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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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也说单身女人 45女人五十 46怪 人 47命运 48旧 梦

    44也说单身女人

    几年前,一个初学写作的女子兰妹,想请一个在城里教书的熟人——王老师帮忙看看稿子。

    一天前,兰妹给王老师打电话:“王老师,我想请您帮我看一篇稿子,行吗?”

    王老师回答:“行啊,你拿来吧。”

    几天后,兰妹兴冲冲地进城送稿子给王老师看。到了城里,兰妹打电话问:“王老师您在哪里,怎么去找您?

    王老师一口回答:“我现在没空。”

    兰妹说:“您过几天看也行啊。”

    王老师又说;“这段时间都忙,对不起,你找别人吧。”

    兰妹是早上从乡下坐最早的那趟公开汽车进城来的,也是王老师答应的。

    这个人,不答应或者没有时间你也早告诉我一声,免得我白跑一趟啊。兰妹想着有些生气。又想:靠天靠地靠自己,求人不如求己。一气之下,走到城里的邮电局把稿子寄给了河南的《小小说选刊》杂志社。

    几月后,兰妹收到了《小小说选刊》杂志社寄来的稿费单,25元,以及样刊,另外还寄了两本书。兰妹庆幸那一次王老师没给她看稿子,迫使她壮着胆子投了稿。爱好文学十多年了,一直不敢投稿,担心不会采用。

    一篇千字左右的文章,那王老师是真没空吗?还是因找他帮忙的是一位女单身?

    几年后,这个兰妹想租个门面开店子。一天,房东把店铺门打开让兰妹看过了,说好,一个月后,兰妹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就来开店。

    那天,兰妹来打扫店铺时,可房东说这房子不租了。不久,房子却租给了别人。后来,兰妹听人说,房子不租给她,是因为她是单身女子。

    兰妹一气之下,另租了一间很窄的房子住下,在圩上摆一个小摊,不开店了。生意越来越红火。竟一个人忙不过来。

    今年的一天,兰妹仍天真地想找一个住在城里的朋友帮她看一篇稿子,同样说好,可到了他家门口,又吃了闭门羹。朋友避而不见,兰妹叹息。又因为是单身吧!避嫌吧!

    单身怎么啦?不是没办法,谁想过孤单的日子呢?

    也许有人认为,单身最易惹是非。可请大家去仔细调查一下,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是否都是单身所为?

    兰妹总是这么想: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心正不怕影子斜。

    45女人五十

    女人过了五十岁以后,身体就越来越差了,一年不如一年,赚钱也更难了。在广东,招工广告上大多规定招工年龄在五十岁以下,过了五十岁的女人几乎找不到什么工作,能找到的也是一些小老板的店子洗碗,打扫卫生什么的,工资低又脏又累的工作。不像男人。男人五十岁的时候身体还比较强壮。还能找到工资较高一点的工作。女人由于生育,身体衰老得较快。

    五十岁的女人这个时候,就是看起来没病也大多数是风湿病关节炎等患者,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这个年龄说老不算老,说年轻不算年轻,但仍然要努力工作赚钱,为养活自己,也为减轻子女的负担!甚至上有老要赡养。

    五十的女人,大多数孩子也长大成家了。但如果你跟孩子稍微多说几句。孩子会对你很烦。也许因为工作压力。

    就像昨天。我家里。因为我提了一个建议。女儿很烦我。说我重复了几次。儿子也来教训。我只是建议,也不想听。还总是说我没听他们的。想与他们聊聊,就想要你闭嘴。很少主动打电话。你打去,也是找借口不想听你多说。说你说的都是没用的。还有一个更让人难过的事,说你找个老伴吧,养一条狗,没事了去溜溜。真是气死我了!

    说找伴吧,不是市场上买菜,想买就买,买菜也要看喜不喜欢吃。作为子女不愿意跟老娘沟通,就想到一条狗!狗毕竟是一个动物。它会聊天吗?还要伺候它,这不是一个更大的烦恼?而且本人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常看见大街上有人拉着一条漂亮狗狗在马路上溜达,我总在想,这些人如果要他(她)每天晚上陪他的老爸老妈去逛街,会没有怨言吗?

    今天我跟一个朋友聊天,她说,她家的孩子也是一样啊。有时候孩子回家了,想找他(她)聊几句,孩子马上会厌烦地说:一回来就这么罗嗦!以后干脆少回来!为什么会这样呢?

