人华风离得老远就高声招呼。

    老孟松了口气，对着席上的同僚们说一声“失陪”，就转身向着老领导走去。

    华风还嫌慢，死命地催个不停：

    “别磨蹭，跑起来，快点儿快点儿！”

    “诶，知道了。”老孟快步跑了过去……

    ……

    巴洛克风格，金碧辉煌的奢华客厅内，公司的各大区负责人全部在场，场面严肃，甚至有些紧张。

    “各位领导晚上好。”

    老孟局促地站在中央，低声下气，活脱脱一个职场上犯错罚站被领导PUA的大龄社畜。

    “小孟，请坐。”徐翔客气有礼，等老孟坐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也知道，在审讯那些欧洲黑魔法界的异人上公司遇到了麻烦。

    不怕你笑话，我刚才联系吕家请个懂明魂术的弟子来欧洲帮忙，但吕慈把我电话挂了。”

    老孟木讷地点了点头。

    徐翔继续说道：

    “听小华说你和吕家有旧，我想请你出面请吕家人。”

    老孟还在继续惯性地点着头，领导讲话嘛，肯定要表示支持的嘛，不管说啥点头就对了……

    “诶？”老孟忽然愣住，指着自己鼻尖，满头冷汗，不可思议地说：

    “我？领导您让我向吕家要人？”

    不止老孟懵，其余大区负责人也在懵逼，就老孟这位社交障碍的德行，让他对线吕慈，这不是闹吗？

    廖忠和老孟有旧，而且私交非常好，看着老伙计那副因为社恐马上就要嗝屁的德行，心中一阵不忍，开口劝道：

    “徐爷，吕慈连您的面子都不给，让老孟上是不是有点大可不必？”

    “别说是我了，就算老赵亲自开口吕慈也未必肯卖面子。”徐翔清楚自己说得已经非常保守，就算赵方旭出面也不好使，从吕慈的反应来看，那老货绝对不会允许吕家陪公司蹚这趟浑水。

    说着看向廖忠，心里吐槽这货脑瓜突然不转弯，明明也参与了那次吕家事件，进入过仙灵界幻境中的，老孟在吕家的分量可是不轻！

    但徐翔也不能直说，只好提醒道：

    “小孟教过吕家孩子们驯兽手段，有这样的情分在，也许吕慈肯卖老孟一个面子。”

    老孟戳着手指头小心翼翼地说：

    “领导，我就是个小人物，就连吕爷的面都没见过，你让我和吕爷谈，这……”

    和圈子里大多异人不同，老孟对吕家抱有极大好感，因为四大家族中的吕家是自己生意的超级大主顾！

    吕家所有年轻一代异人，而且不止年轻人，就连中生代甚至老辈的精英弟子也会找老孟买课学驯兽。

    说起来吕家在交易方面还真是讲究得让人咋舌！

    哪怕是无比珍贵的灵果也是说给就给，眼睛都不眨。

    驯兽也是一门高深的手段，要是一学就会老孟年轻时也不至于为了钻研这个把全部心神都搭了进去，连辅学一些其他靠谱手段的精力都没有。

    但知识是可以反复传播的，比如书这种东西并不是必须人手一本，大家也可以互相借阅。

    驯兽这门手段又不能去申请专利，就算法律允许也早过专利保护期限了。

    “我”从孟老师那里学到了第一手后再来教“你”，“你”学会了是第二手，再去叫“他”，还会有第三手、第四手、第N手……

    严格来说，老孟卖的并不是驯兽的法门，而是首屈一指的教学质量。

    不过要说老孟真正的优势与市场竞争力，还是在于售后服务。

    这世上所有技能都是循序渐进的，一知半解的懂了个大概也能算学会，但学会后想要精深就非得名师指点不可。

    买课的客户在遇到无法解决的知识难点的时候，可以申请售后，请教老孟这位驯兽大宗师。

    这种情况下，其他异人家族、哪怕是大家族，大部分就只会出一名弟子找老孟买课，就算是厚道的也不过出上三五个人，其余同族都会跟着白嫖。

    非宗族形式的门派情况会好一些，但也好得有限。

    当以前的客户找老孟进行答疑解惑，那些问题不一定出自原客户本人，大部分时候还是替七大姑八大姨那些亲朋好友问的问题。

    老孟每卖出去一份课，实际上很有可能一次性多了几十个隐藏学生。

    这也是老孟为什么将买课的看成买卖上的客户而非传人，实在是占便宜的白嫖怪太多，彼此之间根本没有诚信基础。

    而吕家则不然，他们好像不把灵果当回事儿，又或者出于尊重老孟这位驯兽大宗师，从不弄虚作假。

    说好是一颗灵果教一人，那就是一颗灵果一个人，耿直得把老孟感动得眼泪掉下来！

    “徐爷，真要说的话也是我欠吕家的，实在没脸和人家攀交情，请人家出手帮忙。”

    老孟十分为难，毕竟是领导抱以厚望交代下来的任务，可这要求确实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能力范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哇！

    其实老孟心里觉得徐翔他是脑袋秀逗了，一拍脑门就做出一个愚蠢透顶的决定，仿佛在说：

    【小孟，你去把米国总统发展成咱们公司的忠实客户。】

    这和让自己去联系吕慈把人摇到欧洲来没有任何区别！

    老孟就像被傻哔领导逼上绝路的苦哔员工，无计可施下破罐子破摔道：

    “领导，吕爷这样的大神我是请不动。

    但吕家有个非常热心又善良的好孩子，她和我关系非常要好，我试试求求小欢，让她偷偷离开吕家村，到英国来帮咱们这个忙……”

    老孟想到了那个一直以来对自己以师礼相待的女孩儿，要是请这孩子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孟老师相信只要自己开口，哪怕是违反家规、抗命吕慈，小欢也是会来帮自己的……

    廖忠眼睛直了，脑袋发昏地问：

    “老孟…你说请谁来帮忙？”

    “小欢呀，是个名叫吕欢的女孩儿。”老孟以为老廖不信任小孩子的能力，解释道：

    “别因为年龄不大就小看小欢，虽然小小年纪，但小欢的明魂术造诣非常高，传闻吕家没几个人能比她强。

    小欢是和陈朵一样的天才，这俩孩子的年龄也一样，但小欢和陈朵可是完全相反的性格……”

    廖忠瞅了瞅老孟，又瞅了瞅徐翔。

    徐翔瞪了眼失态的廖忠，有些无奈：真当我老糊涂嘛，要是没把握对付吕慈，怎么可能叫小孟来干这表面看起来完全没谱的事？

    廖忠摆了摆手，打断老孟絮絮叨叨的讲述小欢有多优秀，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拨通吕慈的电话，一把塞进老孟怀里……

    ……

    吕慈拿着电话，耐心的听着对面结结巴巴、战战兢兢的声音，和颜悦色地说道：

    “哦，是这样啊，好吧，我让老三去一趟，立刻动身……哦，不用不用，吕家有私人飞机，既然时间紧急，不能耽误公司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