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见过最出言不逊的人。”芙伊摘下头盔嘀咕道。

    “但我有这个，”哈德加提了提他新的剑鞘得意地说，“你可什么都没有。”

    芙伊脸上满是不服气，但没有出口反驳，女孩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哈德加扯下士兵脖子上的项链，太阳模样的木雕，是圣日徒的信物。

    “把这个带上，以后可以卖给至高神教的人。”他将项链扔进芙伊手上的头盔里，一边穿上绑腿并将匕首系好一边问道：“我们还有几个石头项链？”

    “还多着呢，我们才卖出去了两个，你忘了吗？”芙伊说，“你长得就不像个祭司或是农民，我们说话别人根本不信。”

    哈德加从地上捡起士兵的钱袋，打开只发现了几枚银币和二三十枚铜币。他将钱袋在皮带上系好，虽然里面的钱不多，但也可以让他们找個酒馆吃好住好。

    他将士兵的棉甲和裤子脱下交给芙伊，“把这些穿上。”

    芙伊将头盔放在地上接过士兵的衣服，纤柔的眉毛微皱，“你转过身去。”

    哈德加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一颗松树旁。

    松树的树皮在粗糙不堪的树干上扭动着，哈德加弯腰捡起一个松果，用手指轻轻搓着它的鳞片，也许摸龙的翅膀就是这样的感觉，他心想。

    他注意到一只深棕色毛发，白色肚皮的松鼠，它从树洞里跑出来，站在树枝上竖着它粗壮的尾巴看着他。

    哈德加举起手里的松果送给松鼠，松鼠用它滚圆的小黑眼睛盯着他，在停顿了一会儿后便窜上了更高的树枝，在飞奔之中消失了。

    “走吧。”芙伊在后面说道。

    哈德加转身，只见换好了衣服的女孩起身拿起头盔，并在离开前朝被扒得精光、只剩一条裤衩的士兵胯下踢了一脚。

    哈德加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眼睛，带着女孩穿过树林，回到了他们停马的那棵橡树下，将头盔放进马鞍上的包里，上马继续赶路。

    芙伊在马背上半搂着哈德加的腰，靠在他背上问道：“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到维瓦利亚王国？”

    “快了，再骑一会应该就是空潮城了。”哈德加回答。空潮城是伊戈梅尔之路上最后一座有高墙保护的城市，经过它便意味着离开了哈斯特扎帝国的领土。

    他们这些天一路从鸭林村向北骑行，经过了米戴尔城和融霜城，他们风餐露宿，好在碰到了一些脑袋不好使的人，芙伊用路上捡的石子弄成项链，并将它们称作是受过诸神保佑的圣物卖给路上碰到的人，换取了一些食物。

    而刚刚的落单士兵也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的帮助，哈德加又有了自己的武器和护甲，加上之前从鸭林村拐走的马，他这身行头没什么人敢招惹。

    “到了大平原之后我们该怎么办？”芙伊问。

    “不知道，”哈德加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办，找个佣兵团，或是征募骑手的领主，加入他们。如果北方也有竞技场，我还可以重操旧业。但你该怎么办，我就不知道了。”

    “你根本就不会说维瓦利亚语！”

    “说的跟你会一样，”哈德加骑着马跃过一片小水洼，吓得芙伊又抓紧了自己。“我不需要会说维瓦利亚语，因为我用刀剑说话。”

    “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丢下，我们是一伙的。”芙伊说，“我们可以继续像现在这样搭档下去，直到我们找到夏纳大人为止。

    我向诸神发誓，等我们找到了夏纳大人，我们便分开，并且我会让他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甚至是一片在大平原上的领土。”

    “你很有骗人的天赋，芙伊。”哈德加手持缰绳大笑着说，“但你骗不到我，伱自己也知道这是些不着边际的承诺。”

    “我不管这些，你必须陪着我找到夏纳大人。”芙伊无理取闹道，“在那之前你别想丢下我。”

    “我真不该带你走的。”哈德加抱怨道。

    “木已成舟，哈德加，我现在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

    他让芙伊跟他一起背上了罪名，成为了帝国的逃犯，而且她也算是救过自己一命，他对所谓的什么责任不屑一顾，但她是第一个帮过他的人。

    “好吧，等到了维瓦利亚王国我再看看我能做些什么。”他故作无奈地微笑表示。

    “一言为定哦，哈德加。”背后的女孩轻轻地说道，“你向诸神发誓。”

    “我不会向诸神发誓的，”哈德加说，“我只有要杀人时才会发誓，我会向诸神说我要杀的人的名字。”

    远处的城堡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它三面被高墙围绕，北面则面朝海岸。

    哈德加勒马止步，神色疑虑地看着前方。

    “怎么停下来了？”芙伊问道。

    “那边是怎么了？”他自言自语地问道。“为什么空潮城外面驻扎着军队？”

    城墙外的营地被数以百计的密麻帐篷点缀着，它们整齐地排成数排，微弱的炊烟升至空中，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哈斯特扎士兵。

    “那是什么？”芙伊问。

    “一支军队，显而易见。”哈德加说，“但我不知道他们在空潮城外干什么。”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从上一代皇帝“铁锤”阿塔其努的南征结束后，哈德加再也没有见过帝国聚集过这么多的军队，从这帐篷的数量看上去至少有三四千人。

    难道是有仗要打了？如果真是有战争的话，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坏事，佣兵在战时可不怕找不到活干。

    “我们赶紧离开这吧，我有种不好的感觉。”芙伊有些不安地说。

    哈德加警觉地观察着前方，在确认没有任何骑手巡逻后便用脚后跟轻轻一踢，绕过驻扎的军队继续向北骑去。

    他们骑着马一路狂奔，穿过连绵起伏的草地和田野旁的村庄，直到快要日落时才抵达静流河的石桥前。

    他们下马饮水盛水，接着继续上马经过石桥，然后沿着伊戈梅尔之路赶着。

    “我们已经过了静流河，”哈德加放缓了马儿的步伐，朝身后的芙伊说道：“再往前面就都是维瓦利亚人的城市和村庄了，我们可以找个酒馆住下。”