    女人五十之后,大多在家带孩子,其余都是子女的事,所以在家里,如果不是富婆的话几乎没什么话语权了,为了家人和睦相处,这个时候的女人不是学说话,而是学闭嘴。沉默是金。

    2020.4.19于中山

    46怪人

    我这个人,别人看起来有些不合众之嫌。

    早在青春时期,我的伙伴们早早的找了对象结婚生子。而那时的我竟还不知爱情是何物。后来找对象的时,我的做法又与我的同龄人背道而施。别人看好钱权,而我却看上了不能充饥不能保暖的文学。那时,人们都视我为怪人,拿铁饭碗的工人不要,偏找一个山沟里的穷男人。

    几十年后的我依然如此。岁月改变了我的容颜,岁月改变了我的健康,岁月改变了我的生活环境,岁月唯独没有改变我的信念——文学。

    我这个人,每处在一个环境,总好像与人格格不入,不是我自命清高,是我实在无法与他(她)们同行。比如,如今遍地时兴打麻将摸金花产工买码。可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也无兴趣去学习。时常有人问我,你不打牌赌保一个人在家干些什么?我说,做家务,没事了就睡懒觉啊。如果我对他(她)们说在家看书的话,要让人家笑掉牙的。于那些人而言,看书倒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其实,我做完家务后有空就找本书看看。现在,我除了看书有空还去上上网。

    说上网更有些可笑了。起初我去网吧,大家都以为我去找上网的儿子。当看到我坐在电脑前时,都投来异样的目光。一个这种年龄的人还来上网?还是女的。在城市也许不足为奇,可这是乡下啊!后来,因为我常出入那个网吧,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去网吧,是因为我家现在还没有电脑。要投稿没办法只有去网吧。而且在网上改稿也很方便。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总爱做一些让人想不通的事。又说阅读写作吧。如今的时代,有几个人还喜欢看书?更不要说写作了。尤其在乡下,起早摸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更还会有几个有那种闲情逸致?可人到中年的我,依然如青春年少那时一样,“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正如我的个性签名那样,“人到中年的我,阅读写作不为名利,只为充实生活,任世人笑我疯,笑我狂,文章眼前过,快乐留心中。”

    为生活,为健康,何乐而不为?

    命运

    有一次,大儿子从部队退役,又大学毕业了,我的弟弟跟他说:“也是你妈妈,她拼死拼命还让你们读这么多书,像你们这样的家庭,要是在别人家,你早去打工了……”

    是啊,我的家境很不好,在村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了。

    我上了十多年的学,没考上大学,后来爱上了文学,想通过文学走出农村。

    刚开始,我还不认识一个搞文学创作的人,没有老师朋友指导,都是一个人在摸索。当我听到一个人说,在大山那边,有一个村子里,有一个人很喜欢看书,而且写了很多东西,所以我就很想认识他,想知道他是谁,他在干什么,我想得到他的帮助。当了解他是一个文学爱好者时,我很希望得到他的指导。后来我们通过书信往来又多次接触之后,日久生情。他文化不高,只上了初小三年级。他爱好文学,是受村里一个青年的影响。他是一个聪明的人,钢笔字毛笔字都写得很好,吹打弹唱样样行,画也画的不错。

    后来我们就走到了一起。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我的大儿子只有两岁多的时候,他就一病不起,离开了我们。我没有办法,为了养活一对儿女,我带着他们,来到另一个男人的家。这个男人,他之前是因为没有生小孩才离的婚。我带着孩子来到这个新家庭,他把我的两个孩子视为己出。

    家里一下子添了三张嘴吃饭,一年后我跟他又生了一个孩子,因为我是超生了,所以还要罚三千元超生款。家庭增加了很大的压力,他决定外出打工还债,这一年我跟他生的孩子才两岁多。

    漏屋偏遭连夜雨。

    一次,在一个装修的工地,他遭遇不幸,又离开了我们。这时候,我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我急得差点也跟着去了。看着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我擦干眼泪,打起精神,要照顾他们。

    那段时间,我常以泪洗面,痛苦、失望、无助,感觉像末日来临。看着别人看我的眼神,我不敢抬头走路,好像我是一个罪人一样。我自卑,感觉处处低人一等。

    直到有一次在乡下赶虚的时候,一个下雨的天气,我看见一个女孩子,十几岁,她跪在路的中间,地上有一块硬纸牌子,上面写着:母亲病重,请好心人帮忙。

    后来,我常常想起这个女孩子。我想,万一我病了,我的三个孩子怎么办?不仅自己没有父母照顾,还要为妈妈担心!

