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学帮我报的名，他说看到上面发通知招人，知道我没工作，就帮我报上了。”唐植桐笑眯眯的搪塞道。

    “那你知道后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也好让你小伍哥报名试试，他在家闲了三年了。”伍大娘不满的嘟囔着。

    “瞧您说的，我同学帮我报名连我都不知道，等告诉我的时候，报名已经截止了，我就是告诉您也没用啊。”唐植桐轻飘飘的给怼回去，又开个空头纸皮：“等下次再招考，我知道后肯定告诉您，不过报上名也不一定能考上，小伍哥如果考不上您可不能赖我。”

    “那不能，那不能。”伍大娘得了唐植桐的许诺，乐滋滋的答应下来。

    唐植桐也不以为意，今年可能是招考的最后一年了，明后年大概会因为粮食问题开始精简，然后人员会维持在一个基本固定的数字上，哪怕有退休的，也大多是接班。

    …………

    跟街坊聊了会天，唐植桐就回家了，家人还在等着自己呢！

    “穿起来看看。”唐母一边喜不自禁的抹泪，一边要求唐植桐换上制服。

    唐植桐还能说啥？当然是听令行事。

    “好，好，挺精神。”唐母踮脚给儿子正正衣领，又给儿子拽拽衣摆，一边抹泪，一边鼻囊着说道：“你想押房的事，我跟你奶奶和你爹说了，他们肯定不会怪你的。”

    “唉吆，我的亲娘，隔墙有耳，这事您以后烂心里，谁都不能说。奶奶和爸想知道的话，等以后我下去了再告诉他们。”唐植桐心累，撒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谎，糊弄完了活人再糊弄亡者……

    “净胡说八道。”唐母轻轻打了儿子一下，“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说了。你工作落实了，快要押了吧？”

    “哪有那么快，明儿才上班，怎么也要等转正吧？至少还要等六个月呢。”唐植桐依旧是撒谎糊弄。

    “那还好，那还好，还能再住六个月。”唐母拍拍胸口，自我安慰后，又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么久，人家不会不同意吧？”

    “瞧您说的，这条件就是人家当初许下的，学徒工哪有那么值钱？值钱的是正式工。”唐植桐把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慰道：“这事您以后千万别提了，您多说一次，我这风险就大一分。您放一万个心，这事我有数，钱的事您也不用操心，一切由我来处理，若真到了要抵押的那一天，肯定会先告诉您。”

    “你一个半大孩子，我还是不放心。”无论儿子多优秀，儿行千里母担忧，唐母也不例外。

    “我还能骗您不成？您想啊，前阵子我拿回来的废铁是不是用上了？”唐植桐没辙，尽量去忽悠，把母亲的心结给打开，哪怕是忽悠瘸了呢……

    “你早有成算？”唐母心下略安，疑问道。

    “那必须是啊，否则我费劲巴拉的整些废铁干啥？”唐植桐信心满满的做给母亲看，“就拿院子里的白菜说吧，今年咱可不兴往外送了，都留着慢慢吃，至于原因嘛，等下个月您就知道了。”

    “行，如果这次你再说准了，我就不管不问了。”唐母稍微一犹豫，还是答应下来。

    “您放心，您儿子算无遗策。”看母亲情绪稳定下来，唐植桐抓紧转移话题：“妈，咱家粮本呢？投递员定量比市民要高，趁街道还没下班，我去把定量改过来。再给我个面袋子，我顺带把新增的定量买回来。”

    唐植桐心下清楚，母亲口头说不管不问，但过了这阵子肯定还会管还会问，哪个当妈妈的不是这样呢？

    小的时候，和妈妈最亲；长大后，嫌母亲唠叨；等斯人已逝，却又追悔莫及。即便是糊弄的有些辛苦，唐植桐依旧愿意让这样的日子慢一些，再慢一些……

    唐植桐带着粮本来到街道办找徐主任，零食定量变更得街道办主任亲自批。

    “徐主任，您好。”徐主任办公室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中年妇女，短发、列宁装，既时髦，又显干练。

    徐主任抬头打量了一下唐植桐，一身崭新的流行绿，衣褶子清晰可见，再加上手里拿着粮本，年龄也对的上，脸上顿时挂上了笑容：“小唐是吧？快进来。”

    “徐主任好，我是唐植桐，我这么出名吗？”唐植桐向徐主任伸出右手，手指轻轻握住徐主任手指晃了两下，随即分开，还顺带调侃了自己一句。

    身为女同志，握手的细节，更让徐主任对唐植桐印象分大增：“因为你工作的事，前两天上面专门下来走程序。这个时候穿这么一身拿着粮本的，不会再有别人。”

    “那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唐植桐谦虚道。

    “你这样的麻烦我恨不能越多越好，那我的工作就轻松喽。”徐主任爽朗的笑道，她的接触面广，知道的比朱大爷多，唐植桐的工作根本不占用街道办的工作名额，“你这次可是给街道脸上增光了，咱街道还真没几个投递员。”

    “您过奖，工作不分贵贱，都是为人民服务，我接下来好好干，干出成绩才真的是为咱街道争光添彩。”

    “你这个小唐啊，不光觉悟高，还挺会说话。”徐主任朝唐植桐伸出手，“粮本给我吧，给你改定量。”

    徐主任接过唐植桐的粮本，掀开，把首页唐植桐名后的定量划掉，又重新填上数字，“上面对粮食定量有规定，投递员算不上特重体力劳动者，我给你按重体力劳动算，平均定量四十四斤，最高档是四十九斤。你才十八，正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也是长身体的阶段，给你按最高档改吧。”

    在此之前，唐植桐的定量是按大、中学生划档，男同学略微占优势，但也只有三十五斤的定量。

    “谢谢徐主任，您这可是帮了大忙了。”唐植桐忙不迭道谢，虽说现在定量卡的不严，但后面几年还会有压缩、调低、捐献粮票等等活动，这次调高定量留给自己的余地也会多那么一点点。

    “不用谢我，我都是按规矩办，不过我得求你帮忙。”徐主任在粮本定量一栏改动的地方盖上章，跟唐植桐提要求：“你们单位如果招临时工，你可一定要为咱街道争取一下名额。”

    “吃水不忘挖井人，您放心，就冲您，只要有名额我抢也得抢过来。”唐植桐立马干脆利落的表态。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徐主任把改好的粮本递给唐植桐，笑眯眯的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