    “不!我不能死!也不能病!我要撑住!我要站起来!我要照顾我的孩子!我要让他们读书!我要让他们像别的孩子一样,有饭吃,有衣穿,有学上。”

    从那一天起,我振作起来,家里家外,田里地里,我像变了一个人,我从早到晚,发疯似的干活,一天不停的干活。我总在心里想,我一定要让孩子们都上学,上学,上大学!

    可是,到了我第三个孩子一一我的小儿子,到了上学年龄的那一年,我最大的孩子一一女儿,辍学打工了。她只上了初二。现在想起这件事,我的心就好痛,忍不住眼泪。我对不起我的女儿,那时他才十四岁,就和我一起支撑这个家。因为没到十八岁,没有身份证进不了厂,找人拿别人的身份证进了一个玩具厂。他一发了工资就两百,三百,四百往家里寄。有时候他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在城里上学的大儿子就没有生活费了,我只有到处去借。

    有一年,大儿子上高三,他在美术培训班,因为没有钱交学费,老师就把他从教室里喊了出来,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广东打工,我听到之后强忍住眼泪接完儿子的电话。那些年,我们就这样,东凑西借让两个儿子上学。

    许多时候,我总在想,我的命运怎么会这样?我的同学,他们个个都比我要好,难道是我没努力?难道是我比别人傻吗?

    遥想初中毕业的时候,那一年,是国家刚恢复高考的头两年,也是第一年从农村招生到城里上高中,在我们公社,一共招了六个,女生一人,我就是那个幸运的女生。我家姊妹多,我是家里上学最多的一个。我的几个姐姐都是小学都没上完,有一个姐姐一期书都没念,因为家穷,要干农活,又交不起学费。我在家里算是一个幸运的人,我占了弟弟的光。父母怕弟弟上学的时候被人欺负,就要我一直带着他,我们两个读一个班。我上学很晚,九岁才开始上,那个时候父母也是不想让我上学,我就天天哭,跟着他们喊,要读书。后来直到弟弟到了上学的年龄,他们就让我带着弟弟去读书了。因为我年纪大,懂事了,所以我上学成绩一直比较好。从小学到初中学习成绩总是在班上前一二名,我写的作文,老师总是拿到前面去读给大家听。

    在城里上高中,那个时候我就一直想,自己要努力读书,考上大学,给家里争光。常常是,别的同学都上街玩了,我在教室里学习,晚上下自习后,同学们到宿舍休息了,我还要在路灯下看书。有时候,同学取笑我,说我这么用功。他们说他们的,我还是一样,天天晚上在路灯下看书。我总是这么想,我不能辜负父母的期望,还有我的姐姐。我要好好学习,抓紧一分一秒学习,我只有考上大学,才能对得起我的家人。我每天都是这样要求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所以,我的压力一直很大。在城里上高中的两年里,我每一天都是像拉紧的弦一样绷得紧紧的,不让自己松懈一下。

    可是,到了高考,我还是名落孙山。

    我不甘心,又到区中学复读。

    又快到高考预选的时候了。有一天晚上,我为了考试,我把家里唯一的一盏煤油灯拿到我的房间去做作业,我的母亲,气冲冲地把煤油灯抢走,还骂了我一顿:

    “在城里没考上了,现在还考得上吗?……”在漆黑的房间里,我趴在一个放在床头当书桌,还是二姐家送给我进城上高中的旧皮箱上,伤心地哭了一个晚上。

    我的母亲是一个童养媳,两岁来到了我的父亲家,我的爷爷奶奶把她养大,到了十八岁,他们才结婚。她没有上一天学,一个字不认识。她对我们上学的事,什么都不懂。真的没有办法,遇上这样的母亲,我也不知怎么对他说,说了也没用,我只有哭,只有难过,我真不知道该怎办。

    这一年的高考又是以失败告终。

    我还是不甘心,又打算在家里自学,再参加高考。

    可是,在我家里更难了,因为我的母亲见不得我在家里拿书看,一看到拿书,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吃了我一样。我的父亲,也受她的影响,虽然父亲也读了一年私塾,懂得一点点,认得几个字,可他对考大学的重要性也不懂。还好,父亲骂我没有母亲骂得那样凶,那么难听。我没有办法,不得不放弃第三次参加高考的想法。

    我难过、空虚、无人理解、没有说话的地方,我快要崩溃了,我瘦了很多,头发也掉了很多,我不想出去,只想睡在家里,像一个病人一样。感谢我的姐姐,我的四姐,她虽然没读什么书,但她好像很懂道理,她看到我那样难过,跟我聊天,叫我跟她一起去外面干活。慢慢的我从那个阴影里走了出来,后来我除了干农活,有空了就在家里找一些什么闲书来看。再后来我就自己订报刊杂志阅读。看多了,心里有好多话想说,没有人听,所以我就想说给自己听。就这样,我爱上了文学。

    那时候,我的母亲还是见不得我看书,痛恨我看书看报,说看书没什么用。我伤心难过到了极点。我常想,我要怎样才不挨骂呢?离开!早一点离开这个家,逃离这个让我不得安宁的地方,正如鲁迅先生所说:逃异地,走异路,去寻找别样的人们。我也要去走我的异路,寻找别样的人们去。

    真是无巧不成书。在大山那边的一个村里,有一个人很喜欢看书,我就把这个人当做了我的救命稻草,死死的抓住不放。谁知九年后,我们经历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建起来的家,又散了——他一病不起,抛弃了我。他,就是我的初恋,我的第一个丈夫——成子。

    如今,感谢我的儿子,我的两个儿子为我争了气,圆了他们的梦,也替我圆了梦。

    感谢我的大儿子,他上大一的那年,我去邮政局给他寄资料,让我有幸认识了耒阳的老作家,有幸成为本市作家协会和民协会员。

    这就是我的命运。这所有的一切,难道都是上天的安排吗?

    2022.6.30改

    47旧梦

    我在整理从乡下老家搬到城里来的物品时,发现了十多年前的一些老照片,其中有几张参加耒阳作协活动的合影。

    想起那时真有趣味,我一个村妇,竟然与城里那么多的知知分子,干部,作家一起参加学习、采风,真的感到很欣慰。

    那些合影照片里,真正农民身份的人,只有我一个。

    记得有一次,作协组织去耒阳市一所中学搞活动,中午就餐的时候,中学校长给作协会员都敬了酒。敬到我这里时,作协主席朱文科介绍我之后,校长说:“真的不错!是真正的农民女作家。”

    校长说得我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急忙接着说: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来向大家学习的。”

    我是两次高考落选后,爱上了文学,尽管当时困难重重,但一直坚持看书学习,自订了三年《BJ语言文学自修大学讲座》。后来结婚生子,丈夫去世后,我带着三个小孩,还坚持学习,练习写作。那时在乡下,没有老师指导,身边也没有文艺朋友,都是瞎写。

    直到2005年,我在《小小说选刊》发表了一篇短文,收到来自全国各地几十封读者来信,其中有LN省瓦房店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席、著名作家侯德云,HEN省戏剧家、老作家周西海,这两位作家还给我寄来了几本有关写作的书籍及他们的著作,还有一名河南青年作家朱占强,他也热情帮我修改稿子,使我的写作水平才有所提高,很感谢他们。

    读者的来信,也更加激励了我的写作热情。

    那一年,我正在村小代课,家里还种了几亩田。女儿打工,大儿子在城里上学。我一个单亲妈妈,带着上小学的儿子,一边当代课老师一边种田。农忙的时候就叫上小儿子。小儿子在九岁那年,就跟着我在田里整秧田播谷种了。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前不久我写了一篇关于小儿子的小说《没伞的孩子》。

    2009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遇到耒阳市一个老作家,有幸加入耒阳市作家协会,并参加作协举办的各种活动。后来又成为民协会员。这里要感谢梁莹玉老作家和朱文科主席。那些年,我跟随作协的老前辈学习,真的收获很大。

    可惜后来,因为两个儿子都要上大学,家里经济压力太大,我没有法子,只能放下爱好,去抓经济,去摆摊买早餐,外出打工。

    如今儿子学业完成。这段时间,因为打工腿受伤,不能再外出了,只能在家休息。于是,我又开始读书写作,做我的梦——文学梦。大学梦没圆,这是我一生的遗憾。如果还能在文学上有所突破,也没有枉度一生!

    2022年7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